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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肚瓷罐里滿滿的全是精鹽,細細的鹽粒和瓷罐雪白的內壁交相輝映的白,無不訴說著這是品質極好的精鹽。

鄧三傻了,噗通跪到地上喊冤:“軍爺明察這不關我們錢豐的事兒啊!這貨是磁窯的人直接搬進來的,我們是一點不知道啊!軍爺!軍爺!我鄧三走了這麼多趟是啥樣的人你們清楚,怎麼會做知法犯法的事情!”

周成仁一腳踹開抱着自己大腿的鄧三,指揮着幾個眼睛放光的手下連連打開幾個箱子,看到裡面堆滿的食鹽哈哈的笑了出來。

大師果然料事如神,膜拜大師,感謝大師!回頭一定給大師上根香拜拜!

周成仁吹響隨身帶着的號子,一長一短的尖鳴聲逸出,整個關口頓時一靜,岸上巡邏的士兵聽見了速度奇快的包抄過來。

孤零零的貨船被層層士兵包圍,周圍聽到號子響的船一早就躲的遠遠的表示自己和船上的人一點瓜葛也沒有,徒留船頭一群不知所以的船客和船工如喪考妣的聚在一起。

軍鎮的最高長官是鎮長,當然這這個直屬於帝王的鎮長比一府之長地位也不差什麼。鎮長統領一鎮軍權,鎮長之下以十二時辰命名對應十二個協、標、營、隊四個等級,周成仁便是隸屬丑協丑標丑營丑隊下的小排長。

丑隊的隊長黃志勇聽到手下來報如同聞到腥味兒的貓急急趕了過來,不論是抓到逃犯還是有人運了不該運的東西,無論哪一種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來錢的好事。

黃志勇匆匆趕來看到滿船的精鹽眼睛都要眯成一條縫,鹽鐵專營,前些日子聖上剛處置了一批吃裡扒外的鹽販子。誰這麼有膽又撞上了。真是好狗膽!

黃志勇不管別人狗膽有多大,也不管他們的背景有多深,大手一揮:“都給我抓牢里,可得看好了!跑了一個自己蹲進去頂着!”

鄧三哭着喊着被綁了起來,船頭上連連喊冤的船工和船客也一個不拉的被壓着走了。

當然已經走遠的喜樂大師不知道自己以為的鹽販子是個怎樣龐大的組織,以後又會有怎樣的遭遇。

順水而下,看盡一路風景。終於到了靠山城。

距離太后壽辰還有兩個月。喜樂大師不急,柳二爺自然也不急,反正他已經另派了船把貨運過去了。

靠山村一聽就是個土的掉渣的小地方。不過當村變成了城,頓時高大上起來。

想當年靠山城還是個靠着山上野菜過活的拖整個青州府後腿的極度貧困的靠山村,自從南北大運河修好,憑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靠山村一舉成了南北交界處的大樞紐城市,一下子發達起來。從一個小小的破村成了青州府數一數二的大城市,更是成了南北大運河上一顆璀璨明珠。

人比人氣死人,山水縣的百姓氣啊!

原本都是窮的土匪都不來的地方,現在運河有了。大家都發達了,可是不過相隔一日的路程,山水縣還是個縣。靠山村已經發展成了靠山城。同是米粒的便宜隊友已經胖成了珍貴的珍珠,是以山水縣百姓對靠山城的百姓很是羨慕嫉妒恨。

可是。現在咱不嫉妒了。

等着山中水道建好,成為三地交匯的山水縣自然會比靠山城更好。

看着眼前繁華的城市,柳二爺彷彿已經看到了山水縣幾十年後的景象。

作為南北集散地自然貨物最是齊全,柳二爺想着在這裡賣出買進倒賣一番,喜樂大師知道後也欣然表示要在這裡停留一段時間找一些東西。

柳二爺生意做的不錯,在靠山城也認識不少朋友,尋了一個專門管船的商家把船寄存後便帶着幾人上了岸。

水上潮濕,久居易造成濕氣入體,吃飯睡覺自然還是陸上更方便一些。

柳二爺辦事能力不錯,很快租好一個不小的院子帶着眾人入住。

靠山城依山而建,和大多數運河城市一樣是個高低走向明顯的城市,城市北部是整個城市最熱鬧繁華的碼頭,南部是久居的本地百姓,東西兩處則是匯聚全國各地商人和貨物的各種商鋪。

柳二爺自從安排好幾人吃住之後便帶着寶貝金算盤消失了,杜小喜幾個休息一日後便被喜樂大師帶着在東西市轉悠起來。

喜樂大師開道,師兄寧靜和六哥杜至謙一左一右護着中間兩個小的站成一排,四周則是柳二爺留下的幾個婆子護衛緊緊守着幾人。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在直奔東邊的坊市。

路上的人雖然奇怪一個大和尚帶着一群孩子逛街,可看着一大幫子人,特別是中間還有個一臉貴氣,下巴恨天高的半大少年,更是遠遠避開。

“師父,我們去哪兒啊?”

師兄寧靜是個不服師傅管教的彆扭性子,柳垚是個見到生人就變啞巴的悶葫蘆,杜至謙覺得自己對大師尊敬有餘熟悉不足,走了半刻鐘喜樂大師還沒找到要去的地方,三人便推了年齡最小的妹子問師傅這個‘到哪裡去的問題’。

喜樂大師頭也不回的道:“從來處來,到去處去。”

說完大師在心裡為自己點個贊,老衲真是太機智了。

杜小喜聳聳肩,無聲的示意四人‘師傅不告訴我’,她也無能為力。

就在杜小喜為自己的小短腿憂桑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喜樂大師終於伸手攔住了一位路過的中年婦人。

“阿彌陀佛,施主可知靠山城五穀售賣之地在何處?”

大商全民信佛,百姓對僧人有一種天生的信仰,大商百姓心目中的佛祖以仙風道骨,白眉飄飄為上,圓潤白胖,大耳笑臉次之,喜樂大和尚乾瘦的外表雖然不符合時人對高僧的審美,出於對佛祖的恭敬被攔住的婦人還是認真還禮。

“阿彌陀佛,沿着這條路走上半刻鐘往右拐就是了。”婦人雙手合十虔誠的說道。

“多謝施主,善哉善哉。”

謝過婦人後喜樂大師帶着眾人直直朝前走去。眾人才知道喜樂大師要去哪裡。

不過,四人面面相覷,好好的買糧食做什麼?

大嬸所說的直走拐彎就到顯然和眾人理解的不一樣,等到真的轉彎四人已經累成了狗。

畫面陡然一變,高大上的步行街直接變成了農貿市場。

十多米寬的街道兩旁擠擠挨挨擺滿各種小攤位,距離攤位不遠則是門口擺滿筐子的商鋪,攤販叫喊聲伴着雞鴨咯咯嘎嘎聲整條街是喧鬧不已。

喜樂大師見着這一番熱鬧景象滿意的點點頭,扭頭對身邊的護衛道:“照顧好他們,跟緊了,別亂跑。”說完抬腳朝人群中走去。

寧靜緊着眉頭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一坨雞屎,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怎麼會來到這種骯髒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喜樂大師好像知道大徒弟在想什麼,嗤笑一聲:“不想跟着走就是了,何必勉強?”

激將法對於中二的熊孩子和不可一世少年顯然效果極佳,寧靜脖子一擰大踏步跟了上去。

被師兄拖着跟上去的杜小喜心裡哀怨不已,師兄我手疼,你可不可以放鬆一點,可知道自家師兄老底的杜小喜沒這個膽子在師兄閉着氣視死如歸的時候去調侃他。

喜樂大師沿着最右邊的一排小攤販往前走,每家每戶上的東西都要認真查看一番,走了幾個攤位也沒見買什麼東西,直到過了四五個攤位才終於停了下來。

賣東西的一看就是附近的莊戶人家,長期被太陽暴晒的膚色明顯比常人干黃粗糙,守攤子的大娘見着喜樂大師帶着一群人停下樂呵呵的招呼:“大師傅看看,我家的種子都是挑過的,長出來的絕對好。”

十幾個布袋子放在石板路上,袋子里皆是麥子花生棉花之類的種子。

大商南北氣候差異極廣,不過二月南陵秧苗早已種滿田地,北地大多地方還在飄雪,靠山城春播比山水縣晚上幾天,前些日子剛剛完成,大娘便把家裡多出來的種子拿出來賣。

莊戶人家種地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選種是頭件大事,誰家莊稼今年長的好,等着收割了村裡村外都會專門換些留種。種子的價格比當糧食賣要高上一些,大娘覺得好不容易換來又精挑細選的種子吃了不划算,便尋思着把鄰居幾家剩下的種子收集起來拿出來賣給北地的客商。

大商的僧人涉足各行各業,其中一派便是以‘務稼穡,藝黍稷’為根本的農派僧人。喜樂大師只着一身僧袍又跑過來看種子,賣種子的大娘想當然以為喜樂大師是農派的僧人。

喜樂大師喊了一聲佛號“施主這些種子很好,懷明把這些種子都買下來。”

買好之後,喜樂大和尚又轉戰另一家繼續收購種子。

杜小喜四人恍然大悟,原來大師不是買糧食而是買種子啊!隨即又懵懵噠,大師要種地嗎?

一上午的時間便在收購種子中度過,此時幾個護衛手裡各個拎着幾十斤各色各樣的破舊袋子。

見幾個小的實在走不動了,喜樂大師也感覺到肚子餓了,大手一揮,吃飯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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