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玉心跳上前來，搶過陳黃鷹手中的兩枚藥片，放到鼻子下聞了聞，驚愕道：“追魂奪魄丹？你竟然給你師兄吃毒藥！你……”一張小臉瞬間煞白，指着李明陽氣得渾身發抖。

明明是同們師兄弟，為何要如此互相殘殺！

陳黃鷹按了按發痛的太陽穴，心裡難過得直想死：“tmd，真沒想到，大哥竟然被自己的師弟師妹給算計了！真tnd憋屈！”想當初他還十分歡快地認真指導師弟師妹們的劍法，誰承想今天他們竟然將劍尖指向了自己，真是教了一群白眼狼啊！

尤其是那幾個水靈靈的小師妹，長得那麼天真可愛，怎麼就偏偏要殺他呢？他哪點對不起他們了嗎？

“麟子，你也要殺我嗎？”

正要將經過特殊處理的匕首刺向龍進的孫麟微微一愕，手不由自主地便凝固在了半空，怔怔地看着龍進一臉哀傷地轉過身來看着自己。龍進苦笑道：“這麼多年的交情，你狠得下心嗎？”

孫麟獃獃地看着龍進，良久之後微微偏過頭去，低聲道：“太子爺，對……”猛地睜大雙眼，低頭便見自己的胸膛已經被陰陽六芒刃刺出兩個窟窿。

龍進嘆道：“不管你狠不狠得下心，我是必須狠下心了。”

當初封靈皇宮被占，他便想到過可能是出了內奸了，否則的話外人根本就不可能侵入到封靈族的腹地之中。那裡不僅有現任族長的封印守護，還有歷任族長的最強封印拒敵，若不得到內部人員的許可。哪有那麼輕易地就被侵佔了？如果是魔親自出手的話。封靈族的封印恐怕早就碎成渣了。不可能在有外敵入侵的情況下保持完好。

因此，當龍進看到孫麟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他就已經可以斷定，孫麟就是封靈族的叛徒。想到封靈族中有許許多多的弟子是因孫麟的背叛而死的，即便是多年好友，龍進也不得不狠下心來先下手為強。

不管怎麼說，孫麟都是封靈族的大弟子，他若出守護結界阻擋。要殺他便不那麼容易了。所以，只能趁着他走神之時突然發難，先將他殺了以便降低戰鬥難度。

孫麟的死，就像是引燃的導火線終於燒到了盡頭，眾人沉默幾秒之後，大戰就此爆發，在場的上千人頓時劃分為兩個陣營。一個陣營的人全都抽出兵器直攻吳翼四人，而另一個陣營的人顯然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血腥味瀰漫開來，同時擴散到每個人心上的。還有死亡的陰雲。吳翼四人緊緊閉着眼睛，只憑耳朵來判斷敵人的進攻與破綻。從而選擇最直接有力的方式將敵人殺死。

他們不敢睜眼去看，怕看到昔日的好友對着自己舉起刀刃，毫不猶豫地向自己攻來，在一瞬間變成死敵。他們更怕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撕扯出臨死的掙扎，在自己的手中消散掉所有的光華，頹敗成殘破的屍體。

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也十分清楚自己殺掉的人是誰。熟悉的招數、熟悉的動作、熟悉的呼喝聲，在腦海中組合成熟悉的影子，然後在自己的手中破碎成千片萬片。腥熱的血液濺在臉上，鼻腔早已酸澀到疼痛，強忍着氤氳在眼中的苦澀液體。

他們必須狠下心，絕對不能手軟！這世上，哪有真正的朋友會對自己舉起武器的？昔日與自己關係再好的人，在對自己舉起武器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交情便都被打碎成渣，瞬間變成不共戴天的仇敵。

既是敵人，又何必手下留情？他們從未將自己當做朋友，自己又何必顧及往日的情分？那都是假的！

尉遲憲章的聲音在半空中炸響：“別閉着眼睛，把眼睛睜開！要是閉着眼睛不去看就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我們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別逃避，睜開眼睛勇敢面對，好好看看你們以為的朋友都是什麼貨色。吃一塹長一智，看透了這些傢伙的真面目，你們以後才能更清楚地看到哪些人不懷好意！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這句話，是魯迅在《紀念劉和珍君》裡面寫的，歌頌的是北京女子師範大學英文系學生劉和珍。人家女孩子都可以直面現實，你們幾個爺們還不敢睜眼看看面前和你們反目成仇的都是怎樣一群人面獸心的傢伙嗎？如果你們連攻向自己的人都不敢看，又怎麼能夠承受住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連這點兒困難都不敢面對，你們又怎麼能夠實現最後關頭的逆轉！這個世界，將會因為你們的懦弱而灰飛煙滅！”

聽到這麼一番話，吳翼四人竟莫名覺得有些喜感。尉遲憲章這是在做演講嗎？什麼魯迅，什麼劉和珍君，他到底是以一種什麼心態在這樣的情況下講出這麼一長串亂七八糟的話！

不過細想起來，尉遲憲章說的話倒是十分在理。若這麼點兒困難這麼點兒打擊都承受不住，最後的決戰他們又怎麼挺過去！

他們的死活或許並不要緊，但若因此累得這個世界跟着一起受難，他們又如何承擔起這個後果！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受了那麼多苦，失去了那麼多的親人朋友，不能讓更多的人因他們一時的軟弱一時的不忍而遭受磨難！

當初在塔克拉瑪干沙漠時，他們為了不被人發現行蹤，能夠狠下心來眼睜睜看着上千名敦煌月牙派的女弟子死在自己的手裡，現在又憑什麼不能睜開眼睛面對這些人面獸心的混蛋！

深吸一口氣，吳翼四人猛地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大片的鮮紅，以及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扭曲面孔，在自己致命的攻擊下定格、滑落，濺起漫天塵埃與血污。刀光閃閃，劍影清冷，各種各樣的招式散亂地飛舞着，比遊戲中最華麗的技能特效還要絢麗還要奪人眼球。

這一刻，四人的心忽然就平靜了，血腥、光影、呼喝、慘叫……各種各樣的畫面各種各樣的聲音迫入腦海，卻再也激不起半點漣漪。唯有尉遲憲章唧唧歪歪的演講般的說辭，惹得他們有些心煩。

陳黃鷹怒吼道：“x！閉上你的鳥嘴！哥幾個睜開眼睛了！煩不煩啊！打仗還發表什麼演講！有本事你把人都說死啊你！”

這十分不耐煩的一吼十分有效，尉遲憲章的聲音立馬便消失了，吳翼四人以及在場的所有活人都覺得耳根子一下子清凈了不少，忍不住長長呼出一口氣。

都說狴犴好訟，最能仗義執言明辨是非，簡直就是古今中外最好的律師，此時看來真是一點兒都不假！在這種情況下，狴犴尉遲憲章都能如此慷慨激昂地發表這樣一番長篇大論，有些技能還真是需要先天優勢的啊！

“啊！”

一聲嬌柔的痛叫，陳黃鷹回頭便見冰玉心張開雙臂擋在自己身後，手中藥師傘的傘面被一柄大砍刀砍出好大一個豁口，鋒利的刀刃正嵌在冰玉心薄薄的肩膀上。冰玉心面色慘白，左手仍奮力旋轉着藥師傘，不讓任何人靠近。

陳黃鷹登時大怒，抬頭瞪着眼前這個不知是何門派的拿着大砍刀的中年漢子，怒吼道：“你tmd是不是個男人！連小姑娘都砍！”火光劍炸出一大團火球，兇狠地轟在大漢身上，即刻便將他燒成了骨灰。

就在此時，一群身處外圍的人忽然間便改變了攻擊目標，轉而將武器對準了一直站在戰場邊緣仍舊有些不知所措的人。那些人完全沒料到他們會向自己攻擊，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眼睜睜看着致命的攻擊撞上自己的要害，手中武器還未來得及抬起，便已經身首異處。

吳翼四人一下子就愣住了，驚愕地看着原本攻擊自己的眾人忽然轉身去殺那些無辜的人，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這是什麼情況？他們要幹什麼？

威猛的吼聲震撼天地，只見遠處的尉遲憲章忽地現出了狴犴原形，在人群中左衝右突，大口一張龍牙狠咬，“咔嚓咔嚓”的便將幾名肆意屠殺其他門派弟子的人給咬成了幾截。這些人要攻擊吳翼四人也就罷了，竟還來胡亂殺其他人！等下上去的人太少破壞了原定計劃可怎麼辦！

這些人就是死，也不能死在下面。

眾人見尉遲憲章忽然發威，化作狴犴原形猛殺猛咬，全都被震住了。回頭看看吳翼四人還傻愣愣地站在那裡盯着自己看，尉遲憲章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什麼看！還不動手！你們想讓這些人都在這裡死光嗎？他們就算要死也得死在上面，死在這裡就等於白死！”巨爪一拍，將迎面撲來的一人的頭顱拍了個粉碎。

吳翼叫道：“你說得輕巧！現在這情況我們哪知道誰是敵誰是友！”抬頭四顧，所有人都拚命地廝殺了起來，他們完全就分辨不出該幫哪邊。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該怎麼動手？萬一殺錯了人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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