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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半途,遇到了一個正要去佛陀寺上香的老者。跟他聊天,才知道是他正是當年見過不服和尚力挽狂瀾的萬千民眾之一。

說起當年之事,那老者滔滔不絕,在他看來,那就是老天神跡。

那年老天爺暴怒,接連下了十多天暴雨,黃河上游匯入的水也多,水位蔓延。那時候,不服大師正在相國寺講不動明王,聽說黃河要決堤,口中宣了一聲佛號,來到黃河前,誦讀大日如來咒。

知府大人眼見無力回天,連夜組織我們撤離。這時不服大師說了一句,我來阻這水一日一夜。不服大師才不過二十歲年紀,我們都以為他只是說笑,誰料他竟盤膝而坐,坐地成佛陀。手中擺出這個姿勢。

老漢邊說邊給我比劃,應該是佛門的某種印法。

不服佛陀全坐在黃河岸邊,黃河決堤,黃河之水滾滾而來,眼見就要淹沒佛陀,只見他全身發出萬道金光,黃河之水如遇一股巨牆,無法前進絲毫。

聽到這裡我不由對三俗肅然起敬,之前在大師兄那裡聽說過,但今日遇到經歷過當年之事的老者親口述說,自是另外一種感覺。那時的不服還是得道高僧,現在的三俗已是遊戲人間的道士。不由興緻大增,然後呢?

老漢笑了,回憶道,不服佛陀卻也是個妙人,見我們跪地不起,怒罵道:你們這群痴瓜就知道拜,還不趕緊把決堤堵上!老子獨抗天劫也是費神費力的。趕緊給老子準備一百隻燒雞!

我笑了,這才是三俗的本性嘛,若一副得道高僧的樣子,那反而讓我意外了。

老者道,就這樣,不服佛陀一手吃燒雞,一手作法印將黃河水攔下,知府大人安排百姓連夜搬運石塊泥沙,一日一夜,才將黃河堵住。

大家都說這是大日如來轉世,又說這是不動明王本尊,紛紛跪地膜拜。後來,我們便在黃河邊上修了這座佛陀寺,每年我都要來祭拜幾次。

佛陀寺立於黃河南岸,寺廟並不大,院內種着幾棵老槐樹,廟內也沒什麼人看守,老漢進來拜了幾拜,拿出一隻燒雞,走到黃河邊扔進黃河,據說是怕不服佛陀在佛國沒肉吃,所以大家每次都向黃河投燒雞。

我心想若是三俗知道有人為了紀念他,動輒就向黃河扔燒雞時,估計會氣的罵娘,當年初遇三俗時,他在的那個三清觀,已經窮的連小偷都懶得光顧了。

老者走後,我在廟內閑逛,隱隱感到一種熟悉的感覺。來到正殿,只見裡面有三座雕像,隱約有三俗的影子,相對於三俗的猥瑣樣子,不服和尚更加莊嚴法相,如降世佛祖,面露憐憫之意。

我看到最左側的不服佛陀像手中結出的大日如來智拳印時,頓時感覺天旋地轉,體內半寸河山的內力竟源源不絕,不受絲毫控制。沉寂在體內的噬靈珠幻化的血滴,似乎如活物一般,在經脈中橫衝直撞。

這是要走火入魔的節奏啊。我連忙在殿內蒲團上盤膝而坐,試圖用半寸河山壓制體內紊亂的真氣。

我體內真元內力,是正宗的道門半寸河山,為何遇到佛門手印卻如遇強敵一般?倒是噬靈珠,幾月來被半寸河山壓制的,如今見到這大日如來手印,竟沖竅而出。噬靈珠不是魔教聖物嘛,怎麼遇到佛門功法卻如魚得水?

沖帶四湖真氣如煮沸一般,劇烈的翻騰着,雖各成小洞天,卻也絲絲相連。噬靈血滴竟能衝破四湖塊壘,瘋狂的吸收着體內真元。

一道梵音從院外傳來,我靈台清醒過來,舌尖抵齶,坐照觀自在之法,雙手微曲,瞬間結出那大日如來智拳印。

天地萬物瞬間寂靜無比,四周無邊黑暗。

在慕容山莊,我曾經陷入過這種黑暗,遇到那種絕對位置,幾乎讓我崩潰。在京城,坐照時也遇到過,在那夜我悟出了萬劍河山第三劍晝夜無道。

一絲亮光,九座蓮台。

其中三座蓮台之上,正是不服雕像結出的大日如來手印。另外六座蓮台,空空如也。

方才那道梵音在腦海中響起,唱的是大日如來凈世咒。

唵南謨,頗葛瓦得,薩縛督爾葛帝……阿瓦惹納尾收達那耶司哇哈。

以心結善緣,以手結法印,以意導氣息,是為大日如來智拳印、法定界印、金剛自在印。

三個法印本是佛門密宗修行之印,三俗卻能將之運用於武學,**抗天劫。我知那陣陣梵音乃有高人相助,連靜心觀念,領悟那三式手印。

噬靈血滴吞噬體內真元,縱橫經脈之間。再結智拳印,體內真氣含而不發,可攻可守,法定界印則將真氣佈於周身,是極強防守招式,而金剛自在印,則將真氣膨脹數倍擊出,空間都發生了扭曲。

我沉浸在這種感悟之中,等我睜開眼睛,已是半夜。

我只覺得全身如脫胎換骨一般,神識無比清明,這種感覺與當年進入偽境不同。那只是力量和境界上的提升,但此次心境也如經洗滌一般,對天地之間感悟也更加深刻。若凝神冥想,還能感覺到天地氣機的流動。

你醒了?

跟我說話的是一名尼姑,身着粗布麻衣,青絲盡斷,卻仍遮掩不住那絕世容姿,依稀之間,我覺得她與明教有幾分神似。

我起身鞠躬,多謝大師指點。今日在我坐照自觀之時,便是她在一旁念大日如來凈世咒,幫我穩住體內紊亂的真氣。

指點算不上,我看你觀像自得,悟出大日如來手印,便是與我佛有緣。

有緣可以,有慧根也沒問題,但我可不想出家啊,更沒有當和尚的想法。

尼姑笑了笑,小子你多慮了,只是這三座佛像在此三十年,從未有人悟出大日如來印法,想不到你一日就有所得。直達佛門末那耶識境,可喜可賀。

我疑惑道,末那耶識

佛門有九識,言耳鼻舌身意乃世間常識,末那耶識、阿賴耶識和阿摩耶識,則是佛道體悟世間、感悟天地的上層三識,最高乃佛陀金剛境,你未修佛法卻直達末那耶識,難道不是大機緣?

我恍然大悟,這末那耶識,就是相當於上境三品?

你若非要這麼理解的話,也未嘗不可以。

我總覺得跟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於是試探的問道,敢問大師尊諱?

她嘆了口氣,俗世間的名字我早已不用,皈依佛門之後,貧尼法號靈清。

靈清?慕容輕靈?難怪我總覺得她跟明教有幾分神似,這樣一來她出現在這佛陀寺也不足為奇了。當年不服就是在這裡遇到慕容輕靈,才棄佛國不入,還俗為穀人水的。聽二師兄說師父一直在西涼尋找慕容輕靈的下落,卻不曾想到她竟躲在了中原。

我深鞠一躬,見過慕容前輩。

靈清微微一愣,也毫不為意,你就是阿秋信中說的那個秦三觀吧?

對於三俗與慕容之間的恩怨,我們並未深談,倒是靈清饒有興趣的聽了我與明教之間的故事。當我說到自己在慕容山莊闖山時,靈清臉上露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