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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金水是調查組牽頭人,他的話其實就相當於拍板。而事實上,另二人也完全同意陳金水的說法,在心裡也都在為丁三坡暗暗惋惜,既然能幫得上忙,自然也是樂意之至。這麼一來,必須要回荃縣地委重新請示之後才能繼續下一步的調查工作。三人不敢耽擱,馬上坐車趕回了地區中心縣。

程序又回到了出發前的原點,陳金水請示宋景南,宋景南則帶上他找到地委書記齊文彬。

在地委書記家的書房裡,齊文彬品着香茗,靜靜聽着陳金水的陳述。陳金水說得很詳細,尤其着重提到了家人與社員兩方面,在評價丁三坡同志時候形成的反差。最後他說:“以上就是我們調查組所暗訪到的情況,經過這一次調查,我們三位同志覺得事情可能會比較複雜,原先的調查思路有可能會對丁三坡同志不公,故此前來請示地委。”

齊文彬聽完之後神色木然,良久之後才苦笑着說:“發現一名好乾部,我們理應高興才對……可我怎麼就高興不起來呢?”

宋景南與陳金水相視苦笑,文彬書記的潛台詞再清楚不過了,一切為了老幹部、為了老幹部的一切?大概就是這個中心思想吧。

“是,齊書記,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陳金水儘管有着太多的惋惜,不過,紀檢委畢竟只是地委下屬的工作機構,其一切工作的開展,都必須要圍繞着地委的主要工作重心。

“事情查實之後,你代表地委與該同志詳談一次,處理他,是為了老幹部安置工作全面展開並進一步深入地需要,讓他不要有思想包袱,他還年輕嘛,有的是大好年華。”

“是,齊書記。”

再度出現在沈南*縣的調查組一行三人,這一次目標就非常明確了,直接找到縣委紀檢委,與紀檢書記尋良進會面之後,出示了協調函。

尋良進初見協調函,當即大吃一驚。丁三坡這位同志他是了解的,可以說是沈南*縣的明日之星。調查他,尋良進可是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

調查一名正科級幹部,尋良進也不敢擅作主張,當下與陳金水一起面見縣委書記薛國祥與柳非。一二把手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自然有了強烈地反彈。

薛國祥不客氣地指出,就在年初,紀檢工作提出了“分級管理”原則,按照這一原則,調查丁三坡同志,應該是沈南*縣委紀檢委的職責嘛。陳金水不得不苦笑着加以說明,調查丁三坡同志,是深入老幹部安置工作的需要,希望縣委能夠理解。同時,我們地委紀檢委也不是不信任沈南*縣的同志,所謂協助調查,其實也是相互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沈南*縣委也可以視作是地委紀檢委在協助縣委調查嘛……

這麼一說,薛國祥倒是能夠接受,但柳非則不然,丁三坡要是真出事,他做惡人就做定了,合著把丁三坡要回沈南*縣工作,是為了調查他是吧?從今往後,他柳非的名聲都臭大街了,所有人都會把丁三坡受調查,與三年前在《江南日報》上發表的文章聯繫起來,試問,上級——尤其是副省長費志仁,會怎麼看待他?群眾又會怎麼看待他?

柳非言辭激烈地說:“丁三坡同志現在為止仍是臨海大學的幹部,其組織關係並不在沈南*縣,不但是沈南*縣委無權處置他,就是地委也無權,我們縣委與地委的二級紀檢部門,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調查、以及把意見提交臨海大學黨委以供參考。”

陳金水不意竟有此等波折,鬧了半天,這丁三坡還不是沈南*縣的幹部。這下子興趣倒是上來了,拿出了昨天的暗訪報告,遞交給在座三位沈南*縣委的書記。三位書記很快就把暗訪報告看完。之後,柳非既欣慰又痛心地說:“地委組織部發文要提拔中青年幹部和安置好老幹部,結果你看,老幹部與中青年幹部成了對立面了……難道說,安置好老幹部,就要犧牲掉一部分優秀青年幹部嗎?”

陳金水笑着說:“昨晚上我從文彬書記家裡出來的時候,對丁三坡同志是頗為惋惜的,不過,現在既然該同志的組織關係不在沈南*縣,我的意思倒是先調查再說,至於說最後的處理意見……縣委組織部沒有他的檔案吧……”

縣委三位書記都明白了陳金水的意思,沒有檔案,意味着紀律處分不能歸檔,說難聽一點,等於沒有處理。當下,在座四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只是,笑過之後,柳非仍有隱憂,生怕這一事件口口相傳,壞了丁三坡的口碑,也壞了他的口碑。

在沈南*縣委紀檢委的協助之下,調查組分別找到了丁三坡與王小忠,就控告信所述內容,分別從兩方面進行核實。

柳非專程從二號樓趕到一號樓,在丁三坡上去五樓之前截住了他,語重心長說:“不要怕,縣委是支持你的……再說,縣委不行,上面還有省委嘛……”

“柳縣長……”

“好了,上去吧。”

與丁三坡談話的是陳金水,除此之外尚有縣委紀檢委的副書記何泰,以及紀檢委做記錄的工作人員。說起來,丁三坡曾是換屆領導小組下設的紀律督察組副組長,與同為副組長的何泰也算合作愉快。所以,被叫到縣委一號樓五樓紀檢委辦公區、他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丁三坡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作為控告方,王小忠父子顯然有着更大的優勢,他們是炮彈提供方,此時尚未有誰主張誰舉證的說法,既然控告了,那就需要被控告一方對問題加以說明。

很快地,兩方面的說辭出現了明顯的差別。這其中,爭執主要集中在以下三方面:一、丁三坡是否知道王小忠即團縣委常委王亦年同志的侄兒;二、王小忠與傅春花是否兩情相悅;三、退親過程中有無私吞彩禮情況。

第一點分歧其實是很主觀的,王廠長一方揪住不放,無非是想把打擊報復這頂帽子扣在丁三坡頭上而已。丁三坡固然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清白,王家一方所提供的說辭卻又軟弱無力,無非就是說丁三坡曾走遍全縣二十二家公社,號稱對全縣團員了如指掌——這分明就是胡說八道了,有誰能夠記住一個縣所有青年團員的名字?總之,調查人員是傾向於丁三坡事先並不知情的,畢竟暗訪過程中,丁三坡的事迹實在是太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