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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大家看着龍老問道,聲音很輕柔,就算是朝歌也看得出來,她是很尊敬龍老的。

“昔年太祖武打江山,文功治國,老不死倚老賣老,那就‘文鬥武攻’,太祖雖戲言,但卻着實考驗

人真本事。小姑娘說,你看如何?”

龍老點點頭,朝歌忽然發現,這時候的龍老,竟然又是完全一番面貌。他神色肅然,目光炯炯有神,

無一不是透露着一股自信,像是一柄絕世利刃藏在鞘中,含而不發一般。

便是連本來看了他都想笑的酒糟鼻,此時都有種說不出的威嚴。

“前輩謙讓了,晚輩斗膽說一下。”

墨大家凝眉思忖,隨後眼觀鼻鼻觀心說道:“晚輩聽聞昔年龍前輩和蘇前輩兩人聯手,擺下琴、棋、

詩、書、畫、騎、射北斗局,共戰朔國、陶風求親使者,讓我尤箬公主免了遠嫁異國他鄉之苦,此事已是

若干年前的事,如今卻仍為佳話。既如此,不如——就以琴棋詩書畫五局,誰先贏三局者便為嬴家。”

話畢,眼朝四周看去:“諸位以為如何?”

她這麼一說,周圍人都是連連豎起大拇指稱讚,朝歌見蘇步文眼睛一亮,嘴角流出一絲戲謔。

再看龍老,發現他正眉頭緊皺。

“這怎麼回事?”朝歌剛才清楚看到,這墨大家在說這話的時候,龍老眼睛中的不自然,連手都抖了

一下。

“當年老頭子和這小子的爺爺蘇西豐主持北斗局,老頭子主持棋、騎、射三局,蘇西豐主持琴、詩、

書、畫四局,我三局全勝,蘇西豐贏了兩局,這才是打敗兩國。老頭子贏得不容易,蘇西豐贏得也艱難,

但是那老傢伙在那上面的造詣,絕對比老頭子要高很多,老頭子雖會卻不精……”

這時候,龍老的聲音傳到朝歌耳朵。

朝歌一驚,這要是說出來,豈不是落人笑柄?他這一抬頭,就發現龍老鬍鬚掩蓋下的嘴唇,只是動了

幾下,周圍人卻無絲毫反應。

“此乃聚音成束,唯獨你聽得到,旁人是聽不到的,只要你到了中陽之境便可。”

龍老聲音再次傳來,朝歌頓時明白,心中卻對這方法大感好奇起來,同時也對提升自己更為渴望,看

來要想進入滄海樓這蘇步文死橫在其中肯定不行,那這次可是非贏不可了。

可現在局面,龍老的情形在他看來,如何樂觀得了?

“哈哈,人說墨大家為人公正,今日一語果真如此,讓我蘇步文欽佩無比。”這時蘇步文高笑兩聲。

憑朝歌猜測感覺,當年事內幕,這蘇步文肯定也聽他父親或者爺爺說過,這樣一來,無疑是知道龍老

軟肋的。朝歌也隱約明白,這蘇步文為什麼要針對龍老了。

可能是當年龍老搶了那個蘇西豐的風頭……

“龍前輩……”笑完之後,蘇步文抱拳對着龍老拱了拱手,然後嘴角哼笑一下,樣子恭敬,可是朝歌

看見他的眼裡面,分明是想看好戲的樣子。

“嗯?”龍老側着身子,沒看他。

“姑且算你是龍前輩,晚輩認輸——”他說到這裡,那個“輸”字拖得很長,很明確,這讓所有人都

是臉色詫異起來,就連那個不知何時回來的黑衣青年聞人鼎,都臉色聚變起來。

這姓蘇的打得什麼主意?

“哼!”

就在所有人包括墨大家和那小丫頭都在疑惑時,一聲冷哼徒然響起。

所有人看去,原來是龍老。

“有屁快放,別學你爺爺,你還沒這個分量!”龍老好像早知道他想幹嘛一樣,直接冷臉相對。

“呵呵,晚輩的確認輸,不過……五局之中,晚輩自覺棋力不啻,所以也就認輸這麼一局。”蘇步文

說完,打開扇子側臉對着眾人。

未戰先認輸,在戰場上是沒骨氣,是沒膽量,這要被笑話的,更不是祥兆。

但朝歌一聽,頓時心涼了半截,這明顯是想痛打龍老軟肋啊。

打不過認輸,可接下來連贏,這要是說出去,就是後輩讓了一局,前輩都能輸成這樣,不是徒惹笑話

那麼簡單,而是打臉,赤裸裸的打臉。

“這姓蘇的當真可惡!”朝歌冷冷地掃了一眼蘇步文,旋即不再去看。

“那就開始吧。”龍老最後微微搖頭,豪聲道。

這麼一說,輪到這蘇步文驚訝起來。

“龍老……”朝歌拉住他,目露擔憂。

“老頭子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娃兒,知道你看出了些什麼,但是咱們不能底氣上輸給這小子,況且,船

到橋頭自然直,老頭子雖不擅長,卻也不是不會,走一步看一步吧。”龍老用傳音術對朝歌道。

朝歌點了點頭,是看也是學,父親說過,沒被害過怎知人心險惡,沒被救過怎知人心良善?

“那就開……”

墨大家就要宣布開始,這蘇步文忽然手一揚,直接打斷,朝歌眉頭皺起來,弄不懂這傢伙到底要干什

么。

“慢——為了公正起見,晚輩有個提議。”

蘇步文說到此處,眼睛一掃堂內眾人,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不如就定為三局,詩書畫合二為一,為

一局。彈琴弄簫這音律為一局。”

“這樣一來,豈不是只有兩局了,那還有一局呢?”有人問到。

“還有一局?還有一局我已經輸了啊,呵呵。”蘇步文自信滿滿道,說是自己輸,眸中卻明顯笑看着

龍老。

至於朝歌,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要是詩書畫合為一局,這當是如何?”墨大家眉頭微皺,詢問道。

“我和龍老先生各畫一幅,然後互相題詩。”

“這樣……”周圍又泛起悉悉索索聲響,朝歌一聽,周圍人都在討論這個東西的公平。

“如此的確公平許多,那第一局就以音律為開端吧。”墨大家頷首,隨即宣布了比賽開始。

“這局老夫認輸。”比賽剛開始,龍老就朗聲說道。

這麼一說,頓時引來了周圍無數諷笑聲,但是龍老卻道:“你一個小輩讓我一個老輩,這實在有點過

了,老夫還沒老到那樣程度,不如咱們就一局定勝負。”

龍老說完,再次用傳音術對朝歌道:“老頭子根本不會彈琴奏樂,這局鐵定輸了,不如現在這樣,還

輸得光彩點。”

“好!”

背對着朝歌和龍老走到桌邊的蘇步文一打開摺扇,扇了兩下道了句:“承讓了。”然後直接對墨大家

說道:“那就有勞墨大家,直接開始第三局吧。”

“也只能如此了。”墨大家點點頭,對眾人說道,第三局開始,一炷香時間為限。

這蘇步文就走到了自己桌前,示意一旁聞人鼎磨墨,而他提起袖子拿起一支筆,向朝歌處輕笑一聲,

開始埋頭作畫了起來。而朝歌和龍老站在長桌前,看着長桌上潔白的宣紙,大小一套十二支狼毫羊毫,還

有青黑色硯台和一些顏料,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對面桌子後傳來了議論聲。

“這淡墨點點,染就滿目蒼白,若這滿是大雪的夜,狀元難道要畫風雪歸人否?”

“非也,兄台你看,這雪雖然大部分朝一邊吹去,大小不一卻又極其自然。你再看,這有些雪卻是堆

積起來,看起來有可能是要畫一幅雪景圖。”

“今日得見蘇狀元出手,果真令我大開眼界,這寥寥兩筆重墨下去,本以為是梅干或石頭,卻未想到

是輛馬車!”

“不止,你們看這落筆,看似千鈞之力,好像連桌子都要被戳穿,卻行雲流水,每一筆、嘶……這人

竟是要活了!不得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不得啊……”

朝歌聽着,再看看他們那些人表情,不似作假,心中一頓,這下難了。

他轉頭看向龍老,發現他閉目而立。

“娃兒,磨墨。”龍老說道。

“好!”

磨墨這種事對朝歌來講,以前經常干,那時候父親在寫詩,娘親在一旁,他就邊磨墨邊看着。

硯台裡面倒上清水,手端平,作畫圓在磨着,快好的時候,已經半柱香時間過去了。

正要提醒龍老,卻見他端起硯台,朝着宣紙上潑了過去,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娃兒你看好了,老頭

子這叫潑墨。其難度極高,對墨汁走向掌控力和表現自然,皆為關鍵。最重要的是不能用筆。咱無筆勝有

筆,劍走偏鋒,要是用得好,老頭子也未必會輸。老頭子如今也只能靠着修鍊血氣帶來的功底作畫了,在

這文鬥武攻中並非是作弊。”

所謂“文鬥武攻”朝歌也知道些。

兩者比試,不限定要求,只要不互相身體攻擊,可憑藉各種手段。文斗向來是君子都,這樣比賽規則

,實際上已不屬於真正的文斗。

龍老用傳音術說這話時,朝歌只見他穩穩扣着硯台的手微微一抖,一縷墨汁像是長了眼睛,從硯台里

面射出,投在宣紙之上,嘩啦一聲,在宣紙上留下一條粗糙無比的墨痕。

很快他端硯的手又抖幾下,墨汁條條盡出,撲在宣紙上,啪啦四濺起來。

一時間整張宣紙被弄得一塌糊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