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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人談鬼色變,避之不及,誰還會去招惹。

所以,香契在平常很難見到。

可是,這麼多的“卻死香”出現在了鬼市,雖散讓冷七有些詫異,卻並不太意外。

對於鬼市裡這些被插在巴掌大小的香爐里點燃的“卻死香”,李夢凱顯然知道的更多。

“人死後和生前不同,活着的人所求,無非衣食住行,錢財美色。可是,死後的人,還留戀在世間的,大多是因為有夙願未了。而這些香爐都是鬼市的人在開鬼市之前,提前擺在這裡的,如果有孤魂野鬼心愿未了而導致難以投胎,便可來到此處,將心中之願,留於香中。天亮之時,便會有同行來此處,挑揀自己能力所及的香爐,一旦挑選,便不可悔改,也就是與那孤魂野鬼簽訂了香契。你們都知道的,像我們這樣的人,對於陰德看的還是十分重的,所以,拿了香爐的人,輕易也不會毀約,所以,我才說,這個地方不是給活人辦事的!”

李夢凱一口氣把話說完,也算說清楚了這地方到底是怎麼個一回事。

冷七點了點頭:“聽着不錯,這倒是樁好事!以前鬼市也有?怎麼在長沙從來沒聽說過!”

李夢凱輕輕一笑,深深的看了一眼冷七:“也不是,據說……是當年白成羽執意要如此做!”

冷七面上一動,胸腔中說不出的苦澀和壓抑。

他想起白成羽當初神色痛苦的說,一日為惡,終生難善。

可是冷七突然很迷惑,如果一個人已經為他曾經的惡行付出了很大代價,那麼為什麼不能接受他如今的善行?

而這樣的疑惑,註定是永遠得不到答案的。

相比於冷七的困惑,六清和尚的困惑,就簡單而且實在多了。

六清和尚唾了口唾沫,目光轉了一圈,搓着手吭哧道:“照你這麼說,那可稀罕了,你說梵志他來到這兒能幹啥?肚子里往外噴壞水兒的龜孫兒,他能來幹個啥?”

被六清這麼一說,幾個人反倒都好奇了。

對啊,他一個吃人的妖僧,血債不知背了多少,他來此處幹什麼?

誰敢和他訂下香契?那不是找死呢嗎?

不過,冷七他們突然意識到,除了進來此處之前看見了梵志一次之外,直到現在,都沒有再看到過他!

梵志去了何處?

“這處地方,既然禁止外人進來,那麼梵志應該是一個人來的!他身邊苗疆那些人,八成不在此處!倒是個好機會!”

元真子想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李夢凱沉吟了片刻,輕輕搖了搖頭:“這事不着急,此處與外面離的不遠,梵志也不是好相與的,必定會鬧出動靜!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那個人再說。”

元真子不滿的輕哼道:“一口一個找,可是除了我們幾個哪還有活人,去哪兒找去?”

李夢凱沒有搭理元真子的抱怨,皺着眉頭不說話,面色不太好看。

打破他們沉默的氣氛的,是兩聲尖叫:“哎呀……哎呀媽呀……救命啊……唉呀媽呀……”

聽到這兩聲尖叫的時候,冷七一張臉綠了,洛離也長大着嘴巴,瞪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眼中的驚訝怎麼也掩蓋不住。

明明是很尖細的聲音,卻偏偏帶着一股子東北粗老爺們的粗味兒。

李夢凱他們還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冷七已經一把掀開了頭上的黑布斗篷,眼珠子泛紅,飛一般朝着那聲音的來處奔過去。

沒人知道的是,當冷七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他差點鼻子一酸哭出來。

這個地方很空曠,空曠到,除了遍地萋萋枯黃草,連根彎彎扭扭不成材的樹都沒有。

所以,很快冷七便看到了那個上躥下跳跑的極其利索的喊救命的身影。

不太高,身上胡亂的弄了快破布圍着,頭上不知從哪撿來的別人的破褲子,圍了一圈裹在頭上,就像個大頭鬼。

跑起來搖搖晃晃的,不大會兒,那破褲子便散了開來,在腦後被風吹的飄來飄去。

很滑稽,可是冷七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九兒,別怕……”

冷七望着那道身影,突然大聲喊道。

先前,進來之前,那個和冷七他們同樣打扮的人就在念叨,最近有個黃皮子老來搗亂。

可是,冷七發誓,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會是……小九兒。

冷七心中此刻莫名的緊張,隔着胸口幾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因為當初,老宋向自己開槍的時候,自己的身邊,除了洛離,便是小九兒,以及多年不見的黃標……

自己昏迷之前眼中最後看見的,便是標子那張因為憤怒而變的扭曲的臉……他就那麼嘶吼着要衝到自己跟前,帶翻了要按住他的老宋那些人,最後,好像是回蕩在夜間的槍聲……

這個和馬子一同陪伴着自己長大,操着一口京片子脾氣暴躁的親親的兄弟,他們一同度過了那個最特別的年代,從小……到大,相依為命不過如此。

冷七對於東北一切的東西,都有些一股說不清的親切感。

因為,就像曾經那個最特別複雜的年代一樣,龔牛屯在冷七的生命中,同樣打下了永遠無法抹去的烙印。

那些年,龔牛屯就是他的家。

沒有父母長親,可馬子,和標子,就是他的家人。

比血緣還親的家人。

可是啊,標子呢,標子如今去哪了……

小九它,或許會知道吧……

ps:答應了三更,吃了飯,還有一更,精力有點兒對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