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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站定看時,卻是從屋中步出一名老者,白髮蒼髯,臉色煞白,無半分血色,形若殭屍一般。

三人心中均道:“此人未見出手,舉手間便颳起這陣勁風,武功一定深不可測。”

熊百川復上前去施禮,剛想開口。那老者看也不看他一眼,右手一揚,平地里颳起一陣旋風。熊百川剛吃過一虧,忙使出個千斤墜功夫,穩住下盤,怎知這股旋風勁道厲害非常,又迫得他向左移了四步。

那老者滿臉怒容,喝道:“趁老夫還沒發脾氣,你們都快點給我滾!”熊百川上前一步,道:“前輩息怒,我們有事相詢……”話未說完,“啪”的一聲,那老者竟然給了他老大一個耳刮子。熊百川瞬間眼前金星亂舞,摔倒在地。他性子最是剛烈,見這老兒一而再,再而三的無禮,一把無明業火高三千丈,衝破了青天。爬起身來,大步踏出,揮拳便向他面門打去。那老者不躲不閃,右手豎起食中二指戳向他手肘的曲池穴。

熊百川只覺右臂一麻,整條胳膊便軟癱下來,使不上半分力氣。大驚之下,抬起左臂又是一拳,豈知那老者早已在他的肩前穴上一指,那左臂便也使不上勁了。那老者右手扳過他身子,飛起一腳,正中他後臀,騰的一聲,熊百川整個身子便猶如憑虛御風般飛了出去。跌在曾書秋和柴羽的面前,摔了個狗吃屎狀。

曾書秋見這老者武藝絕倫,以熊百川的功夫竟然在他手下走不到兩合。但這老兒未免忒不講理,恃藝欺人,心下微微有氣。曾書秋憤憤不平道:“前輩若不喜歡我們問話,不理我們便是。這個島也不是你的,憑什麼出手傷人,趕我們走?”那老者身形微晃,倏地一下已欺到曾書秋面前,兩人近得彷彿鼻子都能碰到鼻子。曾書秋驚駭莫名,還未反應過來,那老者抬起右腳,騰的一聲,將曾書秋也踢飛了出去。

二人爬起身來大怒,一齊搶將過來。那老者不慌不忙,笑道:“一個不濟,再添一個。任你齊上,又待如何?”全然沒有懼色。柴羽聽這老者渾不將他們三人放在眼內,怒氣填胸,便來助二人一臂之力。雖說三個年輕後生夾攻一個老人,不免為江湖上好漢所不齒,但這老者武功之高實是匪夷所思,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柴羽心知這個老者不容小覷,口中喊道:“敢接我一箭嗎?”搭上箭,拽滿弓,嗖的一聲,射向那老者面門。哪知那老者面對曾書秋、熊百川的夾擊,仍然遊刃有餘。叫道:“如何不敢?”眼明手快,將身子微微向左一側,竟然空手綽過了那支箭,大叫聲:“你們敢接我一箭嗎?”說罷,以甩手箭手法投擲出來。這一擲,勢夾勁風,威勢竟絲毫不遜於以強弓硬弩射箭。只聽“啊”的一聲,熊百川肩頭已然中箭,鮮血從創口處汩汩流出。

曾書秋見熊百川受傷,忙收攏摺扇,以使用點穴撅手法連招遞進。分攻那老者膻中、巨闕、神闕、氣海等諸處要穴。熊百川也當真是勇悍絕倫,受傷之後反而激起了狂怒之氣,當下拔出箭矢,赴身再戰。

如此三人斗作一團,攪成一塊,柴羽連射數箭,卻被那老者或閃身避過,或用指輕彈,或凌空接過,始終未能傷及他分毫。

熊、曾二人無論攻勢如何猛烈,都奈何他不得,每一招都被他輕輕易易的化解開去。斗得幾十合,那老者口中喝聲“着”一指正中曾書秋的膻中穴,曾書秋全身發麻,登時軟倒在地。那老者跟着又是一腳,正中熊百川脅下穴道,腳法之奇,認穴之准,實是諸人生平從所未見。熊百川哼了一聲,摔倒在地。

那老者笑道:“老夫好久沒活動筋骨了,憑你們這點三腳貓功夫也敢來捋虎鬚。”說到“虎鬚”二字,他便捋了捋自己的髯須。又看向柴羽冷冷的道:“你還要上嗎?”柴羽心知這老者已經是手下留情,那膻中穴乃人體三大要穴之一,倘若他適才全力一指,曾書秋勢必一命嗚呼,豈會只是癱倒在地而已。

柴羽收起弓箭,深深一揖,道:“我們三人遠道而來,並無相擾前輩之意,只有一事相詢,還望前輩指點迷津。”

那老者大袖一揮道:“你們的事,與我何干?老夫沒有什麼可以指點你們的,快滾,快滾!”

只聽騾車裡傳出一個聲音道:“老前輩,晚輩被姦邪所害,身遭罹難。還望前輩不吝賜教,解開這玄陰圖錄中的秘密。”那老者一聽到“玄陰圖錄”四個字,居然身子顫了一顫,口中喃喃道:“玄陰圖錄,玄陰圖錄……”

那老者頓了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怒道:“後生小輩,信口雌黃,玄陰圖錄我早就交給了易先生,你們用這些言語來欺瞞我,有何居心?”韓惜落道:“晚輩不敢有所欺瞞,這玄陰圖錄確實是易先生在雲夢澤時贈與我的,還望前輩明鑒。”

那老者氣忿忿的道:“如此說來這圖錄現在在你身邊了?”韓惜落答道:“正是。”那老者道:“你將這圖錄拿來與我看。”韓惜落道:“晚輩身遭不幸,手足俱廢,行動不便。還請前輩移步自取。”

那老者“咦”了一聲,似有似無地說了一句“手足俱廢?”上前打開了車門,在韓惜落身邊取過了玄陰圖錄,打開來翻了幾頁,又複合上,用手輕輕撫摸着封皮上“玄陰圖錄”四個字,一聲長嘆,道:“這的確是玄陰圖錄,你沒騙老夫。唉,你們幾個跟我進來。”說罷轉身回屋。

柴羽扶起熊百川、曾書秋二人,再用擔架將韓惜落抬進屋內。眾人均見石屋內有石碗、石盆、石床、石凳,屋內無一不是石制,甚是寬敞。眾人向老者道了自己姓名,都施禮罷。曾書秋問道:“老前輩武功卓絕,晚輩生平實所未見。敢問前輩高姓大名,可否不吝賜教?”那老者道:“老夫複姓端木,單諱一個空字。”

他此言一出,眾人驚得矯舌不下,想不到這號稱武功天下第一,失蹤了二十餘年的端木空就是眼前這個老人。暗自思忖:“難怪我們三個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熊百川雖然吃了他不少苦頭,但對他的功夫卻是傾慕之極,拱手道:“果然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老前輩號稱天下第一,真乃名至實歸。晚輩佩服,佩服。”曾書秋和柴羽也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佩服,佩服。”

端木空斜睨他們三人,不屑道:“你們這二十七流功夫,也不知是跟誰學的,簡直不堪一擊。”三人心中愕然,同問:“什麼二十七流?”端木空指着三人道:“九流,九流,九流!加在一起,不正是二十七流嗎?”

熊百川一聽,心中火起,大聲道:“我等敬重你是武林前輩,好言好語相待。你如何這般辱我?”曾書秋、柴羽也是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