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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熱的驕陽照耀在這片火紅的大地上,荒野中的大道寬闊的可以同時並行兩輛馬車,而此時從遠處飛奔來一匹黑馬,馬上坐着一老一少兩個人,老的鬚髮蒼白,身軀佝僂;坐在他前面是一名八、九歲的男孩,男孩有些病態,烈日下臉色顯得過於蒼白。

老者不時回頭望向後方,神情顯得十分焦慮,似乎在牽掛着什麼。忽然一道陰寒的氣息自背後傳來,老者臉色驟變,在其眼中出現一道血色,慌忙中他拉緊韁繩,黑馬前蹄高高抬起,發出震天的長鳴。老者的雙腿十分有力,黑馬在其控制下原地踱步。他一隻手將前面的男孩環抱住,目光望向從前方落下的東西,那東西滾落在馬蹄前,男孩從其手臂中掙扎着伸出頭,想看一看那是什麼。

“別看···”老者用手捂住男孩的眼,聲音低沉中帶着悲意。

“雲伯,我已經長大了···”男孩卻十分冷靜的道。

老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還是將手鬆開,這一路上的生離死別已經太多,或許這對於男孩來說未嘗不是一種人生的歷練。

“劉叔叔,是劉叔叔···”男孩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臉色大變的喃喃道。

那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一對布滿血絲的眼睛圓睜着,嘴唇已經開始發烏,原本高挺的鼻樑塌陷了下去,從這些可以看出這顆人頭的主人在臨死前曾近經歷過異常殘酷的戰鬥。

老者從馬上下來,將目光掃向四周的虛空,原本痀僂的身體挺拔起來,抽出背後的黑刀,神情悲憤道:“既然來了,何必鬼鬼祟祟的躲在暗處。”

咯咯咯咯···陰冷怪異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忽然笑聲一頓,一個尖細的聲音道:“我就在這裡,你看不到我只怪你自己本事不夠。”

“是嗎!”老者忽然神情一凝,也不見他作勢,手中黑刀就斬向一側的虛空,在黑色光華所向的位置,對面空間一陣模糊,一個人影像是幽靈般從裡面隱現出來。

“你的刀不錯,可惜靈力太弱,若是在他手中,或許可以破開我的元靈護罩吧!”怪人全身黑煙繚繞,一步步走向老者。

那怪人剛才自然說的是這頭顱的主人,北嶺四儒之一的老大劉仲賢。老者望了眼地上的頭顱,瞳孔不覺微縮,過往的一切在他腦海里飛速閃過。

劉仲賢,蒲剛,方覺曉還有莫言號稱北嶺四儒,修為已達築靈巔峰境界,只差一步就可打造元靈之體成為一名靈師,在北嶺除了當地的幾個世家家主外,可以說幾無敵手。

八年前也不知是何原因,四人得罪了北境三大黑暗勢力之一黑旗門的一名黑旗令主。黑旗門總共有十二名黑旗令主,每一名黑旗令主的修為均達到了靈師境界,在北境,黑旗令所至,必然掀起一片血雨腥風,北嶺四儒雖然厲害,也敵不過這樣的黑道強宗,走投無路下求到當初小姐隱居在北嶺的西風小築,小姐心善,出面保住了四人的命,也正是這段因緣,八年後小姐突然離去時,四人甘冒奇險,答應護送自己和少爺到千里之外的南元城。

一行人從北嶺出發,前三百里先是暢通無阻,可自從過了北冰河,一路上不知遇到多少殺手伏擊,隨行的護衛一個個死去,到了大運江時,四儒中的蒲剛和方覺曉為了保護眾人過江,先後被殺手所害,經過烏梅鎮時,莫言也在苦戰中身中劇毒而亡。

終於接近南元城了,可是後面又有追兵趕到,劉仲賢孤身擋住它們,讓自己帶着少爺離去,再見時卻已是身首異處,慘遭毒手了!

老者將黑刀橫在胸前,一雙透着精芒的眼睛死死盯着向自己走過來的怪人,那怪人也不知修鍊的是何種功法,護體靈罡如黑煙般繚繞,看似青風一吹就散,實際就連自己這口淬鍊過精鐵的黑刀都無法破開,只能逼它現出身形來,難道它是······老者越想心越寒,對方能滅殺已經修鍊到築靈巔峰的劉仲賢,恐怕修為達到了靈師境界了!

那怪人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咯咯的怪笑起來,距離老者也越來越近。

老者心中焦慮,他在出行時已經派出了數名信使,幾路通知南元城的那位大人,可是現在已經接近南元城,還不見任何人來接應,莫非····他不敢再多想,忽然將手中的黑刀拍向一邊的黑馬臀部,衝著男孩道:“抓緊韁繩,快走·····”

男孩只來得及抓緊韁繩,就被吃痛的黑馬帶着向著前方疾馳去。

那怪人只是偏過頭看了一眼,依舊向著老者走去,口中冷笑道:“你以為你可以在我手下撐多久,十息之內我必殺你!”說完身形如鬼魅般從原地消失,下一刻就到了老者面前,一隻乾瘦有如殭屍般的鬼手當頭一把抓向他。

“幽靈鬼爪···你是黑旗門的人!”老者慌亂中用手中黑刀擋住,卻被一股巨力給震得向後退出十丈外,不過更令其驚訝的是對方的身份,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既然你看出來了,那麼就去死吧!”怪人咯咯尖笑,全身雖然籠罩在黑煙中看不清表情,但顯然它現在十分得意。

在北嶺,以它的地位居然被那人給壓制了整整八年,現在儘管那人已經不在,他依然不敢公然動手對付她的後人,只因她背後之人太過強大,強大到只聽到他的尊號都不敢有任何不敬之心。

在向南元城的官道上,黑色駿馬帶着男孩恣意狂奔,足足跑出了五百丈外才速度慢下來。男孩扭頭看向後面,那裡塵土飛揚,隱隱可以聽到慘烈的嘶吼聲。又策馬向前百丈,後面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不知是因為戰鬥結束,還是距離太遠,男孩現在都不敢去想,那麼多人為了他生死異鄉,他必須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有保住了性命才對得起他們曾近所流的鮮血和逝去的生命。

啊哈哈哈···那令人顫抖的聲音又從背後傳來,男孩心中一凜,取下發簪狠狠的朝着黑馬臀部刺去,黑馬吃痛,原本慢下的馬蹄又飛奔起來。男孩只是貼着馬背,緊緊抓住韁繩,這千里之行已經讓他學會了如何控制它。

“有趣的小傢伙,可惜命不長已···”那怪人嘖嘖道。話語里居然有一絲惋惜之意。

它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一字一句的落入男孩的耳中,即便是這千里之行讓他的心變得如鐵石般堅強,男孩亦是不敢向後探望,目光只停留在遠處的城郭之上。

吁···黑馬突然一陣長嘶,雙蹄一軟,向前跪了下去,因為衝刺的力量,足足朝前方滾出了數十丈遠,男孩在巨力下哪裡還抓得住韁繩,整個身體高高的被拋了出去,如此大的力量,若是落到地上非死即殘!

半空中的黑影只是冷冷看着,顯然這一切都是它所造成的,它的眼緊緊盯着高空中向下急墜的男孩,像是貓捉老鼠般悠閑的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可是戲劇性的一面出現了,男孩在要掉落到地面時,突然懸浮在空中不動了,彷彿有一道無形的墊子將其托起似得。

“誰···是誰敢破壞本令主的好事!”怪人驚愕的尖聲道。這一時間,先前的風度蕩然無存,流轉不定的黑煙暴露出它此刻內心的震驚與不安。就在剛才,它用神識掃遍四周百丈距離,居然沒有發現對方的存在。這說明那隱藏在暗中的人修為絕不在其下,甚至還要比它更高。

“聲名赫赫的黑旗令主也不過如此嘛!”聲音未落,一個白衣身影從對面的虛空中走了出來,他看上去十分年輕,走到男孩身邊將其放了下來,看向男孩時,冷峻的目光里透出了些許溫情。

“你是何人?”怪人再次問道。

“雲家雲狂生!”白衣年輕人收回目光,望向對面的怪人傲然道。

“雲狂生,雲家第七代最傑出的弟子之一,武安侯的未來女婿,難怪口氣這麼大了!”怪人恢復了冷靜,在其心中雲狂生雖然厲害,畢竟和自己境界一樣,都是靈師初期修為。

“你既然傷了我雲家人,今日就不用走了!”雲狂生說完右手中已經多出一把如冰雪般透着寒意的長劍。白影一陣晃動,寒光就一劍刺向了對面的怪人。

那怪人不願和他糾纏,畢竟此地離南元城不遠,如果惹來了雲家那幾人,別說是他,就是黑旗門門主,只怕也不敢說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它心念一動,整個人就在黑煙繚繞下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卻繞過雲狂生來到了男孩身邊,它此行的目的全在於此,只要滅殺了此子,那麼就算完成了任務。

想起那誘人的賞賜,黑煙中的臉變得紅暈起來,右手鬼爪一抓而下,就要當頭抓爆男孩的頭顱。

以它靈師初期修為,這一抓若是落下,別說是人的腦袋,就是石頭也能抓成齏粉,男孩想躲,可是在一名靈師初期修者的威壓下,別說是移動身體,就連一根手指都沒法控制。

眼見怪人就要得逞,忽然身邊虛空中一聲冷哼,接着便見一道雪白的亮光從天而降,居然一劍就將黑煙中的怪人劈成了兩半,那怪人甚至連發出聲音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被人斬殺了。

怪人一死,那強加在男孩身上的威壓就此消失,他轉過頭去時就見到了雲戰,那男人魁梧挺拔,右手的長劍血光依然在上面,給人的感覺十分震撼。

“十三叔···”雲狂生即便再如何不羈,在這位曾經力敵聖殿三名法師的雲戰面前也不敢有絲毫不敬。

“走吧,這天看來是要變了!”雲戰手中長劍一抖,上面的血光就被震蕩的不見蹤跡,收劍歸鞘,他的目光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望那男孩一眼,就這樣轉身朝着遠處的城郭方向而去。

雲狂生淡淡的笑了笑,走到不知所措的男孩面前,一把牽住他的手道:“走,我們回家!”

這時原本艷陽高照的天空已經變得有些灰暗,遠處正聚集着滾滾黑雲,風吹在荒野的大道上,沙土和枯葉被吹向了高空,天愈發灰暗了。

“回家···”男孩目光一下子變得清亮,望向遠處的城郭喃喃道:“那裡就是自己以後的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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