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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書揚心底一凜,他將手機塞回外套口袋裡,三步並做一步奔到倉庫前。安書揚猛力捶打緊閉的鐵門,焦急地喊道:

“敏兒!敏兒!你在裡面嗎?”

裡面又隱約傳來聲響,安書揚當機立斷,他退後一步,一腳蹬向門鎖的位置。那鐵門本就殘破不堪,被他這麼一腳踹下去,登時凹陷出一個大坑。

安書揚又砰砰地加了兩腳,鐵門不堪承受,連帶上頭的門鎖、螺絲釘飛脫了出去。

安書揚破門而入,他率先看到的是一名在地上痛苦打滾的女子。女子長發凌亂,穿着寬大的毛衣和長裙,她的手背上被腐蝕性液體燙出幾個大燎泡,正捂着臉在哀嚎。

安書揚隨即就發現了跌坐在女子不遠處的斯敏兒,她沒有穿外套,身上的米分色毛衣領口被扯裂了,露出一邊雪白的香肩。

她呆若木雞,驚恐萬分地望着那女子。

“敏兒!”安書揚疾步走過去,二話不說就將她攬入懷裡。

斯敏兒驚魂未定,她窩在安書揚的懷抱中,死死盯着地上的青青。

方才千鈞一髮之際,青青扯住她的頭髮就要將硫酸往她臉上潑,斯敏兒急中生智,脫掉外套蓋到了對方的頭上。

結果青青沒拿穩瓶子,硫酸潑了一點在手上,瞬間就將她的皮膚腐蝕了,她疼得將硫酸扔下,臉上又不小心被濺了幾滴,於是才出現了眼前的這一幕。

安書揚扶着她,心急如焚地詢問:“敏兒,你沒事吧?”

斯敏兒木然地搖搖頭,安書揚不放心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確認她沒有受傷,他才脫掉外套給她蓋上。

那邊的青青好不容易從疼痛中清醒過來,她的口罩已經在混亂中被扯落,露出她那因整容失誤而歪斜的下半張臉。

她的嘴巴完全歪斜,幾乎合不起來,下巴和臉頰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鼓包,看起來瘮人極了。加上臉上現在又多了幾點被硫酸燙出的窟窿,讓她看起來如同厲鬼般驚悚。

她看到安書揚將斯敏兒攙扶起來,如同守護最重要的寶物一般溫柔地摟着她。嫉恨的火苗從青青的雙眼迸出,她滿腦子都在叫囂着:

“不能放過斯敏兒!不能讓她這麼好過!”

她正要爬起來,冷不防看到落在腳邊的水果刀——對了,這是她方才扔下的!

青青兩眼發紅,她不顧一切地抄起水果刀,像一頭髮瘋的公牛一般朝安書揚和斯敏兒衝去。

安書揚全副注意力都在斯敏兒身上,猝不及防見到青青撲來,他毫不猶豫地將斯敏兒護在身後,以身軀為肉盾擋在她面前。

安書揚一手護着斯敏兒,另一手正欲隔下青青的襲擊。青青此時情緒狂暴,力氣驚人,她怒吼着把刀刃扎向安書揚。

鋒利的水果刀刺進安書揚的右臂,他眉心緊皺,悶哼一聲。斯敏兒見青青刺中了安書揚,失聲驚叫:

“啊——!”

青青面目獰惡,紅着眼還要將刀刃往安書揚的肉里戳,安書揚的衣袖已經一片血紅。

他是個從不對女人動粗的紳士,只是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他也顧不得風度了。安書揚長腿一伸,把青青踢了出去。

青青像斷開的沙包一般被踢飛出去,她撞上牆壁,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哐當!

染血的水果刀掉落在地上,安書揚的手臂血如泉涌,可能是傷到動脈了。他捂着傷口,臉龐迅速褪去了血色,斯敏兒急得如螞蟻上熱鍋,她哭着給安書揚按壓傷口,卻無濟於事。

安書揚見她哭得肝腸寸斷,還騰出心思來安慰她。

“寶貝兒,別哭……沒事的……”

斯敏兒見他面如土色,嘴唇發白,哭得更凶了。她好歹還理智尚存,見安書揚傷勢嚴重,慌忙用沾滿血跡的手拿出手機。

安書揚知道她要不就是打110報警要不就是打120急救,他立即阻止道:

“先別!給我的司機打電話……”

斯敏兒懵了,安書揚有自己的考量,報警是要的,急救也是要的,但都要透過他的關係網來進行。他是個一舉一動都受到關注的公眾人物,出了這樣的事故,處理不好的話會引發一連串的麻煩。

安書揚指着斯敏兒身上的外套道:“我的手機在口袋裡,撥打我助理的號碼……”

斯敏兒趕緊照辦了——

兩個小時後,某高級私人醫院內。

潔凈明亮的過道里,一名滿頭銀髮、富態十足的貴婦人杵着紫檀木拐杖,在一名傭人模樣的中年婦女的攙扶下,快步走向一個房間。

她們身後還陪着兩名女傭,並兩位保鏢,看起來派頭十足。

貴婦人童顏鶴髮,雖已逾古稀,腰杆子卻挺得很直。她體態豐腴,身穿一襲墨綠色改良旗袍,肩上搭着羊絨流蘇披肩,耳上手上皆是名貴的祖母綠翡翠配飾,一看就是一名養尊處優、出身金貴的闊太太。

不過,貴婦臉上此時失去了平日里的端莊威穩,取而代之的是焦慮與慌張。陪在貴婦人身邊的婦女“玲姐”勸道:

“老夫人,您慢點走,小心……”

安奶奶着急地說道:“這種時候,你讓我怎麼慢點?”

玲姐道:“潔如說了,小少爺的傷勢並不嚴重,您別太擔心了……”

“潔如”就是安家的私人醫生,林潔如,這家醫院正是她家的產業,院長是林潔如的父親。安書揚受傷後,直接就讓司機將自己送往這裡來。

林潔如的父親與安家私交深篤,必然不會向外界走漏風聲,不過,向安奶奶彙報是必須的。安書揚是安奶奶的心頭寶,奶奶一聽說他出事了,立即就心急火燎地趕來。

安書揚的父母都在國外,目前還不知情。

安奶奶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急診室,此時裡面也站滿了人。其中有醫護人員,也有音樂學院的領導和老師,更有斯敏兒的父母,他們見了安奶奶,都神色各異。

一名護士見了安奶奶,趕緊迎上去。

“老夫人,安先生正在裡面輸液,您要不要進去看看他?”

安奶奶在玲姐的陪同下,跟着護士進了隔壁的注射室,因安書揚身份特殊,不能與一般病人一起在吊水室吊水,故院方有此安排。

安書揚坐在長椅上,右手扎着針,他穿着水藍色的病號服,外披黑色風衣,臉色雖有點慘白,卻仍舊不失俊逸瀟洒。

他的左邊陪着一名我見猶憐的美人兒,美人的秋水明眸顯露出濃濃的憂慮,她一雙玉筍般的纖纖細手握着安書揚的左手,他也與之交握。

兩人貼得很近,安書揚湊在女孩白玉玲瓏的耳朵旁,正說著什麼,他眼神火熱,看似恨不得親上去一般。

兩人見了安奶奶,安書揚隨即疏朗一笑:“奶奶,您來了。”

斯敏兒連忙站起來,乖巧地問候:“奶奶,您好……”

安奶奶見孫兒沒什麼事,便放下了心頭大石,她沖二人微微頷首。一邊不露聲色地打量着斯敏兒。

安奶奶對這個讓自己的寶貝金孫神魂顛倒牽腸掛肚的女孩早有所耳聞,安書揚去年跟人發生肢體衝突受傷就是為了她,這回受了刀傷也是為了她。

說實話,老人家對於會讓自己孫兒受傷的女孩肯定感官不太好,迷信一點來說的話,搞不好是她克住了安書揚,可是架不住自己的寶貝孫兒喜歡啊。

安書揚看着斯敏兒時的眼神,說是愛到骨子裡都不為過。

安奶奶在心裡微微一嘆,斯敏兒看起來溫順純良,身段模樣兒也標緻得很,與安書揚十分登對,總的來說是個很討喜的姑娘。

她對於孫兒喜歡誰都沒意見,只要他高興,可是,安書揚父母那一關可就不好過了……

斯敏兒面對安書揚的奶奶顯然有點拘謹,她垂首站着。

玲姐乖覺伶俐地吩咐着兩名女傭,給安奶奶搬來椅子,安奶奶在安書揚跟前坐下了。安書揚也隨即拉着斯敏兒在自己身邊坐下,繼續將她軟若無骨的柔夷裹在手裡。

安奶奶把拐杖交給玲姐,便開口問道:“怎麼樣了?”

安書揚輕描淡寫地回答:“還好,沒傷到神經。”

安奶奶語帶怨懟:“你這孩子,怎麼老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呢?平日里就該把保鏢帶在身邊。”

“奶奶,您別擔心。一點小事而已,已經解決了。”安書揚打算一語帶過。

“你別給我打馬虎眼,周警官都跟我說了。”安奶奶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安家耳目通天,安奶奶口中的周警官是刑偵大隊的隊長,同時也是安書揚父親的老熟人,本次案件,安書揚不敢假手於人,只能找他擺平。

安奶奶在來醫院之前就已經向周警官了解過情況了,她嚴肅地說道:“那個傷了你的歹徒,定然是不能輕易放過的。”

安書揚道:“已經起訴她了,警方也錄了口供,接下來就讓他們處理吧。”

安奶奶問道:“你不打算索賠嗎?”

安書揚無所謂:“不了,那人估計精神狀況異常,追究不了什麼責任的,我跟周叔叔說了,把她關起來,別放出來禍害人就好了。”

他說到此處,斯敏兒的手微微抖了一抖。聽安書揚的意思,是準備把青青關到精神病院去。青青的反社會傾向十分嚴重,麥佳麗被她毀了容,自己也險些遭到毒手,安書揚更是被她刺傷了,斯敏兒委實不能再替對方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