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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海之上,大浪滔天,嘭地一聲暴起到沖入雲霄的千丈匹練,但見匹練這一湧起,並未馬上落下,形成了根千丈水柱。

“哈哈哈哈……能奈我何?!”水柱上傳來張狂笑聲,近些看,那卻是個一身白袍的老者。

說是老者,可能有些過了,只因他臉看去明明只有十七八歲,分明是個面若冠玉、額頭有着一枚鮮紅重棗印的少年,但發出的聲音卻像個年過花甲的老者。

“你這妖道,休要猖狂!”

聲音所至,一隻巨大黃銅葫蘆很空飛來,漆黑口子對準那人,射出團黑中帶紅的煙霧來。細一看,這哪是什麼煙霧,分明就是一隻只泛着雷光的紅眼烏鴉!

每隻烏鴉只有拳頭大小,黑氣凝成身體,這麼一片,估摸着至少也有幾千。

“三千雷火飛鴉,不錯,你這邋遢鬼修為又長了。”這人話畢,看也沒看,身下水柱陡然間旋出十六條偌大水龍,應着黑霧就撞去。

兩者這剛一相觸,水龍卻又突然化成冰龍!

嘭!

冰龍一下吞沒黑霧撞向黃銅大葫蘆。

“不錯不錯,法隨心生,看來雷崬隼你這長生道主也不是白混的啊!”蒼老豪邁聲音響起,一身披紫金道袍的老者翩然而至,但見他手朝海面凌空一抓,海面忽然一連三十二聲爆炸,掀起千重浪。

浪頭未落下,而是化為三十二條水龍朝那十六條冰龍橫衝過去。

兩者相撞,發出“咚”地一聲,好似天地間心臟驟停一下,讓人感覺好不真切。水龍數目何其多,起勢又大,眨眼蓋過冰龍,將其吞沒,朝着那仍舊穩立水柱看也不看的雷崬隼殺去。

“不過爾爾。”

雷崬隼朝後趕蒼蠅似得一揮手,那即將撞到他的三十二條冰龍霎那間被凍住,落向下面海中。

可就在此時,只見這冰龍咔咔裂開了條縫,一條背生雙翅的百丈青色真龍躍然其中,一下破出,目光凶戾,由下往上朝雷崬隼殺去。

雷崬隼這次眼珠低斜看了眼,鼻中哼了下好似極為不屑,出手做了個揮拳手勢,便見一座與他一模一樣的碩大虛像整天蔽日浮起,揚起拳頭朝龍頭揮去。

嘭!

青龍一下被砸中飛滾水面,有如落在平地之上,蹭着水面一下飄出數百里,一時間水面有如被牛墾過的地,犁出道諾長白色鴻溝!

“嘿嘿!貧僧也來會會你!”就在青龍剛被砸飛之時,天空上突然唱了聲佛號。

就覺天上一黑,彷彿太陽被什麼遮住,雷崬隼抬頭看去,當望見是只能足足蓋過方圓數百丈的金色大手時,瞳孔雖是驟然一縮,但面色仍舊淡定地抬起雙臂一擋。

只聽轟隆隆一聲,如滾雷而過,身後巨大虛影堪堪架住這隻手掌。

轟!

又是一聲,手掌往下施壓,雷崬隼繼而抵擋,可足下托着他的水柱卻往下一沉,聳動海面向外推出驚濤駭浪。

“大空明琉璃手,不錯,小和尚還算像樣。”雷崬隼說完,眼神一凝,一副眼珠子頓時化為寒藍之色,身下水柱繼而丈丈成冰,不消眨眼,便見到整根冰柱。

可這還未停,他悶哼一聲,似重錘撼鼓,身下冰柱忽然變長變高,朝天上聳去。

待到一定高度,他足下一方咔嚓斷掉,化為一片浮空冰島,同時他手朝上一送,身後巨大虛影亦是如此,碩大手掌霍然崩碎。

“哼,手段也用過了,本道主厲害你們也見識了,也別躲躲藏藏,都現身吧。”

話畢,雷崬隼負手而立,仰頭看天,風拂過他衣襟,將他白袍吹得獵獵作響,這居高臨下傲視蒼穹的樣子,簡直不可一世。

接下來一連數道彩光飛來,分別化為五男一女落在他周圍。

最明顯的還是那唯一的女子,相貌美而恬靜,一身素紗宮裙懷,一頭青絲垂落膝蓋,懷中抱着一隻碧綠如意。

此女看上去也不過二十來歲,給人第一眼感覺就是乾淨得不能再乾淨,與之截然想法的則是旁邊這個騎着偌大黑豹、身背黃銅大葫蘆的邋遢大漢。

在他旁邊依次排過去,還有一身紫金道袍的莊嚴老者,留着短髮穿着破僧衣的摳腳和尚,身着青色布衣拄拐的長眉長發佝僂老人,以及一身墨綠勁裝手拿紅纓大砍刀的方臉中年男子。

“既然都到了,《太乙真經》下半部拿來吧,你們留着也無用。等本道主晉入仙人之境時,定率領長生道整合天下,到時算你們一分功德,就免了崑崙羅浮這些地方死罪。”雷崬隼淡淡道。

“《太乙真經》,你是說這個么?”

雷崬隼朝佝僂老人看去,一見到那手上白絹時,瞳孔一凝,喜色溢於言表,先前一派淡定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抓,那白絹就落到了他手上。

“果然是真的!哼!算你們識相!”雷崬隼拿了白絹塞進袖口,說完便想走,卻不料一陣彩光從天照下。

原來,他頭頂上方雲彩,不知何時已化成了一隻偌大瓶子,這瓶子倒置空中,表面如羊脂細膩,瓶身如鏡能照見周圍種種。這瓶口發出一道七彩虹光,將雷崬隼罩在其中,後者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不能動分毫。

“羊脂玉鏡瓶!沒想到這等寶貝也被你們請來了!”他眼神這時再次變換,顯露惶恐,可話鋒一轉,眼神再次轉冷:“就憑你們這些土雞瓦狗,又能奈我何?”

他渾身一抖,但聽冰塊碎裂之聲,那投下來的七彩虹光立馬就如琉璃般碎了。

六人大驚,立刻各施手段,但雷崬隼卻化為一道流光,朝着西邊飛去。

“不好,那裡是我南國青州之地!”邋遢大漢一拍豹子,率先追了過去,其餘眾人哪敢怠慢,紛紛化為流光追去。

……

蘇湘城外某個村莊里,小院落內,書房之中,黑衣長發的的年輕人正提筆作畫,落筆之時,就見他平靜如水,英俊沉穩的臉上眉頭一皺。

“當真是作孽,留不得。”

說完,他手抓起桌上裝水的青瓷水缽子,往窗外隨手一扔,水缽子化為流光,朝東窗而去,消失不見。

……

雷崬隼一路疾馳,他明白,有那羊脂玉鏡瓶在,他今日討不了好還算輕的,很有可能會直接隕落此地,若長生道沒了他這麼一根柱子,垮掉是早晚的事。

所以他還不能死。

只要遁入南國,就不怕這群練氣士方士追殺,哪裡螻蟻太多,他們不敢大開殺戒。

眼見着就要到南國境地盧元城了,這是一道清光飛來,他眼睛睜大,不可思議地看着,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其上面所帶的威能,讓他感覺心驚膽顫。

很快,清光就砸中了他。

雷崬隼最後的記憶,就是發現,這清光竟然只是一隻水缽。

隨後,他便在爆鳴之中,化為了天地之間的一縷飛灰,就連神魂逃離的機會也沒有,而那兩張白絹,卻被水缽裝着,回到再次回到了書房內。

年輕人伸手接過從窗口回來的水缽,從中拿起兩張白絹看了一眼,道了句“還不錯”,便將其扔進了身後書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