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着自己的脖子，腦海里迴響着之前那個在睡夢中與她對話的聲音：為什麼，我的聲音……會那麼像她的聲音？
那種詭異的、帶着雜音的聲音……
吉爾伽也聽到了這句話，臉上是同樣難以置信的神情：“漫兒，你的聲音……”
路漫漫恐懼地往後退了一步，一個可怕的猜測在那一刻擊穿了她的心臟。
“你暫時不要過來。”
她躲避着吉爾伽的步步逼近，用這種怪異的聲音阻止他的靠近，大腦中幾乎將人撕裂的波動越來越劇烈，她感覺自己破裂成了無數塊碎片，每一個細胞都在重新分裂。
“……我現在有些奇怪。”
她頓了頓，用力地甩甩腦袋。
“我可能……要變成艾華斯一會兒……”
話音未落，路漫漫小小的身體便放射出無數道金光，強烈的光芒將她身上的長裙揚起，黑色短髮瞬間變長，在光芒的映照下泛出金色的淺淡光澤，整個人耀眼到讓人不敢直視。
一方通行的反射沒有支撐多久便被擊穿，只能用手來遮擋，但距離最近的吉爾伽卻一直毫無所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道過了多久，光芒漸漸變淡，路漫漫渾身縈繞着一圈光暈漂浮在半空，雖然面貌沒有變化，但是頭髮卻變成淡金色的長髮，身上的白色睡裙也到了及踝的長度。
吉爾伽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之前在病房的時候，她的睡裙才剛剛及膝。
這個漂浮在空中的人，有着路漫漫的外貌，卻已經不是她了。
“路漫漫”緩緩睜開雙眼，卻全然不見之前的生氣與活潑，甚至說不上冷漠或者鄙夷，而是完全的沒有任何錶情。
她的目光在一方通行和上條當麻等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吉爾伽身上。
“你是誰？”
雖然艾華斯出現的次數並不多，但認識的人卻不少，而吉爾伽之前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裡。
吉爾伽眼睜睜看着路漫漫一點點變成艾華斯，心裡的滋味更是五味雜陳，雖然以前她經常附身在別人身上，但別人附在她身上，卻還是第一次。
而且這一次，不是次元神的玩笑。
拋開所有情緒暫時不想，他必須謹慎應對現在這樣的局面，既不能太過強硬，也不能軟弱服輸。
路漫漫在意識消失的前一刻，還在強撐着提醒他們，那倔強不屈的眼神，深深烙印在吉爾伽的心中。
“我可能……要變成艾華斯……一會兒……”
他絕對不能比他的漫兒先放棄！
他一定要沉睿冷靜地應對這件事！
再三在心裡提醒自己一定要鎮靜鎮靜鎮靜，吉爾伽終於將眼睛對上“路漫漫”的眼眸，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要附身？”
艾華斯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就像是食鹽的結晶化反應。”
吉爾伽看着她。
“在高濃度的鹽水中丟入不純物質，就會出現 “結晶”。如果想要造出想要的形狀與大小，就必須小心注意‘核心’的性質。”
儘管艾華斯罕見地拿出耐心講解，吉爾伽還是聽得一頭霧水。其他的人也差不多，全場除了亞雷斯塔和一方通行，估計都沒聽懂。
總之，就是艾華斯不能憑藉自己的力量顯現，一定要依附在某些條件上才能展示出來吧？
吉爾伽當做是這樣來理解的，接下去問：“那你為什麼要選擇漫漫，而不是其他人呢？”
這是最重要的問題。如果艾華斯選擇其他人附體，吉爾伽絕對會袖手旁觀。
“其他人我也試過”，艾華斯表情很淡定：“比如說那個孩子。”
她抬起手指，指向現在已經嚇呆的風斬冰華。後者立刻像突然被射中一箭的小鹿一樣，瞪圓了眼睛，有些驚慌失措地看着高高大上的天使大人。
其他人也齊刷刷把眼神射了過來，風斬冰華無辜地站在舞台中央，玲瓏有致的身材暴*露無遺。
“那你怎麼始亂終棄了？”
吉爾伽表示很不解，這個女孩明顯“體內內存”比較大，而且“儲存空間”更充足，呆在裡面應該更舒服一點吧。
其他幾個人也一直點頭，表示附議。
艾華斯抬起雙臂，看了看路漫漫這個稚嫩的幼*女身體，空蕩蕩的眼神滿不在乎：“就像是鞋子。”
所有人都一臉問號地等着下文。
“只有自己覺得舒服的，才是好鞋。”
聽完，幾乎所有人都是一臉便秘的表情：這傲慢的傢伙，是說漫漫是鞋子嗎？！
吉爾伽聽到這樣荒誕的比喻，簡直義憤填膺，就差從鼻子里噴出火焰來了。
“在一個正常人看來，待在風斬冰華的體內應該更舒服才對。”
話剛說完，吉爾伽就注意到這句話似乎還有奇怪的意思，趕緊咳嗽一聲岔開話題：“你既然是有着強大力量的天使，應該需要一個更……寬鬆的身體才對。”
“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強調過‘核’的重要性，這是我顯現的首要條件。其次，就看我喜不喜歡。雖然我對自己的存在無所謂，但是如果要顯現，當然會尋找一個最合心意的容器。”
吉爾伽英挺的眉毛擰在一起，“容器”這個詞讓他想起了聖杯這個不祥的象徵。
艾華斯對這世界上的存亡都不上心，更何況幾個人的表情。這時自顧自繼續說：“現在，我找到一個更合我意的容器了，這個孩子從外到內的部分，我都挺喜歡。”
吉爾伽：……
“所以你是一定要霸佔着漫兒的身體了，是嗎？”
壓抑的怒火有點蓄勢待發。
“不。我對於這個世界並沒有多少興趣，不過在必要的時候，需要藉助她的身體顯現而已。”
“不。不行。”
雖然艾華斯已經說得足夠客氣，但吉爾伽還是不能妥協。
漫兒拼盡全力捍衛的人生，屬於她自己的人生，不能隨隨便便被別的人強取豪奪，就算只是一部分都不行。
艾華斯轉動眼珠，直直地看向吉爾伽英氣逼人的面容：“你是說不？”
這是從艾華斯口中第一次說出帶有感**彩的句子，儘管只有一絲淡淡的疑問。
空氣中氣氛太過凝重，上條當麻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
吉爾伽雖然聽說過艾華斯的厲害，但在這個問題上絕不會讓步：“對。這個身體是漫兒的，只要她不同意，本王也不會妥協。”
艾華斯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這句話的意義。
“你們，似乎沒有威脅我的資本。”
一方通行和上條當麻抬起頭，看着說出這句話的艾華斯，雖然她並沒有放射出多麼強大的氣場，但此時此刻，她和他們所有人的實力差距，不言自明。
如果一定要硬上，他們五個拼盡全力，或許能與她打成平手。但是因為她佔有着路漫漫的身體，吉爾伽根本就不可能用盡全力。
同樣的，他們其他人也不可能不管不顧，真的把她當成敵人來打。
“不過，看在你們都能勉強引起我的一點興趣，我可以同意，只要你們打敗我，我可以同意脫離她的身體。”
一方通行輕聲冷笑了一下，不愧是艾華斯，僅僅是一句話的力量，就足以一下子把他們打入地獄，一下子讓他們升上半空。
一直一言不發、旁觀一切的亞雷斯塔此時也忍不住挑了挑眉，從他認識艾華斯起，他可從沒見過她如此好說話過。
是因為路漫漫這個孩子的影響嗎？
還沒排除完干擾因素，他又聽到艾華斯說：“放心，我只用五成力量，用三成力量保護這個孩子。”
不說吉爾伽，其他人也全都瞠目結舌：哇塞！這就是天使啊！雖然不像想象中那麼笑容滿面，但是通情達理這一點確實無與倫比啊！
“如果不能打敗我，那我就要在這個容器里想呆多久呆多久，什麼時候走也是我說了算。”
吉爾伽等人默默收回前面的感嘆和讚美。
“那我們現在開始吧。你們先出手。”
艾華斯漂浮在半空中，淡金色的髮絲和裙擺隨風飄舞着，看起來聖潔又美麗，但就是讓人不敢直視。
吉爾伽看她頂着路漫漫的可愛臉蛋，說出這種長輩讓小輩的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根本沒有嚴肅起來的感覺。
上條當麻將一隻手揣進兜里，挑釁的目光看向身邊的上條當麻：“在這種情況下，唯一一個能動手，而且最不可能傷到漫漫的，就是你了。上吧，一條當麻。”
上條當麻聽話地走出幾步，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太過聽話了，他又不是皮卡丘，憑什麼別人說一句“上吧”，他就要衝上去？
回頭看看一方通行，一方通行咧開嘴角，似笑非笑地指了指腿和脖子上的項圈，又指指旁邊的兩個小女孩。
他們這邊的人，除開她這個傷殘，還有兩個小女孩，吉爾伽是明顯的損敵三千自傷八百的類型，只有上條當麻有着幻想殺手這樣的奇技，或許能夠稍微牽制艾華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