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前輩，您怎麼看？”
高島菊次郎轉過身，看著小野，說話的時候身體稍稍前傾，臉上帶著恭敬的表情。
“這應該不是局。”
小野看著牆壁上掛著的超大電視屏幕，上面正是隔壁會議室裡的實況——江華、趙鐵還有鄧明石都在屏幕上，他們說話的聲音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高島菊次郎輕輕地點了點頭，心裡鬆了一口氣。
昨天離開寶榮齋後，他覺得事情有一點湊巧，為了穩妥起見，就堅持來東森公司。
東森是一家負責古董文物安保的公司，它背後真實的股東是東京大博物館，選擇這裡封存《大涅盤經》不僅僅可以更加放心，最重要的是這裡從公司門口到會議室都安裝有特殊的設備，可以看得到聽得見一切。
江華和趙鐵的話沒有什麼異常。
“小野前輩，一會拜託您了。”
小野轉過身來，嚴肅地說，“山田館長給我打了電話，如果《大涅盤經》是真的就得拿下，我們一定要完成好這個任務。”
“是！”
高島菊次郎猛地雙腿一併，叫了一聲。
小野拍了拍擺在桌面上文件袋，說，“你讓山田館長準備的東西在裡面，現在要不要看一下？”
高島菊次郎搖了搖頭，“現在不用看，一會再拿出來，我想那樣更加好一點。”
小野想了想，點頭同意說，“好，那就這樣吧。”
高島菊次郎笑了起來，說，“小野前期，有了山田館長發過來的東西，我們就有把握多了。”
“是的，沒有錯。”
小野臉上也露出笑容，“高島菊次郎，你的這個想法不錯，他們一定想不到的。”
“小野前輩過獎了。”
高島菊次郎腰彎了一下，恭敬地說，“我也是偶然來的靈感，才想到這個辦法。”
“走吧，我們過去那個會議室，我現在有一點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大涅盤經》，那可是鑑真大師手抄的真跡。”
高島菊次郎和小野推開門，走進江華和趙鐵在的那個會議室。
“趙先生，江老闆，你們好，還有……這位怎麼稱呼？”
高島菊次郎看一眼鄧明石，“這位也是為了《大涅盤經》……”
江華打斷高島菊次郎的話，說，“這只是我的一個朋友，今天只是陪我來這裡，和《大涅盤經》沒有關係。”
“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們早一點開始吧。”
趙鐵看了眼小野，知道這應該就是高島菊次郎請來的鑑定專家。
“好的。”
高島菊次郎沒有反對，他也想早一點結束這個事情，省得夜長夢多。
趙天和高島菊次郎讓東森公司的工作人員把封存的《大涅盤經》拿來，當面打開查驗，沒有問題後襬到了桌面上。
“高島菊次郎先生，現在你們可以鑑定了，時間是我們之前說好的，兩個小時。”
趙鐵看著高島菊次郎，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高島菊次郎看向小野，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彎了一下腰。
小野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放大鏡，開始仔細鑑定《大涅盤經》。
江華坐著沒有動，臉很平靜，但心裡卻突然一點擔心。
高島菊次郎相信《大涅盤經》是真的，否則不可能答應五百萬保證金。
如果今天晚上會壞事，那就著落在眼前這個進來就沒有開過口的人身上。
這個人是什麼來頭？
江華使勁回憶島國有名的鑑定高手，卻沒有任何頭緒。
鄧明石扭了扭有一點僵硬的脖子，會議室裡沒有人說話，氣氛凝重。
“奶奶的……這玩的是哪一齣？”
鄧明石看了看江華，又看了看趙鐵，張了張嘴又不得不閉上。
趙鐵和江華一般坐著不動，但目光卻是落在正在鑑定《大涅盤經》的小野身上——高島菊次郎沒有上前，顯然是把鑑定交給了這個人。
慢慢地移動著手裡的高倍放大鏡，小野一寸寸地鑑定《大涅盤經》。
書畫作偽固然有很多種方式，但最讓人防不勝防的卻是“真假摻半”，也就是說部分是真的部分是假的，有的時候紙是真的，字卻是假的，有的時候紙和字都是假的，印章卻是真的……這其中最可怕的就是修復過的。
因為是在真本的基礎上進行修復，書畫絕大部分都是真的，鑑定起來非常麻煩。
《大涅盤經》一上手，小野就知道紙和字跡、印章都沒有問題，唯一要確定就是是否真本修復——這兩者的價值有著巨大差別。
修復的？
除非見了鬼，否則你怎麼可能找得到這樣的地方？
看著小野的動作，江華馬上就猜出這到底在幹什麼，心裡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是修復過的，高倍放大鏡下自然無所遁形，《大涅盤經》是整個作偽，根本不存在修復過留下的痕跡。
小野看得非常仔細，《大涅盤經》只有十頁，他卻看了近一個半小時。
“小野前輩，怎麼樣？”
高島菊次郎看到小野終於放下手裡的放大鏡，有一點等不及地開了口。
“沒有問題，不是修復過的。”
小野輕輕地點了點頭，把放大鏡遞給高島菊次郎，說，“沒有問題，不是修復過的，現在把文件袋裡的東西拿出來，我們進行下一步吧。”
下一步？
江華看到小野直起身體放下手裡的放大鏡，還以為鑑定結束，接下來就得談價錢，現在聽這話卻是還得繼續鑑定——小野和高島菊次郎說的是島國話，江華前世因為工作的關係曾經在島國呆過兩年，哪能聽不懂？
江華看了一眼擺在桌面上的文件袋，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文件袋裡到底是什麼？
會是高科技鑑定儀器嗎？
江華頓時擔心起來。
古董鑑定歷來是個難題，但隨著科技的發展，一些儀器被髮明出來，江華穿越來的那個世界就出現過一種儀器，通過激光式的探頭，就可以“分析”出書畫所用的墨或者顏料的成分。
不管墨又或者顏料，古今的成分都不一樣，只要有一個足夠大的數據庫，古書畫的鑑定就會變得非常容易。
江華不知道現在這個世界是不是有這樣的玩意，如果有，自己偽作出來的《大涅盤經》根本就無所遁形——時間太緊，沒有辦法找到唐代的墨，用的是現代的墨，成分有著巨大差別。
江華暗自嘆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現在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
趙鐵臉色也非常不好看，他想開口阻止，但一時也想不出現什麼理由來——賣古董沒有阻止別人鑑定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