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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你之見,該當如何?”靜王讚許的望着韓奕飛,對於這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親信,他是非常信任的。

“這些黑衣人人數不多,只有十多個人,只是依仗高來高去的輕功,大軍不需要理會,保持行軍隊形,弓弩手列在首尾及中間,但有滋擾,不必追趕,用弓箭逼退即可。”韓奕飛簡單幾句,令眾人茅塞頓開,暗器沒有弓箭及遠,遠遠的將黑衣人射住,不得近身,他們就施展不出什麼手段了。

靜王立即傳下將令,黑衣人再來滋擾,沒有取得一點效果,反而丟下了幾具屍體。黑衣人見官兵防衛得當,便不再靠前,呼嘯而去,再也沒有出現。

天色已晚,距離下一個城鎮還有一段距離,韓奕飛對靜王建議道:“這裡是山路,崎嶇難行,如果敵人偷襲,黑夜中難以分辨,只怕對我們不利,不如全軍暫時歇下,等天亮再動身不遲。”

靜王養尊處優,聽說在這荒無人煙的山區紮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山地容易藏身,安頓在此,敵人反而更加有機可乘,前方不遠就是潼關,令軍士加速行軍,趕到關中便可安心歇息。”

韓奕飛欲言又止,領命離開。官軍人馬勞頓,強打精神,點起火把,如同一條蜿蜒的長龍,加快了步伐。

夜幕深沉,星月不見,官道兩邊綿延的山林,在風中微微搖曳,似乎藏着無數只怪獸,發出沙沙的聲響。韓奕飛不敢大意,派出大量斥候,往返查看。

忽然,前軍陣腳大亂,幾十名黑衣人,手持長劍,如同一支支利箭,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了前軍陣營,個個武藝精湛,出手狠辣,霎那之間,已有幾十名官軍身首異處,前軍登時陣腳大亂,黑暗中不清楚來了多少敵人,到處都是人仰馬翻,潰退下來的官兵,蜂擁着敗退到中軍,中軍的陣腳隱隱也開始了鬆動。

韓奕飛大聲喝到:“重裝騎兵向前,擋住敵人,輕騎兵居後掩護,弓弩手準備,瞄準放箭。”

宿衛軍都是能征慣戰的軍士,大亂之下,仍然齊遵將命,重裝騎兵連人帶馬,全部披掛着厚重的鎧甲,不懼刀槍箭矢,策馬向前,攔住了黑衣人,而輕騎兵穿梭往來,借用戰馬之力,長刀揮舞,與黑衣人殺作一團,弓弩手在重騎兵的掩護下,錯開間隙,用弓箭射向敵人。

這是秦無雪帶領的殺手團,一行五十人,輕裝簡行,趕到此處埋伏,沿途襲擾的黑衣人,都是當地飲血堂刺客,沿路襲擾,拖住了官軍行進的速度,為秦無雪的埋伏奪得了時間。

如今天色已晚,秦家子弟一身黑袍,悄悄藏在暗處,融在了夜幕之中,斥候雖然來回穿梭搜索,但秦家隱藏的實在太過隱秘,幾次近在咫尺,仍然沒有被發現。

秦無雪的本意是攻擊中軍,統帥一般都在這裡,他放過去一部分人馬,攔腰截在隊伍的中間,不料宿衛軍隊伍太長,殺手團衝擊的仍是前軍尾部,將官軍攔腰截成兩段。

此時官軍按部就班,做好了準備,弓弩聲聲,黑衣人雖然武功高強,但是面對黑暗中的箭雨,防不勝防,登時死傷大半,秦無雪見一擊不中,知道事不可為,唿哨一聲,帶着剩餘的殺手,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色之中,韓奕飛也不敢派兵追趕,安排人手打掃戰場,為傷兵包紮。官軍猝不及防,死傷過百,黑衣人也留下了三十多具屍體,傷勢沉重的黑衣人,無力逃脫,紛紛服毒自殺,竟然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靜王爺心有餘悸,秦無雪來去如電,幾乎已殺到他的身旁,火光中,秦無雪兇狠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幸虧身邊侍衛拚死保護,才護的他安全。這時他想起了韓奕飛先前的建議,令將士們就地紮營,安排人手巡夜。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韓奕飛沉聲說道:“區區幾十人,便敢衝擊我大軍,無疑以卵擊石,這夥人必是為王爺而來。他們都是高來高去的武林高手,一擊不中,便會蓄勢再來,我們紮營於此,要提防他們偷襲主帥。”

靜王聽韓奕飛言之有理,這次帶兵離京,面對的是秦家這樣的武林世家,因此也挑選了大量高手同行,秦家剛才悍不畏死的犀利攻擊,眾高手竟然也抵擋不住,令他心有餘悸,沉吟良久,與韓奕飛和武德芳商量一番,定下了計策。

子夜,軍營中鴉雀無聲,除了哨兵筆直大把守着營寨,大多數將士已經沉沉入睡。中軍帳位於營地的中央,一隊隊戒備森嚴的衛軍嚴陣以待,警惕的注視着四周。

一個黑影如同一隻大鳥,翩然而至,身影迅疾,卻又不帶一絲風聲,在夜幕的掩護下,躲過了哨兵的巡邏,悄悄來到中軍帳。

手中長劍悄無聲息的割開牛皮帳篷,往裡面看去,帳中點着幾盞油燈,將大帳照的一片光亮,正中放着一條長几,長几上面放着一些公文,旁邊圍放着幾個蒲團,靠近蒲團的地方,擺放着簡易的被褥,被褥中躺着一人,正在呼呼酣睡。

這應該就是官軍的主將了!黑衣人身形一展,穿過破開的帳篷縫隙,來到了此人的身旁,長劍划過一條寒芒,迅速刺進了他的咽喉,這人腦袋一歪,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已飲血身亡。

黑衣人顯然沒有料到,刺殺能夠如此順利,微微一愣,長劍倏然掀開被褥,卻見被褥中的這個人,衣甲未褪,一副侍衛的打扮,與先前所見的靜王完全不同。

“不好,中計了。”黑衣人暗暗叫苦,正想逃出大帳,眼前一暗,帳篷轟然倒塌,將他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外面一聲囉響,箭矢如雨,不知有幾千幾萬枝箭已密密麻麻射在大帳之上。

一層又一層的箭枝穿過牛皮帳篷,將帳篷撕得米分碎,露出了中間的黑衣人,身上插滿了箭枝,相貌也看不清楚,箭羽顫動,一縷縷鮮血迸射而出。

遠處傳來悲嗆的呼聲:“三爺!”十幾個黑衣人各舉兵器,不要命的沖了上來,官兵們習練有素,不慌不忙的張弓放箭,十幾人還沒衝到近前,都已變成了刺蝟,紛紛倒地身亡。

靜王帶着眾侍衛躲在遠處,看着這一幕,不由得感慨萬千,如果不是早有防範,讓一名死士冒充自己,躺在了中軍帳,此時死的只怕是自己了。

“這個在中軍帳行刺的人,想必就是秦家的三當家秦無雪了。”武德芳面無表情的說道:“此人是秦家最具名望的幾大高手之一,想不到會喪命於此。”

出發前,已有內衛將秦家的首腦人物一一登記造冊,送給靜王等人查閱,這個秦無雪是秦家四兄弟之一,一身武功在江湖中難逢敵手,想不到會死的如此憋屈,被帳篷裹住,空有一身武藝,難以施展,被亂箭射成了篩子。

“秦無雪一死,對秦家的士氣將造成極大的打擊,我們要立即通知同州官府,嚴密監視,防止秦家逃逸。”韓奕飛提醒靜王。

“好,很好。”靜王興奮的說道:“這個秦無雪是秦家的首腦之一,我們旗開得勝,滅了這批殺手,算得大功一件,立即吩咐文書,將這裡事情記錄下來,派出兩匹快馬,一人到同州,令當地官衙做好防衛,一人到朝廷請功。”

英雄百戰成功名,白骨湮滅魂已銷,這片荒蕪的群山,成了秦無雪的最終之所,官兵們沒有拔去他身上的箭枝,這麼多箭枝,拔下一支,便會帶下一塊血肉,拔完了,這軀體也找不見了,他的屍體,連同一眾黑衣人的屍體,草草挖了個坑,掩埋在一起。

天剛破曉,靜王就命起營把寨,直接趕往同州。洛陽距離同州,只有三百公里,兩日便可抵達,不是昨日殺手團沿路滋擾,今日中午便能趕到秦家,現在趕路,只怕要到晚上了,靜王生恐遲則生變,令眾軍沿路不停,急速行軍。

官軍氣勢更盛,人如龍,馬如虎,軍歌嘹亮,戰鼓喧天,大張旗鼓的殺向同州。

華山,南接秦嶺,北瞰黃渭,自古以來就是天下第一奇山,山高五千仞,上入雲端,下通地脈,絕崖陡峭,宛然鬼斧神工,整座山峰恢弘陽剛。秦始皇滅六國,統一天下之後,首祭華山,成就了華山的赫赫聲名。

山腳下,一條官道綿延伸展,兩邊山石高聳,到處都長滿了蒼翠的松樹,間或出現一兩隻山豬、野雞,靜王興緻大增,張弓搭箭,射向獵物,他箭法了得,不時射中獵物,幾名侍衛在旁湊趣喝彩,搶着去撿中箭的獵物。

他們不像是來打仗的,倒像是來遊獵的公子哥,武德芳眉頭一皺,沒有說話,此行名義上他也是主將,協助靜王執掌軍隊,但是畢竟初來乍到,對靜王的嫡系部隊,他還沒有說話的分量,想起武三思的囑託,他打定了注意,不聲不響的作壁上觀。

“豹子。”一名侍衛突然大叫,只見山崖上一隻色彩斑斕的金錢豹,咆哮着向眾人衝來,鋒利的爪子,在陽光下燦然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