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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

由於慣性,蒼鬱一個站立不穩向後栽去,險些跌下。正當她準備以極難看、極彆扭的姿勢,就像體育課時鞍馬怎麼也跳不過去,只能趴在上面蹭下去那樣,卧倒在鷹背上算了的時候,越雲澤在身後穩穩抓住了她一隻胳臂,於是她整個重心向他倒去,一個趔趄撞在他懷中,又瞬間彈開,嚇得她另一隻手趕緊也反轉抓住他手臂,攥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緊!

說實話,以上情況有大半出於無奈,一小半則是故意的。在喜歡的人面前,好歹也努力給自己創造一點被英雄救美的機會吧!

不過渾身發抖是真的,還沒來得及為“陰謀”得逞沾沾自喜,無意中向下瞥了一眼,便再也不敢看了,媽呀,這麼高,掉下去非米分身碎骨不可!不禁將越雲澤的手臂抱得更緊了。

雲澤御風飛行慣了,大風大雨甚至電閃雷鳴都無法奈他何,即便被人玩兒命地扯着胳臂,他也感覺一切如常。但忽然看見蒼鬱瑟瑟發抖、被風吹得眼睛都睜不開的樣子,便隨口問了句:“風有點大,你冷不冷?”

難得他直接問出關心的話語,問得如此自然而不做作。蒼鬱點點頭,心中大為感動——孺子可教也。

站在她身後的越雲澤見狀,左臂一揮,以廣袖整個蓋住蒼鬱的身體,既能夠保暖,有力的胳臂又能將她箍到自己胸前,讓她的後背靠着自己的身體。那左臂就像安全帶似的,在她身前一拳之處一直端着,卻不碰觸她的身體,只有在偶爾顛簸或突然因氣流而突然改變方向時那麼一晃,胳臂才會無意中碰她一下。

蒼鬱的腦子一片空白,害怕、好奇、激動,全部交織在一起。但無論如何,得以在非昏迷時這樣親密地靠着雲仙,人生又一次完整了,不知不覺中,也在情網中越陷越深了!

“意念想着,冰鷹就是你,天與地,與你融為一體,不分上下,不分東西......”

“好......”

於是蒼鬱意念中這樣想着,自己與雲仙融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痴纏地吻在了一起......

如此一想,果然不再害怕了,反而開始享受這種翱翔萬里藍天的感覺,但嘴上不能說,還是裝作害怕的樣子,依偎着山一樣的他。就遷就一下自己這點小心眼兒吧。

越雲澤帶着蒼鬱,御冰鷹乘風破浪而行,飛行速度比角端又快了不知多少倍,卻穩穩噹噹,到達目的地幾乎沒用多久。

蒼鬱的興奮溢於言表,但很快就被即將離別的傷感所替代。

*************

一轉眼,女扮男裝的許蒼鬱,已被越雲澤送進了朱雀國的都城——“雀都”。

作為那個時代的女人,她的個子算很高了,因此男裝打扮也不引人懷疑。

在一相對偏僻處,越雲澤再次上下打量了打量她,面前真真是個風度翩翩的玉面書生。他滿意地點點問:“要不要,再多陪你一段路?”

蒼鬱腦子裡轉過千百個念頭,差點就脫口而出說:“要!我想你每時每刻都陪着我,因為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我會六神無主怕得要命,我不知該如何應對危險,我也無法停止對你的思念,天都變成了灰色!”

可是她張了張口,說出的卻是:“不用,雲仙諸事繁忙,我自己可以!”

經歷了一番快速的思想鬥爭,蒼鬱在身後把拳頭攥得要碎掉,教自己千萬不能沒出息地哭鼻子,讓雲仙瞧低了。他對自己越重要,就越是要謹慎言行,在他心中樹立一個盡量好的形象。至於雲仙是希望自己堅強還是希望自己小鳥依人,蒼鬱認為一定是前者。要是哭哭啼啼離不開人,雲仙怎麼放心自己去獨立完成任務呢?再說,雲仙自己就是那麼清冷疏離的一個人,要是忽然有人膘着他,粘着他,他一定會煩的。

蒼鬱的回答倒在越雲澤意料之外,他沒想到這姑娘這麼勇敢又獨立,心中飄過一絲奇異的失重感,也許該稱之為“失落”?這感覺還從未有過。

越雲澤也不堅持,說:“好,那就此別過,有事就吹響鳥笛。”

“放心吧!”

蒼鬱用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來掩飾面對分別欲滴淚的心。

曾幾何時,她也幻想過,將來與自己共度一生的那個人......上學時,學校十字路口邊,幫人修自行車的一對恩愛夫婦,收入不高還要付相對高昂的房租,經常見到他們在一個煎餅你讓給我、我讓給你,這樣的愛情着實令人羨慕,就算兩袖清風,也好過家財萬貫卻同床異夢。

並不是只有俊男靚女,才配擁有高尚的愛情。高矮胖瘦、顏值幾何、家境是否殷實,這些倒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只有一點是“絕對”不能動搖的,那就是,她希望未來的他,對自己呵護備至,關心她有沒有按時吃飯,雨天有沒有帶傘,察覺出她的小小不開心,並及時送上一個溫暖的擁抱。她一直喜歡那種被捧在手心的感覺。如此數來,屠天倒是符合暖男的標準。

沒想到那一天,遇到了越雲澤,她便完全將自己設的條條框框,拋到了九霄雲外,不是淺嘗輒止地喜歡,而是一股腦就義無反顧地,把自己的心交了出去。沒事到臨頭,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愛到,能為他上刀山下火海,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每念及他的名字,就必須要深呼吸才行,因為喘不過氣來。

每每被他那洞察一切、又閃爍着成熟光芒的眼神所注視,自己如不拼盡全力,很容易就會卸下所有的偽裝和包袱,像個玻璃人一樣透徹,全身上下只剩一顆激烈澎湃的少女心。心裡渴望着,他能拍拍自己的肩,或者撫摸自己的頭,哪怕只是稍稍把嘴角揚個五六度,也足以令她歡呼雀躍。

“當他眉頭輕皺,我為他心疼,願意替他背那痛不欲生的傷口;即便他身無分文,就算淪為階下囚,我也心甘情願陪在他左右;見不到他,相思泛濫成災,如刀如箭把心穿透!”

——這就是心湖所說的心動的感覺吧?

當目送越雲澤長身玉立的背影消失之後,蒼鬱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在來來往往行人的注視下,噴涌而出。手捧鳥笛,思念如潮水般襲來。如若能夠一直有他陪在身邊,該多好!可是她深深知道,他不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他是屬於全天下的。誰讓世間只有一個越雲澤!

蒼穹換了面目,

繁華流離成苦。

只要與你同在,

我願韶華傾負。

越雲澤其實並未走遠,他在雲端負手,望着蒼鬱生無可戀的表情沉默着。他想,她一定很無助,阻止六界輪迴被打破的重任,壓在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身上,未免太重了。可是,她天資聰穎,心思純良,孤身一人,驛馬印選中這樣的女子,這難道不是天意么?

越雲澤知道,很快,蒼鬱將會達到慧智期尾聲,但慧智期要想突破到達融貫期,中間必須經歷一些劫難,也許是情感上的,也許是身體上的,這就像毛蟲破繭化蝶那一步,修仙之人誰也沒有辦法繞過去。若自己一直守在她身邊,她在修為之路上,就會像一個永遠無法長大的孩子,“翅膀”無法強壯起來。自己所能為她做的,只有暗地裡全力以赴護她平安。

據說在生物界中,雛鷹生下來沒多久,就會被父母銜到懸崖上空拋下去。可憐的乳鷹,必須拚命扇動毛還沒長全的翅膀,以促進骨骼的充血和發育。一次、兩次、三次......不斷練習從山崖底下逆風向上飛,才終究可練就一副健勁有力的翅膀。在修仙問道的大路上也是一樣,每一條生命都要經歷種種磨難和考驗,方才可能修成正果,沒有一帆風順的旅程。

就像他自己,在成為凡人少年之前,是冰鷹,在成為冰鷹之前,不是也走過了不知多麼漫長的歲月,歷經了那麼多次風雨的洗禮,由物到鷹,由鷹到人,由人到仙,一步y一步修鍊晉級......但那風雨並未結束,一是因為,修為之路根本沒有盡頭,二是因為,與自己本是同根生的“另一半”尚未找到......那個“它”,與自己一樣,擁有巨大的潛力,不知它會如何抉擇它的路?

與玄天的那番對話,回蕩在越雲澤耳邊——

“玄天,逆天行碎片集齊之後,許蒼鬱是否有生命危險?”

“雲澤,你放心,她只要做完她該做的事,不會有半分危險。她本就位列仙班,只不過,免去常人得道修仙的漫長歲月,走了一條快速增長修為的捷徑而已,這也算是,她幫忙尋找逆天行的福報。此事了結之後,隨便讓誰收了她入門下便好。真是個走運的姑娘。”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