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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剛冒出這個念頭,自己隨即就否定了。怎麼可能呢?她只是個人質,是個俘虜,蘇希諾怎麼會把她放在自己每天都居住的房子里去?

或許他只是回來處理事情,順道將她帶上而已——斯敏兒是這麼猜測的。

然而事情的發展全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阿蘭在樓上忙乎了許久,接着便下來陪伴斯敏兒,並向她詢問道:

“斯小姐,您的睡衣只帶了五套過來,都是兩件式的,要不要給您多買幾套睡裙?”

斯敏兒懵了,她茫然地反問:“睡裙?”

“對啊,您受傷了,穿兩件式的不太方便吧?”

“哦……”斯敏兒好像聽懂了一點,卻還是一頭霧水。

“您的居家服還要不要添加一些?最近天氣開始變熱了。”阿蘭自顧自地問道。

“隨便……”斯敏兒望了望樓上,幾名保鏢的身影正在忙碌着,她終於忍不住問道:“阿蘭,我要住在這裡嗎?”

阿蘭反問:“對啊,您不知道嗎?”

斯敏兒再度愣住,她抱着一線希望地問道:“那個……巴達維先生他平時應該很少回來這裡吧……”

阿蘭聞言,曖昧一笑:“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他平日都是住在這邊的,置於以後他會不會經常回來就不好說了……”

斯敏兒啞口無言,阿蘭又透露道:“這裡整幢公寓都是巴達維集團建造的,巴達維先生特意把頂樓留着自主,他應該很喜歡住在這裡呢。你看那些貓咪,都是巴達維先生這幾年從動物救助站領養回來的,還每一隻都起了名字。別看他總是板着一張臉,其實骨子裡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呢……”

斯敏兒腦袋暈乎乎地,阿蘭後面說的話她都聽不進去了。

如果這裡正是蘇希諾的常住之處,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後會經常與他碰面?搞不好還會朝昔相處?

可是……這不合邏輯啊,他為何要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呢?難道是……為了更好地監視自己?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說得通了。

當晚,斯敏兒就睡在了位於主人房隔壁的次卧室里。

她不時看看自己包滿繃帶的手,想着會否會影響到日後彈琴,只是她現在連人身自由都沒有,哪裡還有多餘的心力考慮彈琴的事?

既然雷駿凱已經與李佩凌結婚了,為何蘇希諾還不放過她?她還要在馬來西亞待多久?父親母親知道多少事情了?他們不會不會替自己擔心呢?

她白天的時候睡飽了,加上心事重重,於是整晚都在輾轉反側中度過。

隔天,斯敏兒醒來的時候蘇希諾已經不在家了,她梳洗更衣後,拄着對方給她準備好的拐杖出了房門。

阿蘭與拉雅正在樓下煮早餐,阿蘭聽到開門聲,她抬頭見斯敏兒出來了,連忙在樓下喊道:

“斯小姐,您稍等!等我上來!”

拄着拐杖下樓梯的確是個高難度動作,斯敏兒乖巧地停在樓梯口,等阿蘭上來攙扶她。

斯敏兒與兩人到了早安,便坐在餐桌旁吃早飯。

蘇希諾養的那幾隻貓兒也全都集中在廚房外的小地毯上,正埋頭吃着各自的貓糧。斯敏兒默默數了一下,一共有六隻小貓,每一隻的顏色花紋都不一樣,體形的差別倒不是很大。

斯敏兒吃過早飯,阿蘭便建議她到露台上曬一曬太陽,好恢復一點精神氣。

斯敏兒沒有異議,她拄着拐杖走出落地門。

露台上的景觀也很是雅緻,從牆體延伸出一大片白色的花架,上面爬滿了常春藤,兩旁栽種着紅蟬花、素方花等色彩斑斕的觀賞性植物。

不遠處還有BBQ適用的燒烤台,吊椅、魚池等。

斯敏兒懶洋洋地坐在花架下的竹編躺椅上,她懷裡抱着一顆抱枕,感受着迎面吹來的暖風,只覺得昏昏欲睡。

阿蘭與拉雅在屋子裡忙着打掃衛生和洗衣服,斯敏兒欣慰地想着,還好自己以後不是要與蘇希諾共處一室,至少有傭人在。

斯敏兒在露台上坐了一個上午,期間有幾隻調皮的貓咪跑出來。

貓兒戒心重,一般都不會輕易接近陌生人,只是蘇希諾養的那隻狸花貓算是個異類。昨天斯敏兒剛來它就敢蹲在她的面前與她對視,這會子,那隻褐底黑斑的貓兒正邁着優雅的貓步走到斯敏兒的面前。

它先是眯着眼睛伸了個懶腰,然後撅起後腰,蓄勢待發,一躍爬上了一旁的花架。它蹲在花架上,擺動着毛茸茸的長尾巴,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斯敏兒。

瞧它那冷漠中透着高深莫測的眼神,與蘇希諾到有幾分相似,斯敏兒好笑地想着,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物似主人型”嗎?

斯敏兒沒有太在意,繼續曬着太陽打瞌睡。

陸續又有幾隻小貓溜了出來,它們或蹲在露台的扶欄上做日光浴,或在花叢中鑽來鑽去,或跳上跳下地,很是愜意。

在這種和諧寧靜的環境中,斯敏兒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自己被凌空抱了起來。

她本就沒睡沉,這麼一點動靜自然就醒了過來。

斯敏兒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到蘇希諾走遠的背影,而她此時正躺在客廳那超長的沙發上。

看來是蘇希諾把自己抱回來的,斯敏兒迷迷瞪瞪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身上還蓋了一條薄薄的羊毛毯子。

現在不過是中午,蘇希諾卻在這個時候回來了,斯敏兒心中起疑,不過她自然不會多嘴過問什麼。

蘇希諾將她抱回來後,便兀自到樓上的書房去了。

隨後,家裡來了兩名中年醫生和他們的助手,醫生為一男一女,男的是華人,女的是白種人。兩人看起來都是經驗老道,他們用儀器為斯敏兒的手進行了聯合會診,接着便嘰嚕咕嚕地討論了一番。

斯敏兒的英文聽力水平只停留在一般對話,兩名醫生的談話里夾雜了許多深奧的專業術語,因此她沒能聽出個所以然來。

不久後,蘇希諾也下來了,他用流利的英文與兩位醫生交談了一番,談話的期間還輕柔地握住斯敏兒的手。

斯敏兒不知道他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只好安靜地坐着。

兩位醫生給斯敏兒檢查並重新治療後便離開了,蘇希諾接着也出門去了。事後,斯敏兒才從阿蘭口中得知,給她看病的兩個醫生分別是骨科和神經外科的專家。

這兩人平日里治病的對象都是非富則貴的上流社會人士,蘇希諾重金將他們請來為斯敏兒會診,要求他們務必要讓斯敏兒的手指復原。

阿蘭還道:“巴達維先生很擔心您的手再也無法彈鋼琴呢,不過還好,聽那些醫生說您的手應該無大礙吧。”

斯敏兒越發猜不透蘇希諾的想法了,他到底對自己抱着什麼樣的態度?為何在給她帶來這許多無妄之災之後,又對她關懷備至?難道他是良心發現了,想要贖罪嗎?還是說,這只是他的懷柔政策,目的是要收買人心嗎?

而且,最叫斯敏兒不安的是,她當晚才發現,原來夜裡只有她與蘇希諾在房子里,晚飯過後,阿蘭與拉雅收拾過碗筷打掃完衛生,便都被安排到位於公寓三樓的某個單元去過夜,那裡是作為員工宿舍使用的。

也就是說,晚上近十二個小時的時間內,她與蘇希諾都處於獨處一室的狀態,儘管兩人不在一個房間內,不過彼此之間也只不過是隔了一道牆而已。

這一層認知,讓斯敏兒愈發地坐立難。

像蘇希諾這樣出身和地位的人,可想而知他的戒心有多重,很難想像他會讓一個自己不信任的人的人與他同在一個屋檐下共處一整晚。

大抵他覺得她如此弱小無助的女人不會對他構成什麼威脅吧,可這也犯不着讓她跟自己住在一起啊……怎麼解釋都說不通,越分析下去越混亂,斯敏兒後來乾脆放棄了。

管他是什麼意圖,反正她鬥不過他,唯有見一步走一步了。

不知不覺又一個星期過去,斯敏兒的傷口已經基本復原,只有左手腕的傷疤還沒脫痂。當天,蘇希諾的公寓里就被搬來一台嶄新的鋼琴。

那是德國產的金斯波格,以低音震撼,整體音色流動性強著稱。

不但如此,他還讓周啟俊給斯敏兒找來許多曲譜,其中就有斯敏兒前些時間一隻在彈的“夜的鋼琴曲”。

他做的這些點點滴滴的事,斯敏兒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自然而然地,她對蘇希諾的敵意減少許多。

因為她從來就不是愛記仇的人,畢竟對方對她的威脅從來只有口頭上的,沒有造成太多實質性的傷害,而且她的家人也都脫險了。

只是蘇希諾的言行太過無跡可尋,斯敏兒對他始終留有戒備,總覺得對方的行為不能光從表面來解讀,必然是有更深層次的意義的。

而且,不管蘇希諾對她如何照顧,他始終還是限制了她的自由,比起這些小恩小惠,她寧願對方謝罪的方式是釋放她——如果他真的是想謝罪的話。

每當斯敏兒出現這樣的推斷,她就會忍不住嘲笑自己。都已經吃過這麼多虧了,怎麼智慧還是不見長進呢?

那些表面上對她好,背地裡向她捅刀的人,她還見得少嗎?不管對方如何麻痹她的心智,她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蘇希諾手中的一枚棋子,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