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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沒有因為這爽朗的秋雨而停止前行的腳步,他們撐起各式各樣的傘,有花有格,有粉有綠,有大有小。女士們用着自己喜歡的風格,她們一手撐傘,一手拿書,三兩成群,竊竊私語,聊着她們永遠聊不完的有關心動男士的話題。而男士則撐起深色大傘,邁開急匆匆的步伐,同時拖泥帶水,濕了鞋,濕了襪,也濕了褲。

當別人穿好衣服,梳妝打理,吃好早飯,撐起雨傘,步履闌珊,坐入教室的時候,無奈的朱佳俊還在床上懶懶地躺着,他躺累了就裹着被子坐起身,看看窗外的雨,以及陽台上一排排晾着的衣服。看夠了,他又把枕頭豎擺在床頭,然後靠着看會兒書。看書的時候他又看看地上擺着塑料盆,以及塑料盆里已經泡着水的衣服。然後搖頭嘆氣: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有衣服換的,有準備的子揚、呂賓和建峰去上課了,早早的去上課了。早早這個詞對於412的成員來說是極其罕見,罕見針對的是子揚和呂賓還有佳俊,不包括勤奮好學的建峰。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反常的舉動,為什麼子揚、呂賓會早早地跟隨建峰的步伐,為什麼子揚、呂賓忍心拋下孤苦伶仃的佳俊,其主要原因是上午的第一節課,上課的老師是他們所尊敬的張淑芬張老師,他們優雅的、可親可敬的班主任,當然也是他們最不敢得罪的人。其他誰的課都可以曠課、打牌、睡覺、聊天、等等,唯獨張淑芬的課他們一節不落,也從不遲到。

而出門前,子揚和呂賓對於佳俊的表現尤為敬佩,敬佩的是班主任的課也敢逃。他們甚至極力勸阻佳俊趕快起床,和他們一起去上課,哪怕坐在課堂上發愣,或是偶爾打個盹。可穿着短褲的朱佳俊說什麼也不起床,他的回答是:昨天洗衣服,累死了,我再睡會兒,待會還要洗昨天換下來的衣服,洗完衣服還要去開個會。不知實情且聽得發愣的子揚、呂賓帶着敬佩的眼神與疑問的腳步緊隨建峰而去。

不知不覺,朱佳俊已在床上多呆了半小時,考慮到已經上課10分鐘,距小荷詩社開會時間還有20分鐘,再等也不是個事兒。於是他裹着被子,下了床,拖着拖鞋走到沒有陽光的陽台。他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摸摸自己的衣服,摸摸褲子,再摸摸襪子,都有些潮濕感。偶然的一個念頭讓他想起去摸摸子揚的衣服。嗯,干拉。再摸摸褲子,就褲腳處有點潮濕感。嗯,可以穿。於是又是偶爾一個念頭,他拿起子揚的衣服,穿上了自己的身。他穿好了衣服,站到門後的一面鏡子前,仔細端詳了自己的裝束,整理了一下別人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髮型,發現有一小塊區域的頭髮方向不對,於是他便用手捋了捋,然後自信一笑,露出一排牙齒。當看到牙齒上還粘着昨晚吃鍋貼留下的蔥葉時,他自言自語道:我靠,刷牙。

……

張淑芬習慣性地早早來到教室,等待她認識或是不認識的學生。說不認識是因為,上課的學生並不只是一個班級的,還有化工系其他專業的。她微笑面對着和她一樣早到的同學,其中包括子揚、呂賓還有建峰。她嚴肅地面對着遲到的同學,其中包括蔣偉。而蔣偉也和子揚、呂賓他們一樣,遇到張老師的課,他從不曠課,遲到也是逼不得已而為之。蔣偉對張淑芬的尊敬不只是體現的遵守課堂紀律上,同時還注意到了自己的飲食習慣。他的口袋裡面裝着永遠都吃不完的蠶豆,但在張淑芬的課堂上,他從不拿出來消閑。

蔣偉在張淑芬的課堂上改變了自己愛吃蠶豆的習慣,但他並沒有改變他對自己座位的選擇,他依舊坐在後排靠窗的座位,而在他周圍的座位區域,人跡卻依舊罕至。因為大家都知道,那個地盤只屬於蔣偉。所以從蔣偉的身上可以看出,學習習慣與個人的作為存在着必然的聯繫。對個別老師的尊敬,並不代表是好好學習的表現,而呂賓也身處其中。奇怪的是陳子揚,他的位子應該和呂賓在一條平行線上,他的學習習慣應該與呂賓如出一轍,他與呂賓還有蔣偉的共同特點應該是:人在曹營心在漢。而今天,子揚坐在了令建峰大吃一驚、如若夢境的位子,坐在了他的前排,坐在了臨近崔雨的位子。

“哎,兄弟,你坐錯位子了。這不是最後一排,我還坐在你後面呢。”建峰善意地提醒着子揚,因為在他的判斷里,子揚和佳俊一樣,在座位這個問題上,是不會選擇屬於學霸的座位區域的。帶有同樣疑問的當然還有男生第一人江海峰,對於江海峰來說,陳子揚的確坐錯了位子,子揚就不應該坐在崔雨的身旁,就不應該坐在他一直愛着、追求着的崔雨身旁,雖然自己從來沒有試着坐過。而讓江海峰不能理解也無法理解的是,崔雨對於坐在身旁的陳子揚卻沒有絲毫的避讓,絲毫的抵觸,甚至絲毫的冷漠。這種感覺讓江海峰羨慕不已,當然也望塵莫及。所以江海峰只得傻傻、痛痛地看着,羨慕着。

“這位子我不能坐嗎?誰規定我只能坐最後一排的,是吧,馮萍。”子揚轉過頭來,輕聲輕語。

“轉過去,好好聽課!”馮萍只會給李建峰送去水汪汪的大眼睛,其他人一概免談。於是陳子揚只好乖乖地轉過頭去,灰頭土臉,還好的是得到了崔雨甜甜的笑,才得以平衡。

“嘿嘿!”建峰對着馮萍傻傻一笑,以示感謝。

“笑什麼笑,好好聽課。”馮萍給建峰送去了與剛在送給子揚的同一個眼神,嚴肅、認真、還有些霸氣。

“哈哈!”幸災樂禍的子揚聽此嚴肅、認真且帶有霸氣的話語,立即轉過身嘲笑着李建峰。可,此時卻看到馮萍突然舉起右手,表情依舊嚴肅、認真。子揚看此情形嚇了一跳,這是要彙報老師啊,於是他趕快轉過身去,埋頭看書,然後偶爾偷偷看一下講台上的張淑芬。當看到還在黑板上寫着化學方程式的時候,子揚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同時心想:絕了。

“哈哈!”看到如此狼狽的子揚,建峰欣喜若狂,雖然只能輕聲以示。而這次馮萍沒有要求建峰好好上課,只是又一次舉起了手。看到馮萍舉起了手,建峰不以為然,他依舊笑嘻嘻的看着馮萍,看着馮萍舉起的那隻右手,然後偶爾看看講台上的張淑芬。可當看到張淑芬也在看着自己的時候,他低下了頭,臉色紅潤。而馮萍則用她的右手自然的打理着自己的頭頭,然後又自然地拿起圓珠筆在筆記本上認真地記錄著張老師寫在黑板上的內容。

“李建峰,你來解釋一下,這個方程式所代表的反應機理。”張淑芬看到了李建峰傻笑地看着馮萍,於是故意點了他的名,給他提個醒,上課要認真聽講,不要東張西望,尤其是望女生。由於李建峰在學習方面還算用心,他正確的回答了張淑芬的提問。在得到張淑芬的手勢後,他安心坐下,看看左右,看看前後,看看馮萍,看看子揚表示敬佩、且放在後腦勺上的大拇指,傻傻、得意一笑。可當看到子揚的大拇指變成中指的時候,他立即抬起一腳,踢向子揚的屁股,可誰知,這一腳踢在了木製長凳上,“砰”的一聲,貫穿全室,驚住了認真聽課或是不認真的同學們,當然也再次招來了張淑芬嚴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