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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嫗沒了腦袋,並不像沒頭蒼蠅一樣胡沖亂撞,進攻仍有章法,拐杖前探,直取吳東方胸前顫中。

吳東方側身避開,老嫗所用拐杖忽然暴長,如長蛇一般將他攔腰捆住。

吳東方低頭下望,只見捆住自己雙臂和腰身的是一根黑紫色的藤條,雖然不知道具體屬於什麼植物,卻能夠根據這根紫藤間接推斷出這個老嫗的身份,這傢伙應該是個木屬妖物。

藤條纏身之後立刻勒緊,與此同時那無頭老嫗揚起了左手,揚手的同時左手五指快速聚攏,轉瞬之間變成了一根異常銳利的木刺,直刺吳東方面門,不問可知是想以牙還牙。

此時吳東方手裡還抓着老嫗的腦袋,這個腦袋脫離了身體之後正在快速發生變化,變成了一段黑紫色的樹枝。

吳東方歪頭避開了急刺而來的木刺,心念閃動,自體外催出炙熱火焰,火焰一起,纏身藤條立刻急縮而回,吳東方趁機起腳,將那無頭身軀踢飛了出去。

在那老嫗倒飛之時,吳東方抽空回頭看向東南方向,五龍氏四兄弟可能在空戰中吃了虧,此時四人已經回落島嶼,以此擺脫¢辛童迅捷詭異的赤焰火舞。

腳踏實地之後尋霜承受了大部分的壓力,五龍氏四兄弟快速搶攻,試圖先將她拿下,然後再對付辛童,但他們小看了辛童,辛童雖然年紀小,靈氣修為卻不低,自外圍瞅准機會,甩鞭卷上了老二黃仲的脖頸,老三皇叔見兄長遇襲,抽身回劍,急斬火龍鞭。

辛童沒有收回火龍鞭,而是弓步抬手拉緊了火龍鞭,與此同時催發心火,令火龍鞭生出了寸許長短的赤紅火焰。

由於自己還有對手要對付,吳東方便收回視線沒有繼續觀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能預料到,皇叔所用長劍雖然很是鋒利,卻砍不斷由隕鐵熔鑄的火龍鞭,這一劍砍下去,受力的火龍鞭會直接勒斷皇仲的脖子。

回頭之時,那老嫗已經砰然落地,落地之後立刻快速爬起,雙手同時前伸,十指幻為十根粗大的藤條再度纏向吳東方。

“還想挨燒?”吳東方起腳將老嫗腦袋變化的樹枝踢下懸崖,轉而自右手掌心催出一團無根火焰。

火焰一起,急伸而來的藤蔓立刻畏懼不前,與此同時東南方向傳來了連聲的呼喊和怒吼,不需回頭也知道五龍氏老二黃仲已然戰死。

“你就這麼點兒能耐?”吳東方鄙夷的看向無頭老嫗。

老嫗收回由十指變化的藤條快速後退,到得寬闊平坦的區域身形微抖,隨着身體的顫抖,形體出現了詭異的變化,逐漸現出原形,是一棵高達十幾丈,粗過三抱的黑色怪樹,與尋常樹木不同,這棵怪樹有枝無葉,光禿的樹枝上掛着很多殘破的布片,定睛細看,是很多破碎的麻布衣褲,大部分碎片已經褪色,沒有褪色的那些布片以黑黃色為主,當是死人入殮時所穿的壽衣。

怪樹現出原形之後,周圍立刻被一股濃重的死亡氣息所籠罩,這種死亡的氣息他並不陌生,他此前曾經去過陰間,怪樹所發出的這種氣息屬於那裡。

剛剛確定怪樹所發氣息屬於陰間,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景物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河岸兩側的事物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處陰森的石質建築,這處建築貌似荒廢了許久,周圍長滿了大樹和雜草,石質建築可能是一處古代的祭壇,十幾個上古裝束的男人自已經被大樹和雜草佔據了的路上走向北面的石質建築,走在隊前和隊尾的幾個人臉被塗花,行走的同時又唱又跳。

走在中間的五個男人手裡都牽着東西,一頭牛,一隻羊,一頭豬,一匹馬和一個人,那是一個只有四五歲的小男孩,行走的時候一直在哭。

此時他與那群人的直線距離不過十幾米,能夠看到他們的細微動作,但他聽不到任何的聲音,判斷那小男孩在哭是因為那小男孩行走的時候一直在抽泣。

察覺到景物出現了變化,吳東方馬上明白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眼前的這一幕應該是一副祭祀的場景,這幅場景或許真的發生過,但絕不是發生在今天,更不是發生在此地。

明白出現了幻覺,吳東方定心凝神想要恢復清醒,但努力過後發現周圍的幻象並沒有消失,那群前往祭壇的男人依然唱跳着向北方的祭壇走去,在遇到擋路的大樹時會徑直穿過,這是一種很明顯的幻覺,是施法者修為未趨化境的表現,按理來說他不會被這種低劣的幻術所影響,更不該無法擺脫這種幻象。

嘗試無果,吳東方急忙催動靈氣,施出了不滅金身,敵人最有可能趁他出現幻覺之際發動進攻。

護體靈氣一出,吳東方心裡踏實了許多,心隨意動,氣隨意行,自背後箭囊震出一支隕鐵箭矢,彎弓搭箭,估算樹妖所在位置射出了一箭。

箭矢離弦,瞬時消失了蹤影,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也沒有看到箭矢射向了何處。

一試不靈,吳東方暗暗皺眉,探手抓向自己身側的一棵大樹,入手的感覺與碰觸真的大樹毫無二致。五指彎曲抓下一把木屑,湊鼻聞嗅,一股真實的木材氣息。

吳東方開始緊張了,視覺觸覺和嗅覺都出現了問題,這說明自己在幻境中陷的很深了,事情不妙。

在他嘗試擺脫幻覺的同時,那群人一直在向前走,而他也不由自主的被帶着向前走,實際上他根本沒有移動,只是周圍的景物在發生變化,他與那群人之間的距離始終保持在十幾米的固定距離。

此時那群人離祭壇入口不過百十米,他能夠看到祭壇的獸頭形入口,在入口的左側,長着一棵樹,這棵樹的形狀與樹妖原形很是相似,只是沒有那麼高大。

吳東方真急了,他沒想到樹妖有這麼詭異的妖法,竟然能將他死死的拉到幻境之中,他甚至連此時是自己的幻覺還是樹妖真的製造了幻境都無法確定,但他能確定一點,那就是必須儘快擺脫幻境或者恢復清醒,不管是在幻境中還是在幻覺里,待的時間越長就越難擺脫。

想及此處,吳東方將抓在手裡的木屑咬了些許在嘴裡,發現木屑發苦。

人體有五種感官,現在味覺、視覺、觸覺、嗅覺都出現了問題,幻境里唯一與幻境不符的就是聽覺,他聽不到那群人的說話聲和吟唱聲,也聽不到孩子的哭聲,這是施法者的施法漏洞,也是他唯一沒有徹底被蒙蔽的感官。

聲音,聲音,製造巨大的聲響或許可以擺脫幻境,心念至此,吳東方背上落日弓,捏訣作法,施出了八木龍霆。

青龍現身,引頸怒吼,這次他終於聽到了微弱的聲響,彷彿八木龍霆自百里之外發出,聽到聲響的瞬間,他聞到了江水的氣息,這是真實世界才有的氣味。

“啊!”吳東方抓住機會,提氣怒吼,隨着吼聲的發出,周圍的景象開始出現變化,樹妖所化的紫黑色巨木逐漸顯現。

就在幻象徹底消失之前,那一群前往祭壇的人好似聽到了什麼聲響,轉身回望,那小男孩兒也轉過了頭,驚鴻一瞥,他看到了那小男孩的樣貌,隱約感覺有些眼熟,想要定睛細看,幻象已經徹底消失。

好不容易擺脫了樹妖的影響,吳東方再也不敢大意,急閃上前抱住了樹榦,催生火焰,狂燒急焚。

他對火族法術沒有過多涉獵,此法由赤焰火舞衍生而來,得太玄靈氣催動,火旺焰高,那樹妖吃痛,抖身變化為人,想要逃入樹林,他自然不會放對方走脫,急閃而上自背後抱住了樹妖變化的無頭老嫗,繼續催火升溫。

這隻樹妖並不是天神之屬,耐受不住火焰的高溫和火焰帶來的強大陽氣,發出了凄厲的慘叫,幾番變化想要掙脫他的抱縛,吳東方跗骨貼身,不給對手任何喘息之機,直至將老嫗所化巨木徹底引燃方才放下心來。

回頭看向東南島嶼,卻發現島上一個人也沒有,急顧四盼,只見應龍正自南方向百里之外的空中追趕一團人形火焰,龍背上站着三個人,貌似是老大黃伯和老末皇少,與之近身相搏的無疑是尋霜。

見此情形,吳東方立刻提氣升空,與此同時念誦咒語將先前射出的那枚隕鐵箭矢尋回,他先前分明射向正西方向,但箭矢是自正東飛回來的,這說明他先前不但失去了多種感官,連方向感都失去了。

雖然有驚無險的殺掉了樹妖,吳東方卻是後怕不已,連番的勝利令他有些輕敵了,先前沒有急於擊殺樹妖,令對方有了施展妖法的機會,幸虧將那中年男子和銅鏡女子突襲擊殺,若是任憑二人使出看家本領,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當以此為戒,以後再遇到對手,可不能磨磨蹭蹭,一擊必殺,最好別給對手作法的機會。

辛童貌似是存心將應龍引向下游,此時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拉至兩百多里,辛童身法玄妙,忽上忽下,令應龍難以捕捉,目前來看二人還是佔據上風的。

追出數十里後,吳東方忽然發現東方的夜空之中出現了一處黑點兒,隨着距離的臨近,隱約可以看到那是一個御風疾行的年輕男子,由於光線不明,雙方之間的距離又遠,故此看不到此人的詳細樣貌,不過可以通過此人的移動軌跡判斷出對方的移動方位和他一樣,都是南方百里之外的應龍。

一個自東向西,一個自南向北,隨着距離的臨近,吳東方看清了此人的樣貌,這是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身形瘦長,樣貌俊朗,或許是月光映照所致,此人的頭髮貌似是白色的。

空中無有遮蔽,吳東方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發現了他,短暫的對視過後,二人同時皺眉,他們都看到了對方背在身後的弓箭,也注意到對方所背弓箭的樣式與尋常弓箭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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