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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那一年發生了幾件大事。

1月11日,中國殲20隱形戰鬥機在成都進行首次升空飛行測試,整個首飛過程在殲10S戰鬥教練機陪伴下完成,氣勢磅薄,舉國歡騰,於是作為資深軍事迷的朱佳俊在60英寸的電視前喝起了白蘭地,興奮並孤獨着。

3月11日下午,日本東北地區宮城縣北部發生里氏9.0級地震,地震還引發了海嘯,此次地震確認造成12087人死亡,15552人失蹤。看完這則新聞,朱佳俊內心複雜,於是他吸了一口煙,喝了一口啤酒,打了個嗝,然後繼續半躺在電腦椅上,面無表情,眼神獃滯。在看到福島核電站核泄漏的消息時,他接到一個電話:“九哥!我幫你買了兩箱鹽,待會兒給你送去。”於是他驚訝地坐起身:“我靠!”

4月1日上午,7點,被一泡尿憋醒的朱佳俊正準備起身沖向洗手間,放在凌亂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於是他拿起了手機直奔洗手間。他將手機放在左側肩膀上,然後用腦袋夾着,邊打電話邊排污,而排污時間直接取決於昨晚喝酒時間與酒量。接電話時只聽電話那邊一個清甜的聲音傳來:“八戒!告訴你兩個消息!一個好,一個壞。你先聽哪個呀!”朱佳俊漫不經心的回答:“壞的吧!”女孩的聲音清甜中略顯沮喪:“我懷孕啦!”被壞消息嚇到的朱佳俊提前結束了排污,同時抬起了歪着的腦袋:“我靠!”話音剛落連續的撞擊聲從馬桶里傳來,當聽到“嗖”的一聲後,他確定了心中所想,於是放大了驚訝:“我……靠!”因此他錯過了好消息。

5月1日,勞動節,放假7天,當然對於朱佳俊來說,每天都是節假日,但這一天卻是他最傷心的一天。他的好兄弟陳子揚結婚,但他卻沒有收到邀請函。他最愛的崔雨結婚,他也沒有收到邀請函。更傷心的是,他最好的兄弟和最愛的女孩結了婚。所以,就朱佳俊來說5月1日前面發生的都是大事,之後的什麼事都不算事兒了,當然只對於他逗比的生活而言。

……

寂寞突襲了這古老的城市。

沒有了漂泊的雲,

沒有了不問方向的風,

沒有了可以淹沒一切的陽光。

大地被水泥封住,

天空被電視塔的塔尖頂起,

小河流水被橋切斷,

魚兒被重重的河水壓在河底。

人類和鳥兒們一樣都躲,

躲在自己的住處,

不敢出聲,

只是在窗口探出頭,

露出疑惑的眼神與緊張的表情。

伴着城市的只剩下含些氧份的空氣。

“吸”

“呼”

這有節奏卻沒有心神的聲音,

緊張的延續着。

……

陳子揚和崔雨結婚的消息,朱佳俊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而且是4月30號晚上。首先告訴他這一消息的是和他在大學時代就在一起學習,準確些說應該是一起玩的呂賓。第二個告訴他的是李建峰,和他在大學時代一起學習、一起打球的李建峰。呂賓和李建峰都是這麼告訴朱佳俊的:兄弟啊,明天幾點到?朱佳俊對呂賓的回答是:去哪兒?而對李建峰的回答是:不知道。自從這兩個電話之後他就再也沒接過電話,不管是誰的。

朱佳俊穿着背心、大褲衩,托着人字拖走出公寓,將手機安心地放在了家裡,因為這樣他才會更安心,哪怕脖子上的黃金項鏈招搖地裸露。他在一條孤獨的街上孤獨地走着,徘徊着,雖然車水馬龍在身邊穿梭,熱鬧的人群檫身而過。

他點燃了香煙,然後享受着一吸一吐的短暫快感,而在這短暫的瞬間,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只見那女孩長發披肩,帶有暖意的微風吹過,幾縷髮絲無意間略過女孩那帶着甜美微笑的臉龐。路邊的街燈,散發出明亮的光,也在此刻竭力地配合起這樣熟悉的場景,讓朱佳俊回想起從前的場景。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感覺:街燈外,朦朧的月亮,依稀的灑出暗白的光,夜更長;街燈下,模糊的你的身影,悠悠的在我心底蕩漾,我更迷惘。

而在他從回憶中蘇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那女孩已經不見了蹤影,於是他扔去了手中的煙開始尋找,開始左顧右盼,東張西望,他心急如焚。當他走到一處公交站台時,他又一次看到了正在等待公交的背影女孩,於是他急忙上前,在女孩的身後停下了腳步。

“崔雨,是你嗎?”朱佳俊露出了他少有的真情,眼角似乎藏着擦不幹的淚水。那女孩好像並沒有聽到朱佳俊在說話,她仍舊靜靜地在那裡等着。而在此刻,也在等待的人們將注意力都轉到了這位穿着邋遢,但卻多情的朱佳俊身上,然後在看看沒有絲毫察覺的女孩。

“崔雨!”朱佳俊上前幾步,將手輕輕地放在那女孩的肩膀上。而這一動作卻嚇到了那女孩,女孩急忙轉過身,當看到誇張裝束的朱佳俊,她向後退卻了幾步,表情遲疑。

“對不起,我們……認識嗎?”那女孩在看到正傻傻看着自己,但面容里卻流露出深情的朱佳俊時,她不再驚訝,只見她美麗的臉龐里透出了甜蜜的微笑,一個讓人覺得安逸的微笑。而在看到了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的臉龐後,朱佳俊才慢慢醒來,然後低下頭,微微鞠躬,表示歉意。女孩看此情形,也微微鞠躬,表情尷尬。在她上車後,透過敞開的車窗,她再次注視着正坐在公交站台長椅上的陌生男士,只見他雙手捂着額頭,然後再抹了一下滄桑的臉。而在此時,車子開動了,那男士的身影、表情逐漸遠去,直至消失,消失在這夜的靜。

不知走過了幾條街,不知走了多遠,不知吸了多少只煙,朱佳俊來到了他熟悉的酒吧。萊溫斯酒吧的霓虹燈標牌與門廳上擺成紅酒瓶、高腳杯樣式五色彩燈交替閃爍,再配合著酒吧內溢流出的激情音樂,舞動着在佳俊開來過渡的節奏。當他一手拿着煙,一手放口袋,拖着人字拖走近酒吧時,酒吧服務生迎面而來。

“先生,對不起,您不能進去。”服務生在佳俊面前伸出一直手,以示阻擋,但言語恭敬,甚是禮貌,也許是看到了佳俊如此裝束,他不敢招惹的緣故,尤其是看到了佳俊脖子上那根又粗又刺眼的黃金項鏈。而佳俊沒有理睬,似乎絲毫沒有聽到或是看到服務生的阻攔,徑直向著門口走去。

“先生,先生。您不能進去,不要讓我為難好嗎?”服務生急忙拖住了佳俊。可在佳俊面前,服務生的努力是徒勞的,且不管他用了多大的力氣,使了多大的勁。佳俊將煙叼在嘴上,那放在褲衩口袋裡的手還安然地呆在原位,然後用騰出來的一直手輕輕地扒開了服務生糾纏的雙手,

再輕輕一推,於是,服務生倒在了地上。看到此情形,另一個略顯魁梧的服務生急忙趕來,雙手放在佳俊胸前,然後將佳俊用力向後推,嘴裡說著:“你個呆逼。沒看到這是什麼地方啊?給我滾蛋。”目光獃滯的佳俊,在聽到此話之後終於將眼神移到了比他高半頭的這個服務生臉上,眼神也由獃滯變得兇狠,殺氣橫溢,然後上去就是一個耳光。

“我滾你……”那服務生揉了揉還在發麻的那半張臉,氣急敗壞,直衝拳撲向佳俊,可惜的是,他最後一個字還未說出來,又一記耳光打在了相同的那半張臉上,然後向後連續退了幾步,退到了門廳內。剛想再次衝上前,只見剛才被推到在地上的服務生正死死地抱着佳俊的兩條腿,然後抽出一點力氣說道:“朝哥!快去喊人!我托着他。”反應過來的魁梧型服務生立刻跑進酒吧,召集人馬,因為他也知道,就佳俊剛才那兩下,反應之迅速,力道之剛勁,再加上那雙讓人生畏的眼神,他們兩個人根本不是對手。

佳俊在被死死抱着雙腿後,他沒有再次掙扎,或是擺脫,有的只是苦苦一笑。心想:我今天招誰惹誰啦!然後他繼續抽着沒抽完的煙,一手放褲衩口袋,等待着即將來招呼他的服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