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江華站了起來，顧博和周福都是前輩，讓他們等不是太好。
苗雪和江華兩個人重新回到風雲會~所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再加上拍賣會已經結束，已經沒有人。
苗雪推開門，帶著江華走進去。
大廳裡燈火通明，江華一進去就看到兩個老人正圍在擺擺放著《女史箴圖》的長桌前打著轉，不時嘀咕著什麼，只是聲音太小，根本就聽不到。
“顧老，周老，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江華。”
苗雪快步走到顧博和周福面前。
“顧老，周老，您們好。”
江華跟在苗雪身後，緊接著她的話打了招呼。
“呵呵呵，你就是江華？不錯，年輕人不錯。”
顧博抬起頭來看著江華，臉上露出笑容。
“小子，過來說說，你怎麼覺得這畫是假的？”
周福把手裡的放大鏡一擱，直接就衝著江華招了招手。
江華兩世為人，這一下就看出顧博和周福的性格完全不一樣，顧博完全就是一副長者的樣子，周福就是直爽的那一種。
前世進入華夏博物館裡工作的時候，年紀比較小，博物館裡又是老頭老太太雲集的地方，幾年下來早就已經練就一身和這個年紀的人打交道的本事。
“顧老，周老，我曾經花過一段時間研究《女史箴圖》，最後發現它確實存在一些疑問。”
和顧博周福這樣的人打交道，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說話得要直接，有一說一，別不懂裝懂。
要知道他們這樣的年紀，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人老精鬼老靈，在他們面前耍把戲一眼就看穿。
江華看著《女史箴圖》一共有兩個版本，一個是唐的，一個是宋的，現在擺在長桌上的就是唐代的。
“《女史箴圖》原作據傳有十二段，因為年代久遠，現在只剩下九段。它曾經被很多人收藏過，這是我們鑑定它的真偽的一個重要標準。”
“沒錯。”
顧博點了點頭，書畫鑑定中有個很重要的標準，就是它的流傳的過程。
華夏人有一個習慣，就是會在收藏的書畫上題字或者蓋上印章，女史箴》也是如此。
“眼前的這幅《女史箴圖》上有項子京題記，唐弘文館“弘文之印”，還有宋徽宗趙佶瘦金書《女史箴》詞句11行，除此之外，畫作本身以及裝裱部分壓有宋、金、明、清內府藏印，及明清歷代收藏者的私人鑑藏印。”
“我和周老頭覺得它是真的，和這個有很大的關係，它的傳世過程非常清楚，沒有問題。”
江華點了點頭，顧博說的正是書畫鑑定中最重要的一種方式。書畫鑑定，有一個原則，就是越接近畫作創作年代的人，他們鑑定意見就越為重要，這是因為他們接近書畫家的生活年代，更加能夠作出精確的判斷，另外一個，就是“人多力量大”，如果一幅畫，古往今來的收藏家都覺得是真的，越多的人背書，它的真實性自然就越大。
《女史箴圖》正是這樣的一幅畫，歷代文人騷客，還有皇室都曾經收藏過，這代表著它的真實性是得到很多人認可的。
“《女史箴圖》畫的是日常生活，採用遊絲描手法，筆法有如春蠶吐絲，線條循環婉轉，畫裡的人物勻稱優美，衣帶飄灑，非常生動，再加上整幅畫畫風典雅寧靜但又不失明麗，這正是顧愷之的畫風。”
周福伸手敲了敲蓋著《女史箴圖》的玻璃，“風格上也沒有什麼問題。”
“其筆法如春蠶吐絲，初見甚平易，細看則六法兼備；設色以濃彩微加點綴，不暈飾，運思精微，襟靈莫測，神氣飄然，這說的正是顧愷之的畫風，從這一點上來說，眼前的這一幅畫確實也沒有什麼問題。”
江華曾經修復過《女史箴圖》，對此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顧博和周福說的這兩個方面，歷來都是人們鑑定《女史箴圖》真偽的關鍵。
顧博和周福對看了一眼，既然這兩點江華都認可，那他為什麼還會覺得《女史箴圖》是假的？
“這幅《女史箴圖》畫未有‘顧愷之畫’四個字，歷代收藏者，不管是私人又或者皇家，都認為它是真的，這也是它能夠一直保存至今的一個重要原因。”
江華輕輕地搖了搖頭。
華夏書畫因為材質是紙或者絹等，不容易保存，除非是名家之作，眼前的《女史箴圖》如果不是歷代的人都認為它是顧愷之的畫，它是不可能保存得到現在的。
“我認為它是假的。”
江華猶豫了一下，這才接著說，“這樣說或許不是很準確，應該說這幅畫有兩個疑點。”
苗雪看了看顧博和周福，發現他們都在認真地聽著，顯然很重視江華的意見。
“這小子……難道真的會說出什麼讓人信服的依據來？”
苗雪有點不太相信。顧博和周福在華夏書畫鑑定上的地位無人可比，他們就是最強大的兩個。
《女史箴圖》在拍賣之前交到他們手裡近半年，為的就是確保不會出什麼亂子。
苗雪甚至還知道，顧博和周福邀請了幾個人一同鑑定，那幾個人在華夏古書畫鑑定上同樣的也是非常有份量的人，難道說這樣也還會出錯？
江華看了看苗雪，發現她的臉色非常不好看，於是就說，“苗雪，剛才我就說了，這只是疑點，不一定就意味著《女史箴圖》是假的。”
“呵呵呵。”
顧博看向苗雪，卻是說，“苗雪，你得有心理準備，雖然我和周老頭都覺得這是真的，但事實上它確實是有可能是假的。”
“是的。”
周福點了點頭，“你也知道的，拍賣前我們建議進行全國的公開展出的目的是什麼——之所以有這樣的建議，主要就是因為我們也覺得這畫有些地方確實是有疑點的。”
“可惜的是在進行全國的展覽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之前你打電話說有人覺得這畫是假的，我們馬上就趕過來，就是想知道一下別人的意見。”
苗雪的眉頭皺起來，這個觀點顧博和周福之前就說過，但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顧博和周福都出具了鑑定證書認為它是真的，現在看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