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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青岳山鬱鬱蔥蔥,空氣里都瀰漫著草木的清新之氣。

張地睜開眼睛,將青木功緩緩收起,自覺身體和精神都調整到了最佳狀態,是時候該下山去坊市那兒看一看了,便找了兩個乾淨的布口袋,一個裝晾晒乾凈的靈谷,一個裝妖野豬的牙和皮。

再用靈鋤兩頭兒一挑,穿上蓑衣,戴上斗笠,腳踏草鞋,一副普通農民的打扮,就晃晃悠悠地往山下而去。至於靈石和銀兩,則小心地藏在腰間纏裹的布帶內,除非是別人動手來搶,否則根本就發覺不了。

先來到老驢頭的住處,向師父行禮道:“師父,我今日要去山下坊市一行,您還有什麼要囑咐的么?”

老驢頭叼着旱煙,上下打量着張地土得掉渣的打扮,見他連青岳派靈農的衣服都沒穿,驚訝地道:“你就這樣下山?你可知道,每年此時,路上都有不少煉體士劫匪出現,專門打劫你這樣孤身上路的靈農,若是穿着青岳派衣服,他們還忌憚一二,可若像你這樣,嘿嘿……”大搖其頭,似乎覺得這樣鐵定要被劫匪盯上了。

呂田兒也是好奇地張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幹嘛打扮成這樣。

張地微微一笑,道:“師父,我都想好了,我這次下山乃是一次歷練,不需要仰仗宗門身份,完全就是一普通靈農,看看能不能順利成行?”

“也不與其他靈農結伴而行?”老驢頭問道。

“不了,跟別人一起走,就失去歷練的意義了。”張地搖了搖頭,“再說,他們都瞧不起我,我又何必跟他們攪在一起呢!”

其實這固然有那些人嘲諷他的緣故,更重要的是,張地現在身上秘密太多,生怕被人看出破綻,獨行雖然有些危險,對他卻是最好的選擇。而不穿青岳派的衣服,也是免得別人聯繫到宗門,乃是一種掩護。

老驢頭見他這般沉穩,雖然訝異,但也點了點頭:“那好,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反正出門在外你多加小心,遇事要冷靜,千萬別與人起了爭執。起了爭執的話,打不過就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張地連連點頭,明白師父關心自己,說是不說多餘的話了,還又叮囑了好幾句。

“那你就走吧,記得早去早歸。”老驢頭擺手道。

張地轉身看了呂田兒一眼,“師妹,我走了。”挑起靈鋤,就往山下走。

呂田兒本來還盼着他說幾句溫存話兒,沒想到他竟如此木頭,氣得小嘴撅起來了,悶悶不樂。

她並不知道,張地雖然背身而行,可心裡卻仍關注着她的一舉一動,此時心裡暗嘆一聲:“師妹,對不起了。”

原來自從大金牙意外死在他手裡後,郝仁表現出了相當的敵意,張地便有意無意疏遠了這個小師妹,生怕因自己的原因把她給牽連上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層他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自從神秘天書展示出非凡的神通後,他就隱隱嚮往着獲取更加強大的力量,整日整日的心思都在修鍊上,而呂田兒只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小丫頭,雖然對他端茶倒水的頗為周到,可總讓他心裡覺得不是滋味,似乎自己將來要走的路,與呂田兒想要的,並不是一條路。

他現在年齡尚小,感情的事也不大清楚,只是下意識地不想跟呂田兒過於親近,心底也只把她當做一個小妹妹看待。

走出沒幾步,忽聽身後喊了一聲:“師哥,你等等!”

轉過身來,看到呂田兒手裡拿着一個水葫蘆,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道:“師哥,這水葫蘆你帶上,路上渴了好喝水。這水……這水是我親手為你泡的蜂蜜水,對你……對你恢復體力大有好處……”說到這裡,聲音轉低,俏麗的小臉兒上也浮現起了紅暈。

張地心下感動,接過葫蘆,就覺沉甸甸的,這可是少女的一片芳心啊!

“師妹……”他喚了一句,忽然不知說什麼好了。

“師哥,我……我送送你吧……”呂田兒也是不好意思,忸捏了一下,當先走去,初升的陽光照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只見羞得粉紅一片。

兩人並肩而行,一路上默默無語,卻又似已說了千言萬語,氣氛很微妙。

等到了山腳下,張地轉身向她道:“好了,師妹你就送到這裡吧!”

“師哥……”呂田兒揚起小臉,一雙大眼睛閃閃地望着他,依依不捨。

張地心下不忍,伸出手來,理了理她鬢角凌亂的頭髮,柔聲道:“回去吧,乖!爺爺該等急了。”

呂田兒見他對己溫存,嫣然一笑,宛若晨風中綻放的一朵小花,使勁點了點頭,“嗯,那你上路吧,千萬小心!田兒會日日夜夜為你祈求平安的。還有,田兒喜歡吃糖人兒,你回來時記得給我帶一對兒,要牛郎和織女的。”說罷,小臉羞得通紅,擺了擺手,轉身就跑。

望着她慌裡慌張,跑得好似一隻小兔子似的,張地不禁莞爾,目送她跑上山,身影消失在樹林間,卻又悵惘浮上心間,低低嘆了一聲。

怔了片刻,還是甩了甩頭,將兒女情長暫且拋開,挑起靈鋤大步往山外走去。

經過煉體堂修鍊的那座山谷時,他略微駐足觀看了片刻,只見幾十名壯實的煉體士短衣打扮,雙手背在身後,兩腿開立,猶如一尊尊鐵塔一般,正站在廣場上聽一名身材異常魁梧的教頭大聲訓話——

“都聽好了!咱們煉體堂的煉體士,職責就是保護宗門!若有外敵入侵,須得拚死而上,不論敵人是人,是妖獸,還是仙師,都得給我上!”

“是!”那些煉體士齊齊發出怒吼,猶如一隻只雄獅,聲音在群山中久久回蕩。

“好!為了訓練你們殺敵的膽氣和本領,下面初級煉體士依舊進行傀儡人對打練習,一級煉體士進行殺妖獸訓練,每人要空手殺死一隻黑風狼。有沒有信心?”那教頭大喝一聲。

“有!”眾煉體士齊聲大喊。

旋即分作兩列,一列走到廣場一邊,面對佇立在那裡的一溜兒傀儡人嘿哈狂打,而那些木頭木腦的傀儡人竟然身手不凡,也能自動還擊,一時間打得熱火朝天。

另一列則陰沉了許多,被領到另一邊,那裡有着一個不大的鐵籠,裡面關着一頭身形碩大,猶如小牛犢般的黑風狼,正嗚嗷怒吼。

這一列的煉體士盤膝圍坐,一個個依次進入,徒手與那黑風狼進行着殊死格鬥,直至殺死黑風狼,或被黑風狼撲倒為止。

張地站在山頭上,遠遠地望過去,心底也不禁一陣陣發寒,怪不得石堅這半年過去變得那麼厲害,原來日日都要進行這般兇險的格鬥訓練,他身上的那些傷竟是這樣留下的。

想起自己那一鋤頭的全力一擊,竟被石堅輕鬆躲過,張地眼中寒光一閃,骨子裡的倔強又浮上心頭,當即挑起靈鋤轉身大步離去,心想:“到了坊市,須得打聽一下有沒有供煉體士進行格鬥訓練的器具,只是一味種地修鍊可不成,我的戰鬥能力也得設法提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