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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總覺得這莊子里有古怪。

這不奇怪,對於有些東西,靈覺稍微敏感些的尋常人尚且能感覺到。

更不說七夜。

路邊的農戶,家裡似乎過的不錯。

院牆翻的嶄新。

可很快,七夜忽然發現,這裡似乎所有的農家院子,都是新的!

這不可能的!

不合乎常理!

即使當今的陛下再如何的英明,這也是不可能的!

七夜死死的按住齊大大的肩膀。

猛的受力,齊大大仰着身子,有些不耐煩:“哎你怎麼回事啊?”

“我不貪圖那些銀錢,我問你,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七夜問的很認真。

齊大大有些不明白七夜為何如此問,想了想便說:“當然是錢重要!”

七夜眉頭皺緊。

齊大大雙手推開七夜的手,嬉笑道:“兄弟你怎麼不明白呢?人命這回事是要分開說的,有的人命值錢,那自然是命重要!那些命賤的,比如哥哥這樣的,那自然就是另一種說法了!”

七夜張口,卻無話可說。

齊大大又說:“這世上,能過上好日子的人,一等的是讓人敬的那些人!二等的是讓人怕的那些人,三等的,便是能給上面兩種人帶來利益好處的人!嘿,咱們這樣的,連一粒穀子也沒交過,咱的命,不值錢!”

兩個人正說著,丈寬的小路上,泥濘的拐角處,走出來一個人,提着一個包裹,遠遠的沖齊大大喊道:“討飯的,這裡有些乾糧,拿了速速離去,天色不早了,出了什麼意外莫說我沒警告你們!”

齊大大晃了晃手中得鈴鐺,在懷裡摸了半響寶貝一樣摸出一個羅盤來:“什麼要飯的?有眼不識真人相,你們莊子里最近不是要尋高人做法事嗎?你是哪個?叫你們管事的來!”

那人有些意外,踮着腳尖步子匆匆的走過來上下打量了齊大大兩眼,咕的一笑:“就你?不是我眼拙,你這樣的,還真不帶個真人的樣!面黃肌瘦,倒像個來混飯吃的,我勸你,還是走的好,混吃混喝你這次可來錯了地方!”

齊大大眼神有些躲閃,卻不慌張,一把拉過身邊的七夜,沖那人說:“您可真有眼光,我自然不是,真人在這!”

七夜心裡有些不悅,此時才明白過來,怪不得這齊大大與自己萍水相逢就如此熱情的拉上自己。

那人瞪着眼,仔仔細細的把七夜看了一遍,忽然出乎意料的抱拳行了個禮,很是恭敬的說:“在下是府上的官家,姓楊,道長見諒,楊某唐突了!”

齊大大驚的張大了嘴巴,隨即卻是滿臉的興奮。

七夜不解的問那人:“你怎麼斷定我就不是來騙取錢財的?”

楊管家微微一笑:“論年紀,道長確實不像,可是道長身上,那股子清氣,是掩飾不了的!這種感覺,我只在我家老爺身上見到過,他是個有真本事的,道長您自然也不會錯!”

“你家老爺?”

“我家老爺姓袁,只是,如今身在長安,莊子里生了事,我修了書過去,只是從申城到長安再快也要一個月功夫,事情又緊急,實屬無奈!”

楊管家說著,起身帶了路。

到了此時,七夜幾乎可以斷定了,此處絕對有古怪。

路不遠,可奇怪的是,七拐八繞。

越走,七夜的步子越緩。

陰陽八卦,七夜怎麼能分不出來呢!

這莊子里的路,分明是按照周易六十四卦各卦位若布。

七夜眸子深得能凝出來水:“楊管家,你能跟我解釋解釋,這莊子為何按六十四卦來排列?我觀周圍房屋皆是新建,你們家老爺到底意欲何為?”

楊管家豁然變色,神色愈發恭敬:“道長果然真材實料,實不相瞞,這莊子確是刻意如此,這裡的莊戶都是軍營里戰場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悍卒,簽了生死狀自願移居在此處的!只是,到底為何,道長見諒,楊某人只是個管家,實在不知!”

齊大大又驚又喜,偷偷捅了捅七夜,翹了個大拇指。

七夜心裡重的像壓了桿秤,沉聲道:“你如此着急尋人來做法事,到底出了怎樣的事情?”

楊管家臉色發青,嘴唇煞白,一臉的驚懼,拉着二人進了一處不大不小的院子。

在樹下陰涼處坐下,楊管家布了茶,才舌頭打着擺子說:“起初,莊子建的偏僻,離這最近的水道也有十幾里,吃水太過麻煩,所以莊子里的人尋思着在離莊子不遠處打了口井!好不容易打成了井,那口井出水也好,只是水色是黃的,不是像泥土那樣的土黃,說不出來的顏色,總之很怪!

把煮了的水給狗喝了,那狗無端生了一場大病,好了之後卻畏光畏火,莊子里的軍戶說,這狗廢了,就殺了埋了!那口井也就扔在了那兒。

這莊子里出怪事情,還得從半個月前說起。那日,大概是正午,莊子里兩個莊戶家的孩子去外面莊稼地里去玩,小孩子去野外打個鳥摘個果子這沒什麼不好的!。

可是正午時分是不宜出門的,這是咱老祖宗留下來的禁忌!

即使出也不要去野外,因為正午時分,是一天中最凶的時辰,這些,道長您都知道!所以在那個時候,莊子里幾乎看不見人。

那倆孩子的年紀,正是玩的最瘋的時候,哪還管的了這些,再說,家裡長輩都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傢伙,所以也就沒人在意這些。

可……”

“怎樣?”

七夜問。

楊管家嘆了口氣,面上的恐懼更加濃重:“後來,倆孩子就不見了!找了兩天,最後是在井裡找到的!事情鬧到這種地步,莊子里才有個老兵想起來。事發當天,那老兵在自家院門前乘涼閑坐,不經意間見兩個孩子飛快的從門前經過,任憑怎麼喊,就是沒回應,老兵只當孩子急着去玩,所以笑罵了兩句也沒在意!只是,再想起來的時候,那老兵,那倆孩子跑過去的時候,幾乎是腳不沾地,當時老兵只當是看花了眼……

後來,

有上了歲數的老人一聽,說,倆孩子……是遭了……”

楊管家的話說到此處,看了看泛紅的血一樣的日頭,打了個哆嗦。

下過雨,並不算熱。

可齊大大臉上的汗,淌成了河,齊大大語氣艱難,想跟七夜說,這次的錢,不拿也罷!

抬起頭,卻正迎上七夜憤怒的目光,是的,齊大大確定自己沒看錯,除了憤怒,他沒有在這個自己初識的兄弟眼中看到一絲的懼怕。

七夜看着楊管家說:“是遭了惡鬼架人了,所以才腳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