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一千八百多人的隊伍，分三批出動，在黑夜中潛行，最終彙集到一起，動用這麼多人和如此先進的裝備，士兵們已經意識到今晚可能發生某些事情。◎，

這種情況下，不論隊伍中是否有內鬼，都來不及將消息傳遞出去。

有空間雛形這個戰場監控神器的支持，商定邦的計劃制訂得非常激進，裝備暴風之眼的斥候小隊摸上去，幹掉了外圍的暗哨，整個隊伍推進到米勒公司總部前一千米之外，這個距離是重炮的最佳射程。

在商定邦的命令下，一架架便攜式重炮迅速組裝起來，在隊伍前排成三行，士兵們有條不紊地調試好落點，蓄勢待發。

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槍油味，沒有人吭聲，氣氛和漆黑的夜一樣壓抑。

岑牧側過頭，低聲問道：“你確定今晚要親手殺人？”

蘇子涵抿嘴問道：“殤老說他們都是劊子手，對吧？！”

岑牧很想說，如果你不問這個問題，自己大概就能放心了，話到口裡一轉：“沒錯！都是劊子手！”

蘇子涵捏緊手裡的匕首，說道：“那就好！”

岑牧奇異道：“你一個冰霜術法能力者，幹嘛拿一把匕首？”

“它……比較方便吧！如果有人能突破我的冰霜法術，手裡拿什麼都一樣。”

“你說得對。”岑牧點頭贊成，他摸出一把造型怪異的匕首，遞到她手裡，說道：“這是麥德文的一把武器，送給你，你當心一點，這把匕首非常鋒利，天生帶毒。”

蘇子涵猶豫道：“它是你拚死拿到的，給我不是浪費了嗎？我又不擅長匕首。”

岑牧抬起手中的刑天，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笑道：“我也不用匕首的，你不是把匕首當做最後一道屏障嗎？那麼它一定會給你敵人帶來一些驚喜。”

蘇子涵也不特別見外，她默默收下匕首。

岑牧說道：“今晚你跟在我身後。”

蘇子涵反駁道：“不！我想靠自己的力量。”

“這並不衝突，在團隊中發揮自己的力量，也是一種歷練，你不會傻到想單幹吧？未來的戰爭是團隊戰爭，個人英雄主義有什麼價值？！”

蘇子涵一時間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再說了，你一個術法能力者，還渴望跟人單挑，是不是太幼稚了？！你這是在花式作死！”

蘇子涵嗔道：“行了，跟你走，你別打擊我了，好嗎？”

岑牧啞然一笑。

正在這時，夜空中，一聲清亮的暴喝掀起戰爭的序幕。

“發射！”

有些人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粗大的炮口噴射出一叢叢金色的花火，震天的轟鳴聲驚爆大地，將耳朵震得嗡嗡作響，剎那間，聽不見任何聲響，只剩下嗡鳴聲，短暫的平靜後，在前方遠處，綻放出一朵朵橙色的花，絢爛無比。

剎那芳華間，可見房屋倒塌，殘肢飛散，第一輪炮擊戰果斐然。

等爆炸聲傳回來，第二輪轟炸已然展開，一時間，米勒公司的總部周圍炮聲轟鳴，如天降雷霆，肆意傾瀉怒火。

足足五輪轟炸之後，岑牧拔刀而起，大聲嘶吼：“兄弟們，是時候發起總攻了，讓對面的渣渣感受一下刑天兵團的怒火，跟我沖！”

“沖啊！”上千條手臂揚起，一瞬間，熱血沸騰，胸中充滿激揚的鬥志，一個個嚎叫着沖了出去。

“機甲小隊在前！衝上去！”

兩架機甲沖得最猛，大有不顧一起的架勢，直接撞擊在外牆上，發出“砰咚”兩聲巨響，高達四米的城牆混凝表皮龜裂，露出鋼板內芯，巨大的衝擊力被均勻分散到近百米的牆體上，深深扎入泥土的鋼柱支架發出巨力扭曲的吱呀聲，機甲在牆體上撞了兩個凹坑，被反彈了回來，直接倒在地上，東倒西歪。

商定邦忍不住破口大罵：“這倆二貨！得了個機甲有什麼了不起，傻啦吧唧往牆上撞！老李，戰後他們要沒事，你幫我好好教訓下他們！”

“沒事，人應該暈了！”

然後，見其中一台機甲晃悠悠地站起來，晃晃腦袋，一手抓着牆，慢慢翻了過去。

岑牧見狀，在奔跑中，突然提速，兩步疾沖，刑天一字劈下，酣暢淋漓，刀身砍入牆體，一劈到底，岑牧騰起一腳踹在牆面上，一片寬三米的鋼片陷了進去，像是一排門牙上，缺了一個口子。

“幹得漂亮！”

“老大犀利啊！”有馬屁精最先發出聲音。

岑牧沒等後面的人跟上來，徑直衝了進去，如幽靈一般殺入敵人腹地，身後只跟了一個瘦削的身影，是蘇子涵，她是最先反應過來，跟上岑牧節奏的人。

感知場默默鋪開，方圓3000米，差不多將米勒公司的整個總部都覆蓋住，場內已經搜索到不少敵人的身影，有些攢縮在角落，看裝備和姿勢，他們已經蓄勢待發，做好了暴起反擊的準備。

圍牆之後，是一排整齊的樓房，在炮火的轟擊下，已坍塌了一大部分，瓦礫碎片中，還有不少人倖存，這些人會有後來人收拾，岑牧找到一條路，繞過這座廢墟，繼續深入。

這對蘇子涵是一種考驗，看得出，在學院的嚴格培訓下，她的體力不錯，跟得上岑牧的腳步。

廢墟後，是一個圓形的迷宮防禦工事，用磚石和鋼板混搭而成，築成一個城牆迷宮，空間被切得七零八碎，貿然鑽入，將變成巷戰，人數優勢立刻化為烏有。

而在遠處，在這個圓形防禦工事的中央，有一座高層樓房，樓房只有而二十多層，並不算高，牆體外有防止火炮的防爆層，幾十個鋼鐵瞭望塔依靠牆體而建，如果每個瞭望塔站滿遠程火力，那麼這個防禦工事將是來犯者的埋骨之地。

幸好是夜晚。

岑牧向蘇子涵打個手勢，入口處埋伏了兩個人，一左一右，兩人並沒有攜帶槍械，估計是近戰能力者，在感知場下，兩人的動作纖毫畢現。

儘管四個人都沒有發出聲音，但敏銳的嗅覺告訴彼此，危險正在靠近，從對面兩人漸漸繃緊的肌肉，和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可以感知，他們已經發現了岑牧和蘇子涵。

這時，只聽見一聲輕微的“咯嘣”聲，蘇子涵下意識捂嘴住，身體僵立當場，她踩到了一顆石頭，石頭和水泥地面摩擦，發出這個聲音。

然後，對面一聲猛喝，手臂從牆沿伸出來，猛掄大半圈，一把飛刀疾速飛來，快如閃電，方位落點正是蘇子涵的咽喉！

她便是因為一個小小的走位失誤，讓自己陷入了死局。

另一人一聲低吼，從掩體牆後現身，全速向岑牧衝來。

岑牧右踏一步，抬刀磕走飛刀，原地返身，猛然一掄，一擊返身劈，刑天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杵在原地的蘇子涵，只覺得一道凌厲的刀風從頭頂掠過，暴風之眼的視野清晰顯示兩根青絲被刀風削斷，悠悠飄落下來……

正當她無所適從時，眼前呈現一個讓她更為驚愕的畫面。

來犯者尚且沒來得及展開雙臂，遞出他的匕首，岑牧的返身斬直接將來人從腰間砍斷，這人沖勢不減，依然朝岑牧奔來，臨近目標時，正想要發動攻擊，卻發現全身乏力，人已經斷開了，被岑牧連環兩腳踢了回去。

胸腹內的器臟撒落出來，鮮血噴涌，淋漓一路，空氣中瀰漫著血液和糞便的味道，腥臭難聞。

蘇子涵呆住了，片刻之後，胃部翻湧，一股酸液從喉嚨中溢出來，嗚嚕一聲，彎下腰，一陣猛吐。

等她抬起頭，戰鬥已經結束了，另一個人岑牧一刀捅破了心臟，釘在牆上，斃命當場。

岑牧向她遞過一隻手，說道：“還好吧？這還只是剛剛開始。”

蘇子涵輕輕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說道：“你的方式不這麼激烈，我的表現也許不會這麼差。”

岑牧笑道：“看出來了？”

“嗯。”蘇子涵點點頭。

岑牧指了指地下，說道：“下面有屏蔽裝置，我的感知場受到很大的影響，但是我還是發現一些東西，沒有將那塊視野共享出來，怕你們一時間接受不了，情緒一時激憤，手腳重了一些，並不是想讓你難堪。”

蘇子涵正色道：“下面有什麼東西？”

“我勸你還是不要跟下去的比較好，你回頭和扶風他們一起，怎麼樣？”

蘇子涵搖搖頭，說道：“反正有你在，我不會發生危險。”

岑牧輕嘆一聲，說道：“但願你不後悔今天的決定。”

“不會的。”

岑牧點點頭，打開團隊通訊頻道，說道：“老商，發動總攻！你控制住地面建築，等我消息。”

這是岑牧第一次在戰場上干預指揮官的決策。

“遵命！長官！”

商定邦不明所以然，但還是遵從了命令。

突破迷宮防禦工事最簡單的方法，是走牆體上，為了方便自己人，牆體上並沒有布置鋼釘和電網，但蘇子涵畢竟不是近戰能力者，能跟上他的腳步已屬不易，要再加一些攀爬和跳躍的動作，恐怕體力會很快透支。

岑牧只得選一條穩妥的方式，一邊走迷宮，一邊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