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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楊飛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像一個醜小鴨。不過男人的魅力,往往靠歲月的積澱和衣着髮型的包裝,可以提高許多。

從本質上講,楊飛是一個很俊俏的男孩子。大眼睛,長睫毛,眉清目秀。高中時期,這小子就蛻變成一枝花了。

那幾年,他也沒在學業上用心了,成天和各種女孩子曖昧不清。每次和他在街上閑逛之時,總會有許多女孩子和他打招呼。我曾經給他總結了一下:但凡他泡到手的女孩子,多半交往時期不會超過三個月,不是他不用心,而是一個男人,如果胸無城府,只剩窮酸的浪漫,自然不可久居。當然現在另當別論,那些年,一個十幾歲的高中生,能有多少閱歷的積累?而那些見面之後叫他哥哥的女孩子,都是他的曖昧對象,沒成功到手。

但不得不說,這小子女人緣很好。

和楊飛認識多年,他總共談過兩個女朋友,並且為之傾心到了着魔的地步。第一任是他的初中同學,在高中時期交往,後來那女孩子上職業中學,先他一步外出離開小城,這段戀情無疾而終。為此他傷心了很久,還不辭勞苦跑到遂寧去悄悄看人家,一直關注着別人的生活。我們勸了他很多次,但他總是一副漠漠的表情,失戀的痛苦,持續了很長時間,他也愈見消極,自此無心學業。

直到高二,他遇上了羅琳。

羅琳是我們小城一所職業中學的學生,那所職業中學租用了我們學校的一棟樓,羅琳就在那棟樓里上課。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自然他就有了機會。我那時候一門心思想考大學的,也沒太關注他。

直到有一次中午放學,下着很大的雨,我沒帶傘,在教學樓下等雨停。一會兒之後,就從羅琳的教學樓那邊,走來了一對依偎撐傘的情侶,說說笑笑,很是親密。

由遠及近,男主就是楊飛。

見慣了他身邊的女孩子,我不以為意,楊飛也拋給了我一個曖昧的眼神。當時我沒想那麼多,那時的羅琳也沖我很友好的笑笑。我暗自估計這次應該不會超常發揮——三個月之內一定告吹。

不過這次我卻失算了,他和羅琳竟然一直在一起,直到他來成都。

到成都之後,我問過楊飛:“這一次你又被地域差距坑了吧!”

楊飛不以為意,得意的說:“羅琳馬上也要過來了,她要來成都進修,我們馬上又要見面了!”

沒過多久,羅琳確實來成都了。也開始慢慢的走進我們的生活,成了我們仨的另一角。

也就是那幾年,我們經常聚集在楊飛那件破舊的出租屋裡面,成天瘋玩。羅琳給我們做飯,有時候我們也一起出去玩,每逢生日的時候,何川還會在三聖花香給羅琳定一大束花,給足了楊飛面子。

現在社會上普遍存在一種觀點,很多人都會覺得從農村走出來的男孩子多半都自私、狹隘、固執,其實這是沒道理的。像楊飛這種人,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厚道農民,沒什麼壞心思或者小心眼,他們待人很實在。也許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或者給予下一代多麼豐厚的財產,他們只有一顆真心。從小教育孩子總是讓他們爭氣,好好讀書,善良為人。

而農村出來的孩子其實也很單純,他們想要的很簡單:一個溫暖的家,一個體貼自己的人。

楊飛很疼愛羅琳。

在成都的日子,但凡我們去他家玩,楊飛總是提前買好菜,洗好切好擺好。之所以讓羅琳做飯,也只是在我們這些朋友面前撐一個面子而已,讓我們覺得他找了一個賢惠的女人。事實上每次都是他搶着去洗碗。有一次我去他家,羅琳還沒下班,楊飛做飯。見他在廚房忙活就去幫忙,我拿起雞腿正要切,楊飛趕緊拿過去,仔細的用刀把雞皮剝下來,對我說:“要把雞皮蛻下,不然羅琳看見會覺得噁心得吃不下飯。”我在旁邊看着這樣魁梧的一個男人在廚房前前後後的忙活,心裡很感慨。

講心裡話,我覺得羅琳年紀還小,有點不知道體貼人。她不喜歡楊飛喝酒,所以明令禁止,但有時候也做得太過。那時候楊飛還在泰康人壽上班,有一次他們團隊慶功請客,這種場合楊飛一定會帶羅琳去的,想讓羅琳去吃點好吃的。那天在路上羅琳就警告楊飛不準喝酒,楊飛只好苦笑點頭。在那個飯局上,他不停地為羅琳夾菜。他們公司男同事很多,大家都去給領導敬酒,一會兒過去後,只有楊飛坐着沒動。他又經常自詡是一個很“懂得起”的人,這時候不去和領導表示一下,真的說不過去。畢竟是領導,對他也很照顧。就趁羅琳去洗手間的時間,端了一杯啤酒走上前,正準備說話之時,卻不想被人拌過身子,一個巴掌扇在臉上,一時間觥籌交錯的氛圍霎時就冷場了……

羅琳不依不饒,哭了起來:“我就知道你背着我要去喝酒,沒想到你這麼經不起試探!”說完轉身就跑了出去。在場所有的領導、同事無比尷尬 ,楊飛沒管那麼多,追了出去……

後來楊飛告訴我,那晚他在門外待了一夜。

我對他說:“以後你別把這些事情給我說了,有的話我不能聽,這些事情說出來多丟面兒!”

楊飛沉默不語。

後來楊飛走了,後來我也經歷了許多事情,後來我也就明白了。

楊飛會不知道羅琳不適合他?知道的,肯定知道的。也許是因為沒人理解他,他會覺得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很寂寞,因為她不懂她。他和我說那些讓一個男人尊嚴倍受打擊的事情,只是為了尋求一個安慰。

但他卻還奮不顧身的為羅琳好,歸根結底,他愛羅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