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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內,沈溪主動來見朱厚照,提出詳細用兵策略。

有關東南沿海平倭寇之事,沈溪一併跟朱厚照提及。

君臣二人再次相見,朱厚照非常感慨,皇帝對臣子的禮重也是一如既往。

朱厚照道:“有關這次出兵之事,朕完全聽從先生安排,先生想怎麼調配人馬只管下令便可,就算要朕配合,朕也會全力協同,甚至可以為先生打下手。”

沈溪倒顯得公事公辦,用刻板的語氣道:“東南沿海之禍,多因海禁而起,所以臣希望陛下能放開禁海國策,任由百姓下海捕魚,同時放開商人進行遠洋貿易。”

“行,行。”

朱厚照毫不猶豫答應下來,根本不知開海禁對大明意味着什麼。

倒是旁邊張苑提醒:“陛下,開海之事關係重大,不能不慎啊。”

朱厚照打量張苑一眼:“朕豈會不知事關重大?但現在大明近海地區倭寇泛濫,沿海之地沒百姓居住,任由倭寇盤踞。沈先生提出開海,如此一來大大擠壓了倭寇的生存空間,沿海百姓也多了謀生的手段,還能進行海上貿易,藏富於民,實在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對皇帝於開海的見解,張苑目瞪口呆,心想:“感情這倆小子早就商議好的?”

朱厚照又望着沈溪道:“沈先生乃是為大明千秋基業思慮,朕覺得開海勢在必行,一切都可按照先生所說的辦理。”

沈溪道:“貿然開海也會有遺禍,朝中反對聲會很多,所以還是請陛下交廷議審定為妥。”

朱厚照這下為難了:“先生,你該知道那些大臣有多頑固,咱師生二人不管說什麼都會被他們反對,好像做的都是禍國殃民之事,所以還是朕直接下御旨開海最好……如此也省得那些傢伙說三道四。”

沈溪搖頭:“陛下,涉及國本,當由臣子商議,綜合各方面因素,權衡利弊,如此才能做到採納眾家之長,拿出個圓滿的解決方案……臣之建議始終會有思慮不周之處。”

“這倒也是。”

朱厚照在沈溪面前沒多少主意,沈溪正着說反着說他聽了都覺得有道理。

張苑見皇帝好像在思索沈溪的話,心裡有些詫異:“這兩位交談就是不一樣,陛下平時那麼獨斷專行,怎輪到我這大侄子進言,就成這般模樣?”

沈溪道:“此番臣領兵南下,會將中原賊寇向南擠壓,於江淮一帶完成對賊寇的剿滅,臣希望以招安為主。特來請一道御旨,寬赦歸降我大明的賊寇,以讓其掃除歸降後顧之憂。”

朱厚照還在想開海之事,聽到沈溪的話,不由抬頭望向沈溪,有些詫異地問道:“有這個必要嗎?那群賊人不思皇恩,居然敢反叛朝廷,就算附逆者可以寬赦,也該發配戍邊,至於禍首則應該處死才是。”

沈溪心道:“或許叛軍破壞了正德這小子把自己當做明君聖主的幻想,所以才會對賊首恨之入骨。難怪歷史上平中原亂的馬中錫會因同情賊寇而下獄,慘死牢獄中。”

沈溪道:“此番中原之亂因民怨而起,地方從賊者甚眾,若以殺戮完成平亂,中原之地將會為之一空,為接下來地方重建工作不利……反之,若能以寬仁之心對待賊人,或可迅速將賊寇平定,如此臣也能儘快將心思放在平海疆之亂上。”

儘管朱厚照有些不情願,但沈溪居然提出來了,他還是擺擺手:“先生若是覺得有些人沒必要殺,那就算了吧。不過那些"jian yin"擄掠作姦犯科之輩,就算招安了也一定要除掉,朕可不想養虎為患,若他們歸降後復叛,危害比現在大得多,因為那時候他們帶有官府的背景,更不好消滅。”

朱厚照這邊做出妥協,沈溪自然不能咄咄逼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古今中外莫不如此,更何況那些混入叛軍作惡的壞蛋,本身就在他的打擊範圍內,自然不會輕易赦免。

……

……

說完軍情,朱厚照對跟沈亦兒的婚事很關心,想跟沈溪多說兩句,於是提出設宴款待沈溪。

本來明朝皇帝用膳應該到端寧殿,宴客通常則是在奉天殿,也有在午門的,但朱厚照隨興慣了,就在乾清宮宴請。

朱厚照臉上掛着笑容,樂呵呵道:“沈先生,咱有好久沒坐下來一起吃飯了,今兒可要進行才是……以後咱就是一家人了,你是國舅,朕準備給你封爵。”

沈溪謹慎地道:“微臣愧不敢當。”

朱厚照眉飛色舞道:“先生自然當得起,這朝中你都當不起的話,那些什麼公、侯、伯更沒臉充任了……朕這兩天還在琢磨,該給你封個什麼國公才好。”

說話間,君臣二人到了後廡。

沈溪隨意看了看,屋子中間擺着一張不大的八仙桌,南北向各擺了一張椅子。

此時已有太監準備好皇帝吃飯的碗碟,卻未料有臣子跟進來,皇宮裡的人並不是都認識沈溪,一時間神情有些茫然。

“先生坐。”

朱厚照來到北面的座位前,隨意一伸手,招呼道。

皇帝的話,讓後廡這些太監越發惶恐。

皇帝稱呼先生的人很少,他們中有很多剛進宮不久,大概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是皇帝的老師,於是更加謹慎。

沈溪沒有客氣,等朱厚照入座後,他才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朱厚照讓太監將酒罈子遞上,親自接過,上來就給沈溪倒酒。

朱厚照道:“先生,這可是杏花村六十年陳釀,朕不喜歡用什麼酒壺,就直接開壇用碗喝吧……先生別以為朕喝酒會誤事,朕平時很少喝酒,這不是看先生來了高興嘛……”

沈溪見朱厚照臉上的笑容如喇叭花盛開一般燦爛,心想:“這小子明擺着有事相求,或者想拉攏我,所以才會這麼恭維。當皇帝能勢力到這個份兒上,簡直跟個市井小子沒甚區別。”

朱厚照親自給沈溪面前的瓷碗倒上酒,又要給自己倒,小擰子趕緊道:“陛下,讓奴婢來為您斟酒吧。”

朱厚照不滿地道:“朕有手有腳,用得着你們來倒酒?一邊兒站着……哦對了,趕緊傳膳,朕要跟沈先生好好暢飲一番,沒有下酒菜怎麼行?”

“奴婢遵旨。”

小擰子小臉帶着委屈趕緊去傳話。

朱厚照拿起酒碗,笑道:“來來,先生,咱先喝一碗酒潤潤喉嚨。”

說完,朱厚照毫不客氣,直接拿起酒碗仰頭就喝,一大碗咕隆咕隆便下肚,等酒碗放下後還顯得意猶未盡。多夫札記

沈溪眯眼打量朱厚照,心想:“這就是你所謂的平時很少喝酒?一看就是個酒鬼。”

朱厚照道:“先生也喝啊。”

沈溪這才拿起酒碗。

皇帝已滿飲,他不能不喝或者只喝一口,沈溪舉起酒碗也是仰頭一飲而盡。好在蒸餾酒雖早在宋元時期便出現,但專供皇家的酒還是普通的曲釀酒,度數不高,沈溪倒是不擔心會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