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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事情可多了,自天文地理到經文倫理,不知太子殿下想要問的什麼呢?”顧傾顏強作鎮定,不動聲色的道。`

“自然是,你對本宮的生活可有了解?”鳳景瀾眸里又多了幾分不虞,激起漣漪的墨眸直直望向她,眼裡有暗沉的流光涌動。

顧傾顏微微一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依臣妾之愚見,太子殿下筆下的美人圖,怕是早已嫁作他人婦。”

鳳景瀾的手微微戰慄了一下,筆尖上滑下一點墨汁,正正滴在畫上人的面部中央,原本空白的區域迅暈染成一片黑色。

他措不及防之下,下意識地反手用袖子去擦,結果是越弄越糟糕。

片刻之後,原本意境頗美的一幅寫意畫,終是徹底毀於一旦。

只留屋內墨香四溢,而畫卷卻不復潔凈唯美。

鳳景瀾帶着凜然怒意的目光,直直地瞟向她,眼裡似是藏着一匹能夠吞噬人的惡魔,深處還有一絲被人看穿心思的措不及防。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掩飾的很好了,卻沒有料到,連顧傾顏之流都能觀察到的局面,落在旁人眼裡豈不更是破綻百出?

想到這裡,他面色更是陰鷙。

只聽顧傾顏笑吟吟道:“不僅如此,我還現,太子殿下與四這個數字,格外有緣。”

鳳景瀾心中一突,比起前一句話,這話乍一聽無傷大雅,但若是往深處去想,便更令人想入非非。

“夠了!”他咬牙,強按捺下心底將她毀滅的衝動,他真是恨不得衝上去捏住顧傾顏那根纖細的脖子,輕輕一扭便了卻她的生命,免了她那張聒噪的小嘴再繼續出聲音。

顧傾顏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施施然合上嘴,只是巴掌大的小臉上。那一抹掩不住的笑容,透出三分狡黠七分明媚,怎麼看怎麼刺眼。

望着她嘴角那一抹若有若無地笑意,頓時讓鳳景瀾心中湧出一種一切不在掌握的煩躁感。

他是一國之命定天子。又何嘗被女子這般玩弄戲耍過?偏生只有面前這個女子,容貌嬌美,不懼威勢。他現在反倒有點後悔把她招進太子府了,可不是在給自己招惹麻煩嘛!

只可惜請神容易送神難,如今怕是很難再把她請出這太子府了。

鳳景瀾斜睨她一眼。即便是眼角的餘光,也依舊涼颼颼的凍人,唇瓣自然上揚出弧度,薄唇透着的卻滿是薄涼氣息:“顧傾顏,你就不怕本宮讓你去跪在太子府門前?比今日齊紅珊所受的懲罰還要丟臉一百倍!”

顧傾顏盯着他的臉,兀自出了會兒神。`

這位太子的確生就了一副好容貌,白皙柔嫩如冷玉的面容上,生出了精緻而不失冰冷的五官,眉飛入鬢,狹長雙目。山根高挺,淡粉色的唇生得極薄,組合出一張俊美又頗具氣勢的面容。

難怪她娘親少時總說,薄唇的男子天生亦薄情。

而鳳景瀾,可不正是全天下最薄情的男子?後宮太子妃嬪難以計數,他卻獨獨痴戀一瓢飲。對於這些女子來說,他便是世上最薄情之人。

顧傾顏輕輕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八個字,形容此人果真是恰如其分。

晃去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她搖了搖腦袋,唇角含笑,說不清是諷刺的弧度亦或是善意的微笑:“臣妾如今再怎麼說也是東宮的人,如果殿下不怕外人笑話。那我也只能受點苦了。”

人言可畏。

這四個字,可不只是浮於紙上那麼簡單。

顧傾顏壽宴上送簫的事早已經傳遍京城,將她推到風口浪尖,這個時候鳳景瀾要是再大張旗鼓的處置她,難免不讓人胡思亂想。

天下間百姓口口相傳的消息,總能引起各種各樣的非議。更遑論是天家之間的****糾葛,想必更會引人趨之若鶩。

輿論足以讓人逼瘋,鳳景瀾雖身為太子,但他畢竟還未登基為帝。

若是德行有虧,又有其他有力的競爭者的情況下,皇帝換一任儲君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古伶心不過是一皇子妃罷了,嬌柔美好如她,又怎能被冠上那些骯髒露骨的字眼?

鳳景瀾的眼眸微微黯下,匯聚了一室的燭火,似是連天上的星空,都在他眼中翻湧。

只聽他冷聲如水,清清淡淡道:“若是你敢叫她有一分一毫的傷心,我便在你身上數倍還之!”

顧傾顏神色依然平淡如水,嘴角向上彎起的笑意,讓她眉眼也跟着一起彎了起來,透出幾分小女兒家的柔和與細緻。

“太子殿下英明,與其損人八百自傷一千,還不如彼此相安無事,臣妾也不是不知進退的人!”

這一句軟軟的話,聽着既似警告,又是保證。

只要他這個太子不主動出手,那麼她便也會安分守己。`

得了這樣的保證,鳳景瀾心中竟是稍稍鬆了一口氣,嘴上卻仍是不饒人地道:“我怎麼知道你會信守承諾?”

顧傾顏抬起眼淡淡看他,道:“就算我不畏死,太子手中還捏着我父兄的命,不是嗎?”

顧家家大業大,難保沒有什麼紕漏醜聞。像鳳景瀾這般睿智的人,想要對付顧家實在太容易了。

鳳景瀾本來還想拿顧家來好好的敲打敲打她,但他沒有料到的,卻是顧傾顏這般聰慧,似乎是早早猜透了他的心意。

她看上去不像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這樣稚嫩的年紀,本應痴情於風花雪月,懷揣着天真爛漫的夢想。又或是像彼時的古伶心那般,精於女紅,痴迷繪本,直為書里那男男女女的愛情故事而魂牽夢縈。

但她卻不然。

她更橡是飲遍人間冷暖,嘗罷世間炎涼的女子,所以她不得不堅強。

鳳景瀾心底深處泛起一種奇異的感受,卻是他生平罕見,一時間蹙起眉頭。

他雖然很生氣,卻也不是喜歡恃強凌弱之人,尤其是欺負一個已經屬於他的女人。

以他的身份、地位、人才。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如果還要用強才能征服一個女人的身心,這和那些市井之徒又有什麼區別,無疑是最為讓他所不屑的。

鳳景瀾淡淡勾唇。薄唇上揚,吐字道:“你盡可放心,短時間內本宮不會動你,不過你要是太不安分,那就休怪本宮不留情面了。”

“多謝殿下恩典!”雖然對他之前好像對她很留情面一樣的說法嗤之以鼻。可是也不會傻傻的去拆穿他,真要鬧得水火不相容,以後還怎麼在東宮混下去。

鳳景瀾冷冷瞥她一眼,眸色暗沉,似是冬日寒風中的黑夜,漆黑一片而又寂靜無聲:“還有,以前在外行為輕浮也就罷了。若是在東宮也放浪形骸的話,可千萬莫要讓本宮知道!”

“哦?我怎不知我有太子口中說得這般不堪?”一直掛在面上的笑容,此刻終於有了凝滯的跡象。顧傾顏強自壓下心底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