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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徵兆的大雨把冷七打了個透心涼,同時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得腦子都有點短路。

他終於明白先前那莫名的煩躁從何而來了,蔣大兵遇邪,自己又被張季襄下黑手落到那總把子手裡,以及之後一連串的事情,每一件看似毫無關聯,可是當冷七突然發現這所有的事情都聚焦在眼前這一個水塘的時候,一絲不安就已經悄無聲息的潛入了他的心中,看着眼前這一幕,冷七第一反應就是麻煩大了。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根本不知道那所謂的麻煩來自何處。

早就聽聞過各種版本的陰兵借道事件,正如在顯微鏡這東西被搗鼓出來之前,你如果跟別人說這一滴水裡有數不清的小蟲子在搖着尾巴游啊游定會被人當成瘋子一樣的道理,這種事情沒法解釋,即便是山字一脈的冷七也沒辦法解釋。

張季襄的胸膛在劇烈的起伏,被冷七用手死命的按着。

傾盆的大雨在地上不斷砸起一個又一個水泡,除了雨聲,冷七竟然聽不到一絲一毫眼前這支隊伍的發出的聲音,方隊並沒有維持太久,烏壓壓的黑影突然整齊的從中間分開。

冷七看得清清楚,一輛比夜色還濃的馬車輪廓從那水塘中間悄無聲息的顯現,緩緩的駛過來,冷七卻看不到駕車的人,只有車前懸掛着的一隻燈籠模樣的東西冒着淡藍色的冷光搖搖晃晃一副隨時被風吹走的模樣。

馬車靜悄悄的飄過兩側的陰兵之後,一隊隊陰兵重新攏合,護衛一樣跟在馬車後面。

眼看着那輛馬車逐漸的離自己越來越近,冷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天知道這些鬼東西有沒有發現自己這兩個大活人。

冷七不知道這隊神秘的隊伍要去想哪裡,目的又是何在,跟着走或許會有那麼一絲絲可能一探究竟,可是這種找死的可能性更大的事傻子也不會幹。

隔着兩三米的距離,冷七都能感覺到撲面的陰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對來路不明的人馬只是機械的一步一步跟在那輛馬車後面,頭都不轉一下,絲毫不管一旁近在咫尺的冷七兩個人。

眼看着長長的隊伍已經過去了近一半,冷七暗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張季襄用身子死命的拱着自己的身子,回過頭,正對上張季襄直勾勾的眼珠子。

冷七皺着眉,表示了自己的疑問,張季襄或許是見冷七沒明白自己的意思,抬起壓在地上泥水中的手指顫巍巍的指向這支隊伍的最前方。

冷七更加不解了,最前頭那輛馬車不是早就看到了,疑惑的冷七順着張季襄手指的方向再次看向那輛馬車,這一看,他心裡不由涼了半截。

那輛通體幽黑的馬車最後面,一口透着綠油油光芒的窗戶猶為明顯,倒不是這窗戶的問題,而是,隔着窗戶,冷七看到了裡面的人,那人正目露祈求之色的趴在窗戶口一臉驚恐的衝著自己求救一樣的張着嘴彷彿在不斷的喊叫、一隻手都已經從窗戶裡面掙扎着伸了出來,

聽不到一絲聲音,那喊叫聲就像被隔絕了一樣,無聲電影一樣,直到那驚恐的面孔上充滿絕望,冷七才慕然回過神,他實在不願意去想,那車裡的人,是楊賴皮。

“噠鈴~噠鈴~噠鈴鈴~”

雨聲突然漸漸小了下去,漫無邊際的天際響起了空靈的鈴鐺聲,冷七臉色越來越白,他默默的伸着手,每響起一道鈴鐺聲,他便握下去一根手指,直到雙掌只剩下三根手指還在豎立着,鈴鐺聲才漸漸地隱去。

同時消失的,還有那一隊隊人影。

雨徹底的停了,雷聲也不再響起,夜色好的似乎這場雨從來沒發生過,甚至已經有蛐蛐開始叫了,只有地上的泥濘和濕冷的衣服不斷的刺激着冷七的神經。

柴油機的突突聲再次響起,只是響了兩下便啞火了,冷七在張季襄驚愕的目光下從地上爬起來飛快的奔過去,原本的有六成新的柴油機彷彿被風化了上百年,銹跡斑斑。

張季襄麻木的抹去冷七起身時濺在自己臉上的泥水,從來沒有過得,張季襄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從這個神秘莫測的同輩人臉上看到了恐懼。

冷七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斷的喘着粗氣,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遺留下的雨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看着走過來的張季襄,冷七面無表情的道:“我走了,你回去告訴那總把子,這件事情我不會問,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我都不會問,如果那孫子想報復我,我冷七接着就是,張季襄,你是個人物,所以我不願意瞞你,你也別攔我,我知道我打不過你……”

張季襄奇怪的沉默了半響,突然苦笑道:“我不攔你,可是你不想看看這塘子地下?剛才你也看見了,恕我直言,車裡那人就是昨天那東西……”

“一天一夜沒睡了,到勁兒了!走吧,回去睡一覺……”冷七像是沒聽見張季襄的話,從昨天晚上發現那盞照屍燈的古怪的時候,冷七心底就有一個念頭,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的念頭,沒說出來。

村子裡的路很乾,乾的走起路來都會帶起些許的塵土,走到蔣大兵家的時候,蔣大兵對兩個人弄成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很費解。冷七懶得解釋。

張季襄猶豫了半響,還是問道:“蔣大兵,你老實跟我說,剛才有聽見什麼動靜沒有?”

蔣大兵對於張季襄帶着莫名的畏懼,說話都有些戰戰兢兢:“小哥,你說啥動靜?”

“沒有聽見打雷?”

“啥雷?”

“也沒有聽見下雨?”

“啥雨?”

蔣大兵鬧着腦殼,他弄不明白這個看着聰聰明明很有威勢的年輕人今個到底怎麼了。

“行了,給我們打點水,渾身洗洗,隨便找個屋子,困得不行了!”冷七伸着懶腰,帶着不耐煩,望向夜空的眸子中卻絲毫沒有一點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