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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鋪上的被子猛地被掀起,一顆明亮的火球帶着炙熱的氣息朝宋虎鋪面飛來。

宋虎急忙側身閃躲,但是由於偷襲來得突然,還是“砰”的一聲被擊中了肩部。好在不知為何,火球並未持續燃燒,而是很快熄滅,只在他皮肉上留下拳頭大小的一塊焦痕。

“是靈師!”宋虎二話不說就準備跑,卻抬眼看到面前只是站着一個清瘦的少年。只見他肩上斜挎着一個布包。手裡緊緊握着一張黃紙,微微有些顫抖。蒼白的臉上寫滿凝重,還緊緊咬着下嘴唇。顯然是緊張得很。

無論年紀、術法還是他現在的表現,這個少年靈師顯然都不是什麼強力的對手。更何況一般靈師驅妖,恨不得離妖怪越遠越好的從容施放法術,哪有就這麼暴露在妖怪眼前不足三米對峙的道理,想必不是什麼名門大派教出來的弟子。想到這裡,宋虎不由安下心來。

對面既然是能感知天地元氣的修行者,那隱匿之術也就沒什麼作用。他乾脆顯出身形,厲聲道:“哪兒來的小雜毛,學了點雞毛蒜皮的功夫就敢在太歲爺上動土!”

這宋虎畢竟是鼠妖出身,天性裡帶着鼠的膽小和謹慎。因此即便有八成把握就這麼撲上去,立刻就能咬斷少年的脖子,可仍存着幾分小心不願妄動,怕萬一這少年是故意藏拙,中了他的埋伏。

這少年當然就是伍月。只見他也不答話,抬手甩出一張符紙。一塊青石憑空浮現在空中,朝着宋虎頭頂猛地砸了過去,卻被他後退半步輕鬆避過。

伍月又是一張符紙出手,一根利劍般的銳利土刺從宋虎腳下的地面上驟然而起,眼看就要把他扎個對穿。誰知這鼠妖甚是靈巧,只是騰挪幾下就安然閃躲過去。

沒等他站穩,只見伍月手上藍光閃過,又是一顆火球呼嘯而來。可惜宋虎反應實在太快,這次卻連他的衣角都沒能碰到。

一時間,只看見伍月手上各種術法層出不窮、越來越快,宋虎剛開始還不以為然的輕鬆應對,到後來竟然也被逼的有些狼狽起來。

不過宋虎心裡卻踏實下來。之前只守不攻,只是為了探探這少年靈師的虛實。現在見二人鬥了半天,伍月傾盡全力也不過如此。雖說有些奇怪這少年為何操控元氣如此純熟,卻傻到不懂得拉開距離戰鬥。更不明白他對普通靈師難求一見的靈符竟毫不珍惜,不要錢似的從包里隨便摸出一張看都不看就甩出來。

但是以為僅僅這樣的程度就能對付自己,未免有點太天真了。

就在又躲過了一支冰箭的同時,宋虎終於進攻了。

只見他兩隻門牙突然膨脹起來,瞬間就化為了銳利的鐵鏟。整個身體如同黑色閃電,朝伍月猛撲過來。

伍月忙從衣兜里甩出一張石盾土靈符。幾秒後、只見一拳多厚的石板驀然的憑空出現,擋在了伍月身前。

可是宋虎竟然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一頭就撞了上去!只見那鐵鏟似的牙齒像切豆腐一般毫無阻隔的破開了石板,帶着宋虎勢不可擋的瞄着伍月的脖頸而去。

看着少年眼中的絕望,宋虎心下一陣得意:終究是個螳臂當車的小角色。

然而剎那間,少年眼中的恐懼忽然被驚喜代替。只見他朝着宋虎身後大喊一聲:“師父!”

果然有埋伏!宋虎背後汗毛直立,他為人謹慎,本來就懸着小心。此刻心中瞬間轉過念頭:這徒弟已經如此難纏,師父定然是個厲害角色。卻竟然忍到此時方才出手,莫不是想一招置我於死地?

他反應也是奇快,一剎那運足妖力猛蹬地面,身體幾乎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完成了變向,朝斜上方飛去。

然而背後卻並沒有什麼動靜。他警惕的扭過頭望去,只見窗外空空如也,只有夜色寧靜如常。

宋虎這才知道自己被少年騙了,見他已奪門而出想要逃走。氣得大吼一聲:“找死!”縱身追去。

剛要穿過門框,卻見少年竟然沒有繼續逃跑。只是筆直的站在門外,胸前劍指藍光大盛。

宋虎本能的心生警兆,卻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伍月已經揚指在門框上畫了個大弧。這時他才發現門檻背後竟然密密麻麻貼滿了十幾張黃色的符紙。

“瘋了!怎麼可能有這麼多符!”這時宋虎最後的念頭。

頃刻間,十幾個靈符被幾乎同時催動。無數的火球、冰錐、風刃、石彈……一涌而出。五顏六色的各種術法所發出的光輝交相輝映,最後竟匯成一片如太陽般耀眼的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宋虎即使再靈活,又怎麼躲得過同時爆發的十數個法術的攻擊?只聽見一聲無比凄厲的慘叫響起。這個本市有名的商業大亨,這個修行了一百多年的鼠妖,竟然只用了一秒就被炸得粉碎,只留下地上的一灘血水,連碎骨渣都沒剩下多少。

因強行催動多張靈符而重傷吐血的伍月,又被法術爆炸引發的衝擊力甩到了牆上。只見他癱坐地,蒼白的面孔上揚起一絲微笑:

“我就知道能行。”

他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後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伍月!醒醒!快醒醒!”

伍月睜開眼睛,窗外已是陽光明媚。

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老舊但乾淨的房間里。迷糊了一下,才回想起昨天夜裡發生的事情。

只是蹲在眼前這個喊着名字叫醒自己的老頭,不是自己的師父王道人嗎?才兩天不見,他的頭髮似乎又白了一些,臉上髒兮兮的估計是早晨沒洗,髮髻也沒束好,漏出了好幾綹頭髮……這老頭!不過是兩天不在沒給他洗衣打水,怎麼又變邋遢了呢。

“師父,你怎麼在這兒?”伍月開口問。

“哼!”卻見一向對他寵愛有加的王道人冷着臉,聲音裡帶着掩飾不住的怒意:“你還敢問我!”

他徑自站起身來,背着手厲聲問道:“伍月!你且告訴為師你為何私自下山驅妖!”

伍月卻毫不在意的對視回來:“怎麼算私自?明明是師父自己說讓我七日後下山的。”

“你!”王道人被頂的一頓,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但不知為何竟然忍住沒有發作,而是重重嘆了口氣。

只聽他接着問道:“伍月!無論你是年少氣盛,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還是因為愛財,想去賺那酬勞。這些都不為錯,只要說與為師聽,為師自會助你。可你為何偏要獨自涉險?”

伍月抿了抿嘴,平靜地說:“我只想證明給師父看:即使我不能像別的靈師一樣施法,可也一樣能除妖。”

王道人聞言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站在那裡沉默了良久。

片刻後,他深吸了口氣,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只見他蹲下身,小心扶起伍月,輕聲問:“能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