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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族譜粘裱過好多次,是有年頭的東西,並不是近些年修訂整理的,當年修訂族譜的人稱呼辛童為太祖母也並不表示自辛童開始到現在只傳了七代。)頂,

村長向老人們介紹了吳東方,老人們一聽他是上級派來搞扶持的幹部,都有些緊張,唯恐說錯話把扶持給弄沒了。

吳東方是軍官出身,在夏朝又是五族聖巫,他不笑的時候很有威嚴,他不說話,一屋子人沒一個敢說話。

現代人對於宗族觀念已經不似古人那麼強烈了,對族譜也不似古人那麼看重,族譜上只記載了十一代子嗣和後人,隨後便沒有繼續添加增補。

這張族譜與其他族譜有個很大的不同,尋常族譜都會將男性祖宗放在前面,女性祖宗寫於後面,但這張族譜上壓根兒就沒有太祖,只有太祖母辛氏。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那就是正常情況下晚輩後人都應該隨男性祖宗的姓氏,但辛氏後人卻隨了辛童的姓氏。

太祖母辛氏的下面有三個二代後人,這三個二代後人也都是女性,撰寫族譜的人尊稱她們為烈祖母,這三個女人都有自己的丈夫,但她們丈夫的名字都在她們的名字之後,這說明她們的丈夫都是入贅過來的。

入贅過來的男人地位較低,所生的孩子會隨母親姓氏,這三對夫妻都有不少後人,隨着時間的推移,後人越來越多,逐漸形成了辛氏宗族。

吳東方皺眉查看族譜,久久不語,他當年離開的時候曾經與辛童有過夫妻之實,在他離開之後,辛童等人西去了半年多,回來之後又等了三個月才各自沉睡,前後九個月,如果辛童珠胎暗結冥月等人不可能不知道,由此可見這個村裡的人並不是他和辛童的後代,辛童下面的三個女人應該是她收養的三個養女。

族譜上關於辛童的記載很少,甚至不曾留下名字,二代的有名字,三代後人不但有名字,還有生卒年月,根據三代後人的生卒年月往上追逆,可以判斷出辛童蘇醒的大致年月,辛童蘇醒的時間比冥月晚了六十到八十年,她蘇醒的時候應該是元末明初。

與冥月的故意減少藥量提前蘇醒不同,辛童沒有提前蘇醒的動機,也就是說她的提前蘇醒完全是因為費軒用藥不準造成的。

辛童和費軒等人都是太玄修為,靈氣修為的高低會直接影響用藥的劑量,同為太玄修為的三人用藥劑量應該是相同的,辛童提前蘇醒了六百年,尋霜和費軒也不可能熬到六百年後的今天。

想到這些,吳東方的臉色越發難看,那些被召集過來的老人見他如此嚴肅,更是不敢隨意說話,坐在隊部的長條椅子上緊張的等他開腔。

吳東方沒有急於說話,而是繼續審視手裡的族譜,在第五和第六代族人里出過兩個官員,都是司天監監正。

司天監是個掌管曆法以及天文星相的機構,這裡面的人都是對玄學有一定研究的人,辛氏後人能進入司天監任職,說明他們是懂得法術的,而監正是司天監里的主事人,由此可見辛氏後人對法術的修行和領悟有着很深的造詣。

第六代族人里的那個監正只活了不到三十歲,怎麼死的沒有記錄,正常情況下有法術的人都不會短壽,至少不會早亡,此人身為司天監監正,死的這麼早,不排除遇害的可能。

通過對這張族譜的推敲和審閱,可以還原辛童蘇醒之後的部分景象,辛童蘇醒之後發現自己早於約定時間蘇醒,心中的緊張和絕望可想而知,但她和費軒尋霜都不知道對方藏身何處,在發現自己孤身一人活在了一個她完全陌生的環境之後,辛童做出了一個決定,收養女嬰,將法術傳下去。

辛童之所以這麼做,為的是有朝一日他找了過來,哪怕她不在了,她收養的那些女嬰或她們的後代能夠代替她做完她不曾做完的事情。

辛童的這種想法是好的,但她忽視了一點,那就是後人有可能違背她的遺囑,利用法術去做一些他們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正是因為外界知道了他們擁有法術,所以才會邀請他們去朝中做官,他們答應出山其實已經違背了辛童傳下法術的初衷。

如果他們遵從祖訓,或許能夠等到他的到來,但他們違背了祖訓,出山為官,此舉為他們招致了不必要的麻煩,也造成了法術的失傳。

良久過後,吳東方放下了族譜,出言說道,“上級有關部門想在咱們這片區域開發一些旅遊項目,有一定的資金扶持,今天請大家過來是想了解一下咱們村的歷史背景。”

吳東方說的比較正統,老人們聽的有些糊塗,村長負責以通俗的語言加以解釋,當老人們知道所謂的歷史背景就是講與村子有關的故事時,有人打開了話匣子。

說話的是個老頭兒,是村長他爹,也曾經當過村幹部,在村裡算是個比較有見識的人,此人雖然年紀大,腦子卻不糊塗,說話很有條理,從古時候說起,一直說到現在。

老人所說的情況跟他的猜測和推斷基本吻合,很久以前村子裡的確有人會法術,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到了明清時期他們的法術就逐漸失傳了,只剩下一些粗淺的皮毛。

到了建國初期,全國開展破四舊運動,祠堂被燒掉了,供奉在祠堂里的祖宗像也被紅衛兵毀掉了,老廟祝被抓起來掛上牛鬼蛇神的牌子遊街批鬥,最後也給斗死了。

老廟祝死後,連粗淺的皮毛也徹底失傳了,被毀的祠堂在後來被改造成了氨水站,沒用幾年也廢棄了。

此時除了一些傳說,什麼實物也沒有留下,辛氏祠堂里原本供奉的是火神娘娘,也就是辛家寨的祖宗,由於傳說火神娘娘有神通,就被定為了封建迷信,而毀掉祠堂的不是別人,正是辛家寨的晚輩後生,在毀掉祠堂之後他們還想挖開火神娘娘的墳,最後被村裡的老人阻止了,因為此事,一個老人還在憤怒之下失手打死了自己的兒子,這件事情村裡上了歲數的人都知道。

為了避免祖墳被後生毀壞,村裡的老人平掉了墳頭,村裡人都知道火神娘娘的墳就在氨水站北面的山上,卻已經沒人能夠指出具體在什麼位置了。

老人講述的時候吳東方一直在暗暗嘆氣,當年的破四舊運動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一群自以為正義凜然的年輕人,響應國家號召,將一切不能以科學解釋的事情定性為封建迷信並大刀闊斧的進行消滅,其實這是修養不足,學識淺薄的一種體現,也是可惡的偏執和愚蠢的自以為是。

除了這些,老人還講說了其他一些事情,吳東方對此並不感興趣,但也不能不聽,等村長他爹說完,其他人才有機會開口,這些人說的也都是故事性質的,大部分沒用,但也有有用的,是關於辛斛的,辛斛就是第五代族人里擔當司天監監正的那個人,朝廷知道他有神通,就派人來請他,辛斛一開始拒絕了朝廷的召請,但朝廷並不甘心,先後派了三個人來請,有點三顧茅廬的味道,直到第三個人來請,辛斛才勉強答應,辛斛年老歸鄉之後有同輩老人問及此事,他說出了真相,他當年之所以不願出去是因為火神娘娘有訓示留下,除非來人說出她的姓名,否則不接受任何人的召請。而他之所以出山是因為朝廷已經請了三次,再不出去就會惹怒朝廷,有可能為族人招致殺身之禍。

“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火神娘娘叫什麼名字”吳東方看向那個說話的老太太。

“只有老輩兒住在廟上的人知道,我們也問得,哪個告訴你喲”老太太搖了搖頭。

吳東方沒有再問,拿過背包拉開了拉鏈,自其中拿出十幾件黃金飾品,起身分贈眾人,“時候不早了,我要走了,每人一件,給大家留作紀念。”

“領導,扶持的事兒”村長湊了過來。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不是旅遊局的領導,我來這裡也不是考察項目,我是來找人的。”吳東方背起了背包。

村長一聽勃然大怒,但他還沒來得及發作,已經有人發出了驚呼,“咬得動,是金子喏。”

農村人鑒別黃金都是用牙咬,村長一聽顧不得拉扯吳東方,將自己分到的金釵送到嘴邊,張嘴就咬,在確定真是黃金之後疑惑的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來這裡找誰”

吳東方此時已經走到了門口,聞聲並未回頭,“找我的妻子。”

“你的老婆是哪個”村長追問。

吳東方沒有說話,快步出門,回到村口驅車離開。

當痛到一定程度,再痛也感覺不到痛了,他不敢去想辛童蘇醒之後的心情,辛童休眠時不過十九歲,雖然比冥月小了十幾歲,她做的事情與冥月卻是一樣的,竭盡全力助他成事,重情痴心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