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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岳不群吐出一口血漬,低頭看了一眼左肋的刀傷,雖然長有三寸,看着嚇人,但岳不群感覺得到,傷口並不深,只是劃破表皮,略微傷及肌肉,畢竟紫霞神功全力運轉之時,五感敏銳,刀鋒及身前自己縱然不能毫髮無傷的躲開,卻也可以盡量避開要害,只受得輕傷。至於突然吐血,卻是因為交手中為鄭碾的刀氣震傷,但鄭碾的刀氣和自己的劍氣一樣,受功力所限,都是只能依附在刀劍之上,而不能遠遠發出傷敵,所以也只是震得臟腑之氣淤塞,吐出了一口淤血,便沒什麼大礙了。

不由轉過身來,看向自己的對手,此時鄭碾身形已經搖搖欲墜,口鼻中不斷溢血,血色暗紅,岳不群敏銳的發現,血中還夾雜着點點內臟碎末!

心中明了,最後一招中,岳不群自己雖然先被鄭碾劃傷左肋,卻也隨後一劍擊中他的左背部心臟所在位置,看似傷口狹長而不足一寸,但其內里的心臟和左肺都已被自己的劍氣所傷,特別是心臟,極有可能已經千瘡百孔,瀕臨粉碎!

“岳,岳掌門,多謝了!這是我此生最沉醉的一戰!嘀嘀嗒嗒!”鄭碾勉強開口,嘴角的血液滴滴墜落。

“不用,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我此生最沉醉的一戰,但這卻是此生第一次讓我沉醉不已的戰鬥!”岳不群輕輕開口,左手食中二指連連點過自己胸腹間數個穴位,止血調氣,暗暗運轉紫霞神功平息氣血,恢復體力。

“咚咚咚咚···”腳步飛快踏在木板上的聲音響起,岳不群只覺肩膀落在一片柔軟之上,曖昧頓生,心思不靜之下險些走叉了真氣,駭得連忙凝神守心,驅除邪念,繼續運功。

“怎麼樣?傷得重不重?”梅娘扶着岳不群倚着自己,面上關切不已。

“無妨!皮外傷,只是五臟之氣稍有不寧,氣血震蕩!暫且調息一下,回去修養幾天就沒事了!”岳不群怕她擔心,輕輕解釋幾句,隨即看向正在走過來的灰衣老者及扶着他的邱夫人和吳全禮,再掃了一眼遠處尚在切磋**手的封不平、成不憂和葉添龍、葉添虎四人,眉頭微皺,“前輩再不讓兩位葉當家停手,岳某可要大開殺戒了!”

灰衣老者身形一頓,隨即向身旁的邱夫人輕聲吩咐,“讓他們停手,也來見鄭碾最後一面吧!”

邱夫人應聲向葉添龍、葉添虎二人一聲嬌喝,“葉兄弟停手,快快過來!”

此時鄭碾已經緩緩倒下,吳全禮連忙跑過來扶着鄭碾上半身,“鄭二哥,你這又是何苦?”

“咳咳!”鄭碾連連咳出兩口濃血,“你小子練功只會偷奸耍滑,在武功一路上恐怕一輩子也沒什麼大成就,我說了你也不懂!”

“這···”吳全禮吶吶無語,好心來扶,反遭打擊。

“唉!”灰衣老者也來到旁邊,飽經風霜的臉上眼眶通紅,顯然心情沉重,“是師傅對不起你!”

“鄭師兄···你···”邱夫人語氣哽咽,縱然響馬生涯見慣了生死,但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師兄將要逝去,邱夫人亦不禁淚流不止。

“緣起緣滅,咳咳!”鄭碾看到灰衣老者和邱夫人,眼神卻沒有絲毫觸動,平平淡淡,好似路人,“我鄭碾一生沒有虧欠任何人,也算走得心安理得,師傅也不必難過,畢竟咱們爺倆不過是前後腳的事兒,我先去下面等等你老人家就是!”

“咚咚咚咚咚···”的腳步聲中,封不平四人到來,看到岳不群無恙,鄭碾重傷垂死,封不平和成不憂明顯鬆了口氣,隨即站到岳不群身後,靜靜等待岳不群的安排。

葉家兄弟卻是臉色大變,連忙蹲在鄭碾身邊,臉上悲戚不已,“鄭二哥,你···”

“沒什麼,就是先走一步了,你們知道我的,一直都想跟人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場,三十年磨一刀,今日一試,感覺很好,很好,我很滿意,心中無憾也!就是以後不能指點你們兄弟刀法了,不過,岳掌門是惜才之人,你們兄弟在武功上都是可造之材,必會得岳掌門看重,以後不必多想,只要一心一意追隨岳掌門,自然能夠有一番不菲成就!還有,我的刀譜在卧室床鋪的枕頭下,你們把它拿給岳掌門,他自然明白···咳咳···我先走一步了,咳咳···”面色安寧的閉上眼睛,鄭碾隨着身體無意識的抽搐,氣息漸漸微弱。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鄭碾臨死之前,既沒有與自己追隨了一生的師傅多說,也沒有和暗戀了不知多少年的師妹告別,反而對半是下屬半是兄弟的葉家兄弟稍有不舍。

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岳不群要不是感受過鄭碾的堅定武者之心和似洪水滔滔而去的刀意,恐怕都要懷疑鄭碾苦戀邱夫人而不得,失意之下已經跟葉家兄弟發生了難言之隱!好吧,自己齷齪了,岳不群心中承認,男人之間的複雜感情自己現在還當真不懂!

不過,與對手惺惺相惜之情,自己已然清晰感受得到,鄭碾既然願意把葉家兄弟託付給自己,作為痛痛快快戰鬥過的對手,自己心裡居然也是毫無芥蒂的願意接受葉家兄弟!

岳不群心中略有所悟,人世間的情感絕非單純的男女情愛、生死仇怨那麼簡單,種種感情,種種感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都是滾滾紅塵的一部分,細細體驗和感悟,再隨後將之看透,看破,如此直面心劫,最是能夠歷練道心!

眾人沉默半響,默默送走了鄭碾。

“好了!”作為最後的勝利者,岳不群卻是心照不宣的接過主導權,“葉兄弟二人先將鄭兄好生安葬,封師兄拿一顆碧靈丹給前輩療傷續命,吳兄弟去整合山寨的人手,挑出二十個精明能幹的留下,其他的盡皆發些銀兩便遣散下山,今日在此休息一晚,明日我等一起回華山!”

待得眾人應聲而去,岳不群也和梅娘一起在大當家父女居住的院子中找了兩間客房住下。

知道岳不群須得運功療傷,受不得外人打擾,梅娘便留在岳不群的房間靜靜為其護法。直至夜幕降臨,岳不群恢復氣血,調順五臟六腑之氣,才和眾人一起用過吳全禮安排的晚餐,隨即各自回房安睡。

在蒙蒙夜色籠罩之下,鐮山腳下的毛草亭哨台處,不知何時卻變得熙熙攘攘,燈火通明。

影影綽綽之間,一群近百人的精壯漢子手執兵刃,團團圍繞着茅草亭高台旁的一堆篝火而精神抖擻的站着。高台上也站着四個人影,衣着精悍,氣勢不凡,好似身份高於台下眾人,此時四人具都低頭看着篝火旁的一幕。

“說!邱老頭是不是還在山上?”

一個身穿褐衣短打勁裝的彪形大漢,募得一腳踹倒面前的那個衣衫襤褸的嘍囉,大聲逼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