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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上下打量着徐昌平,若有所思的想着什麼,並不着急開口,她不過二八韶齡,神態間卻是一副智計在握的成熟之色,眉宇間淡淡的威嚴之氣,透出重重的威壓,讓人不敢小覷。

徐昌平首先打破了僵局,施禮道:“既然尊下命我進來,必然有所指教,在下洗耳恭聽。”

“哦。”少女回過神來,臉上又浮現出璀璨的笑容:“你這次來齊州,驚動的人可着實不少,別看你現在風輕雲淡,這暗中盯着你的人可不知道有多少!”

徐昌平有點驚訝:“在下何德何能,竟能驚動這許多的人,真是慚愧的很,只是不知道,他們盯着我,卻又是為了什麼?”

“齊州的水可是很深啊。”少女意味深長的說道:“當年秦始皇欲往東海求仙,曾在齊州落腳,隋煬帝時,也在此盤桓數日,就連當今武后,也對這裡心存嚮往。這裡可不僅僅是一片王朝的屬地那麼簡單,還有許多神奇的傳說,得道成仙,化羽飛天,哪一位君王不是夢寐以求?”

少女望着徐昌平,語氣中漸漸有了告誡的味道:“這裡盤根錯節着許多勢力,每一股勢力都能在頃刻間生出翻天倒海的變故,你雖然有武后旨意,只怕也要小心行事。”

徐昌平躬身施禮道:“多謝尊下提醒,在下定然時時警惕,小心在意。”

“唔。”女孩滿意的點了點頭:“我是武后身邊的女官,說不得以後還要與你打更多的交道,你也不要再稱呼我什麼尊下了,挺難聽的,我叫武冰心,父親是當朝宰輔武三思,你以後就叫我冰心好了,我也不叫你徐都尉,叫你徐大哥吧。”言辭堅決,不容人有拒絕之意。

“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徐昌平不禁贊道:“冰心,好名字,那在下就卻之不恭,遵命便是。”

“那小妹就見過徐大哥,給徐大哥請安了。”武冰心輕輕福了一禮,調皮的說道。

兩人如此稱呼,登時縮小了二人之間的距離,徐昌平有些不解的問道:“冰心,你來齊州,肯定不是因為我而來,定然是另有要事了?”

“我這次奉武后的口諭,特地來齊州刺史府取一樣重要的東西,只不過肖刺史還沒有完全準備好,所以就在此地等候。”武冰心倒不隱瞞,合盤說出。

肖刺史竟然與武后能直接聯繫上?徐昌平心中一驚,看來這個肖刺史不簡單,不知道什麼東西如此珍貴,竟然令冰心這樣大的人物親自來取?不過面上卻沒有帶出來,與武冰心寒暄幾句後,便要告辭離開。

“我就住在武佑德家中,你回客棧收拾一下,搬過來一起住吧,萬一有事,也可以多個照應。”武冰心起身送徐昌平,邀請着他道。

“這就不必了,我一向懶於應酬,住在武家這種豪門大宅,禮節繁多,我也不習慣。”徐昌平婉轉的拒絕:“住在客棧之中,我還可以多了解一些齊州的風土人情,如果有事,我自然會去請你幫忙。”

“這樣也好,你如果安頓下來,不妨着人傳話給我,也好我去找你。”武冰心沒有強加挽留,將徐昌平送出內室。

原本熱鬧的八角樓此時鴉雀無聲,這些都是才俊高絕的文壇領袖,從剛才兩人的對話和武佑德的態度上,都知道這內室里的人,身份非同小可,現在真正稱得上:不敢高聲

語,恐驚天上人。稍有差池,便可能引火燒身,都是暗暗的觀察着樓頂的動靜。

徐昌平出來之後,與樓上眾人微微一點頭示意,便拱手告辭,在眾人欽羨的注視中,四人揚長而去,經過這一場文會,徐昌平四人的名頭不久就會在齊州城內婦孺皆知,對於這四人來說,可以說是意料之外的麻煩。

肖子陵恨恨的望着幾人離去的方向,心中盤算着如何報復,才能將韋瑤嵐和上官雨墨弄到手。武佑德彷彿看中了他的心思,低聲說道:“肖兄,此人能入我妹妹法眼,絕非常人。而且,我妹妹叫他徐都尉,這可是從四品武職,與你父親的品軼一樣,你可千萬莫要輕易招惹。”

趙名仕也上來勸說道:“此人文才無雙,做事極有謀略,他從隻言片語便能判斷出武兄妹妹的身份,這份智計可遠遠在我們之上。如此高的文才,卻擔任的是武職,那說明此人還具有高深的武功,文韜武略,肖兄,可千萬魯莽不得。”

肖子陵聽完,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本來也是一個心智高絕之人,只不過暫時被美色迷昏了頭腦,這時聽到武佑德和趙名仕的話,肅然驚醒,鄭重的說道:“多謝兩位兄長提醒,我差點鑄成大錯,前幾日聽父親說過,朝廷已派遣大員趕赴齊州,莫非就是此人?不行,我得趕快回去稟報父親,讓他早有準備才是。兩位兄長,小弟就先行告退了。”說話間,急匆匆帶領着家人,趕回刺史府。

“看來齊州城的格局要發生動蕩了。”趙名仕輕聲喟嘆:“武兄,我也要儘快將今天的事情彙報給家父,小弟就先告罪了。”言罷,趙名仕也不再停留,在護衛前擁後衛的保護下,迅速離開了八角樓。

樓下的文士們看着肖子陵和趙名仕匆匆離去,情知發生了變故,也不敢在此是非之地耽延,一個個站起身來,紛紛向武佑德辭行。這場原本是齊州一大盛舉的文會,就此草草收場。齊州城內暗潮湧動,各方勢力悄悄的行動起來。

徐昌平幾人回到客棧,這是處於大明湖旁的一座小店,名叫莫問客棧,老闆是一個圓圓胖胖的中年男子,也姓莫,客棧的名字和老闆的性格倒有幾分相似,不愛說話,有事你就吩咐,什麼都莫要問。

莫問客棧風景秀麗,偏僻乾淨,小小的院落,栽着幾棵婆娑的垂柳,碧綠的絲絛在風中輕輕舞動,幾張石桌擺放在樹下,店中寥寥的幾個客人正圍在一起,飲茶閑談。

徐昌平一路都在想着武冰心的話,似乎藏着深深的玄機。他只是奉武后旨意,前來徹查兒童失蹤一案,並沒有干預政務的權力,這一點武冰心應該清楚的很,可她話中卻提起齊州的各方勢力,讓自己小心提防,莫非這齊州城內的各方勢力,在這兒童失蹤案件中扮演着什麼角色?這才會與自己發生衝突?

武冰心還提到修道成仙,似乎武后對這些也是非常關注,但是得道成仙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她的意思中,是不是說,這些兒童的失蹤,也是因為修仙的緣故?正午在卜忠家中,柳氏講到的坊間傳說,也有用童心煉製不老金丹一說,難道這一切並不是空穴來風?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說,這齊州的各方勢力都清楚兒童失蹤的真相,說不定還會參與其中,這也就落實了,為何齊州官府幾年查不到真相的原因,那就是官府中有人刻意隱瞞了下來。

最後,

武冰心要從刺史府為武后取回一樣東西,什麼東西能讓武后如此上心,竟然派出自己的侄孫女、貼身女官親自來取,莫非就是為了傳言中的不老金丹?柳氏說曾有人在刺史府見到過仙人,會不會這個所謂的仙人,就是為武后煉製不老金丹的人?

徐昌平越想越覺得驚心動魄,這件兒童失蹤的案件恐怕真的不會那麼簡單,它可能與齊州的各個衙門有關係,而且牽連到當朝許多權貴。

阿龍、韋瑤嵐和上官雨墨圍坐在徐昌平旁邊,看他一路眉頭緊鎖,面色凝重,知道他在想着事情,也不敢打擾,靜靜的等着他開口說話。

“我們此行,恐怕要遇到很多危險和阻礙。”徐昌平緩緩說道,將自己一路所想告訴三人,三人聞聽,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這種猜測是真的,那不是說武后都捲入了進來?這可是捅破天的大案了,查明白了,那也就是離死不遠了,不查明白,又是辦案無力的大罪,橫豎是里外一刀,躲不過去啊。

韋瑤嵐道:“平哥哥,這齊州距離蓬萊不遠,索性我們也不管這些閑事,直接離開齊州,到蓬萊找寶貝去,聽說蓬萊有仙人,如果咱們運氣好,說不定也能當個神仙去。”

眾人聞聽,不由得莞而一笑,徐昌平愛憐的說道:“傻丫頭,你道神仙就那麼好做?我曾祖徐茂公學究天人,一生精研道術,最終也是身死魂消,沒見到他老人家能夠長生不老,得道成仙,他如此厲害的人物,都做不成真正的神仙,何況我們?”

阿龍氣惱的說道:“我們縱橫江湖,快意恩仇,哪裡受過這等鳥氣,要我說,不如再也不理這些什麼官府,管他什麼人,只要敢招惹我們,先砍了他們再說。”

“兄弟此言雖然耿直爽快,但是卻與現實不符。”徐昌平搖搖頭道:“所謂江湖,也在王化之下,觸犯了王朝刑律,我們也無處安身。來齊州之前,我們自以為天馬行空,官府奈何不了我們,可你們看看,我們的一舉一動,無時無刻不在官府的掌控之中,這個武冰心,說不定也在暗暗監視我們的行動,如此周密的監視,我們如何能做到徹底的脫離朝廷,去快意恩仇?”

上官雨墨心腸柔軟,卻想到了這齊州失蹤的兒童:“只是可憐了這些孩子,如今生死不明,說不定都已遭到了毒手,這些人當真可惡,平哥哥,縱然我們有危險,也要先把這些奸賊揪出來,將他們繩之以法。”

“對,墨妹說的對,這才是我們要做的事情。”徐昌平慨然說道:“江湖也好,官府也罷,都要有個是非曲直,像這種為了一己私利,濫殺無辜的奸賊,我們就是不能用刑律將他們繩之以法,也要用江湖道義向他們清算,這才是我們要堅持的正義,縱然有再多危險,生命垂危,我們也要為這些老百姓伸張正義。”

眾人聞聽,紛紛點頭稱讚,幾個人的眼神之中,更加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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