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季明轍的案頭上散落着無數紙張，手裡的記號筆在其中幾個重要的地方畫上很粗的記號，牆上的畫寫板也貼着一些信息。
這是以往工作時候保留下的習慣，他的腦子足以心算出任何的邏輯，可也需要寫下來，把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理清楚。
司伏着實沒有分辨有用信息的能力，甚至為了以防萬一，他都沒有把這些資料假手他人便全部傳給了季明轍。
但凡他覺得有用的資料，現在全部在季明轍的手中。
盛世萬朝屹立內地幾十年，自然有着這種恐怖底蘊做到這些，不得不承認......這些資料很詳細。
季明轍認識了那個新先珏，也認識了北目集團的會長。
事情恐怕真的就像司伏說的沒那麼簡單，季明轍撕掉那些資料之後泡了杯奶茶，站在陽台上吸了口新鮮空氣。
很久沒這麼晚睡過了，真怕隔天自己的牛奶皮膚會變差。
黃東英的話是忠告，對季明轍來說沒有任何的壞處，他確實在做自己職責以外的事情......那位老人也坦言如果再這樣下去，季明轍很有可能會犯錯誤。
這好像跟在倫敦時候沒什麼區別，事情的軌跡發展都一模一樣。
可季明轍沒有停下來，不是說在某個地方跌了跟頭以後就再也爬不起來，換句話說，在哪兒跌倒就得在哪裡爬起來，季家出來的男人，可沒有懦夫。
於是他便開始認真處理這些自己的分外之事。
閑暇之餘，順便把崔秀英家裡也摸了清楚。
望着畫寫板上的一張張資料，季明轍轉動着指間的記號筆，笑道：“小姑娘看起來大大咧咧傻裡傻氣的，沒想到家裡也真是有些來頭。”
喝了口奶茶，正準備回屋繼續整理資料，一旁的手機忽然嗡嗡響了起來。
季明轍很奇怪的看着那個陌生的號碼，有些疑惑。
他的手機已經很久沒有在晚上響起過，使館的工作總能很好的完成，交接以後就更不會發生不合格的狀況，心想着，季明轍還是接通了電話。
“你好，哪位？”
季明轍只聽見了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之後，便被掛掉了電話。
聽着‘嘟嘟嘟’的忙音，他眨了眨眼睛，重新放下了手機，估摸着是打錯了。
可剛拿起一份文件看起來沒多久，電話便再次響了起來，還是那個陌生的號碼，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季明轍接通電話，開口道：“要是兩次都會打錯號碼，我也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電話那頭保持着沉默。
“你還在嗎？”季明轍喊了一聲，心想難不成是自己手機的聽筒壞了不成，正準備再次掛掉電話時，電話那頭的聲音響了起來。
“哎您怎麼能這麼沒耐心呢，掛人家電話很沒有禮貌的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個年輕姑娘的聲音，季明轍使勁兒眨了眨眼睛，聽那人說完話之後，有些荒唐的笑道：“到底是誰先掛電話的？”
“是我，怎樣？”電話那頭的姑娘語氣很沖。
“你這樣可就沒有辦法繼續聊下去了。”季明轍有些不開心，說道，“說沒禮貌的是你，沖我吼的也是你，年紀輕輕的火氣怎麼這麼大？”
電話那頭的姑娘聽完季明轍的話，十分古怪的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我們白天才見過，鄭秀晶小姐。”季明轍索性放下了文件，端着奶茶重新回到了陽台，說道，“我這人記性說不上太好，可白天剛聽過的聲音......沒理由晚上就忘掉。”
電話那頭再次沉默了。
時間持續了很久，直到季明轍都覺得電話那頭的人是不是睡着的時候，便聽見‘咔嚓’一聲。
電話又掛了，忙音再次充斥腦海。
街頭
坐在小摩托上的鄭秀晶死死攥着手機，捂住自己耳朵之後忍不住大喊了一聲，丟人，丟死個人。
鄭家二小姐從來都沒像今天這樣丟人過，鄭秀晶面部表情十分糾結的望着手機，雖然她也不太清楚，到底自己哪裡丟人了。
“這姑娘牛肉吃多了不成？”季明轍不可思議的看着手機，活了二十多年，這種事情還真是頭一回碰上，一連掛了自己兩次電話還不帶打招呼的？
這真是......想發脾氣都不知道該去哪裡發。
果然跟你姐一個德行，季明轍恨恨的心想。
當電話再次響起時，外交官先生已經被這個任性並且十分具有挑戰精神的姑娘折服了，他無奈的再次接通電話說道：“難道你們家的電話費不用錢的嗎？”
“又不是花您的錢。”電話那頭的鄭秀晶語氣恢復了正常。
季明轍心想這姑娘說的也對，可你這三番五次的打來電話又掛掉，實在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怎麼著也該給個交代，要不然也實在太欺負人了些。
鄭秀晶趴在小摩托上，一邊咬着指甲一邊聽季明轍在那頭喝奶茶的聲音，她倒是想讓季明轍先開口說話，可現在看來，沒那可能了。
於是鄭秀晶清了清嗓子，詢問道：“我比較擔心自己的簽證能不能順利辦下來，所以打電話過來問問您，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可以再去大使館補一些資料什麼的。”
“就這個？”季明轍問道。
“就這個。”鄭秀晶有些咬牙切齒。
“因為白天才申請的簽證，鄭秀晶小姐很是擔心自己一個身家清白，沒有任何不良紀律的好孩子，會辦不下來.......所以晚上十一點打電話過來問我這件事情？”
“對，我比較不喜歡等。”鄭秀晶說道。
季明轍不知道該怎麼來評價這個小姑娘，於是回答道：“已經辦好了.....不過我沒有你的電話所以沒來得及通知，如果你很急的話....明天來使館找我就行。”
“這麼快？”
“你不是不喜歡等嗎？”
鄭秀晶忽然發現自己以後說話得先過過腦子才行，不然很容易被季明轍這樣腦子轉的很快的人給說的啞口無言。
“還有事嗎？”見鄭秀晶又不說話了，季明轍說道，“沒事就先掛了吧，大晚上的你也早點回家，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的。”
鄭秀晶奇怪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外面，難不成你在監視我？”
現在孩子的想象力真豐富，比我年輕時候強多了，季明轍這麼想着便耐心的說道：“除非秀晶xi家就是住在馬路邊上，並且隔音效果特別差，不然的話.....難不成我聽見的車子喇叭聲還有風聲是你在ktv唱歌？”
鄭秀晶默默的聽完季明轍的話，然後說道：“季參贊。”
“怎麼了？”
“你要是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保證明天就去大使館投訴你態度惡劣對待他國公民，這絕對是外交事故！”
“...........”
見季明轍被自己給唬住了，鄭秀晶接著說道：“謝謝季參贊這麼快就幫我申請好了簽證，這樣吧，我請您吃夜宵。”
畫風轉變之快，讓季明轍防不勝防。
“大晚上吃東西對胃不好。”季明轍說道。
“您是準備活到一百歲嗎？”
“那倒沒有........”
“那倒沒有就別廢話了。”鄭秀晶打斷了季明轍的話，“我剛剛練習結束，肚子很餓.....而且季參贊，我已經被您拒絕過一次吃飯了，你再拒絕的話，我就去投訴您。”
投訴。
又是投訴！
這世道是怎麼了？
季明轍十分的悲憤，要不怎麼說現在公職人員不好當，這還怎麼沒怎麼著呢就要被投訴，自己招誰惹誰了？
窮山惡水多刁民啊，長得漂亮那也是刁民。
“您在哪？”鄭秀晶問道。
“在家。”季明轍的語氣有些哀怨。
“那我過來，您給個地址。”鄭秀晶說道，“我騎着小摩托，江南這片我都很熟。”
於是季明轍便報了地址，鄭秀晶十分乾脆利落的再次掛掉了電話。
嘟嘟嘟嘟——
又掛我電話！這人怎麼能這樣！
季明轍覺得自己尊嚴簡直在這短短几十分鐘之內被踐踏個乾乾淨淨，今晚要不把這些氣給吃回來，本衙內名字倒過來寫。
心裡這麼想着，季明轍拿起外套便出了門，走到巷子口翹首以盼。
小姑娘家家的大晚上騎個摩托車到處亂逛，爸媽擔心了怎麼辦？
季明轍看着手機，抬起頭時，不遠處已經亮起了燈光。
那個女孩。
騎着黑色的小摩托。
踏風而來，面容堅毅，勢如破竹。
季明轍扯了扯嘴角，心想怎麼開個六十碼的小摩托表情就跟開f1似的？
鄭秀晶出現在了季明轍身邊，分外帥氣的把安全帽扔給季明轍說道：“上車。”
“上車？”季明轍四下望了望，想找鄭秀晶口中的‘車’
“怎麼了？”鄭秀晶看了季明轍一眼，拍了拍自己的愛車說道，“委屈外交官先生了不成？”
季明轍急忙搖了搖頭，在確定鄭秀晶說的就是胯下的小摩托以後，便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他發現這姑娘很會把自己想的特別壞，這可真不是什麼好習慣。
於是季明轍戴上了頭盔，有些拘束的坐上小摩托，剛想把雙手搭在鄭秀晶肩上，思索了一番之後覺得不妥，便之後放在了後面支撐身體。
“坐穩了嗎？”鄭秀晶問道。
“坐穩了。”季明轍點了點頭。
“走嘍！”
鄭秀晶轉了轉車把手，小摩托‘突突’的發動起來，載着兩人猛地駛出了小巷。
“嘶—你開慢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