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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冰涼的草地上，四個人半天都沒有說話。看小說首發推薦去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太陽落山，龍進才開了口。

望着身邊早已合攏的地洞，龍進道：“剛才的人，不會是我的老祖宗。”

“嗯？”

吳翼、陳黃鷹、南宮俊齊齊抬頭看着龍進，誰都沒想到枯坐這麼久之後，龍進說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陳黃鷹奇道：“為什麼？你怎麼知道剛才那銅香爐里肯定就不是你老祖宗了？剛進帝嚳陵時候你就說可能會看到你老祖宗，這會兒出來了你又說他不是，你發現什麼了？”

龍進搖了搖頭：“沒發現什麼，就是覺得他是個冒牌貨。從我們進入帝嚳陵一直到出來，他總共也沒說幾句話，可每一句話都是在告訴我要相信龍夢凌，要我聽她的話。所以，我覺得……”

“你覺得剛才躲在銅香爐里的人，是龍夢凌派來的？”吳翼見龍進點頭，不由發出一聲極輕的冷笑，“龍進，我真想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懷疑龍夢凌。她不止一次救過我們，你為什麼到現在還要對她起疑心！”

龍進道：“沒錯，龍夢凌是救了我們很多次，但是你也不能否認是她一次次把我們往火坑裡推！她讓我們去的那個古墓有多兇險，她明知道我們偷偷去昆崙山明知道那裡很危險她卻就那麼任由我們去闖，也是她帶我們去了六道輪迴。如果不是她，我們可以繼續靠捉鬼除妖賺些零花錢，可以一起上課下課逃課抄作業。可是現在呢？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樣子！吳翼，你別忘了。很有可能是龍夢凌害死了你的父母！”越說越激動，整張臉都漲紅了起來。

吳翼靜靜地看着龍進，待龍進稍微平靜些之後，淡淡道：“你是不是將白盈的死，全都怪罪到龍夢凌的頭上了？”

龍進道：“是。我是怪在她的頭上了，那又怎麼樣！白盈的死，她不是沒有責任的。”

如果不是龍夢凌將他推入了修羅道，白盈又怎麼會死！

陳黃鷹無奈地搖了搖頭：“龍進，不是大哥說你，你以前思路挺清晰的。這次怎麼就亂了套了？照你這麼說，清幽和小鶯兒的死大哥也該怪在龍夢凌的頭上了？那南宮均是不是也是被龍夢凌變相害死的？”

龍進冷冰冰地道：“你要是這麼想，我也沒意見。本少爺平生第一次殺人，也是因為龍夢凌，她的出現把我們本該平靜的生活給徹底打亂了。那段視頻你們也看過了，從我們還沒出生開始。龍夢凌就已經在算計我們了。我甚至懷疑，那天我們問她問題時，她給我們的答案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她，遲早有一天會把我們都給害死！”

帝嚳陵銅香爐中人說的話，他一句都不相信！龍夢凌明明有能力救活很多人，如果她真的值得相信的話，她又為什麼眼睜睜看着那些人死去而不施救？銅香爐中人說相信龍夢凌便會有一線生機。可他卻覺得，如果相信龍夢凌的話，他們最後會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吳翼長嘆一聲：“龍進，你以前沒有這麼多疑的。可是現在，你卻總覺得我們會被人害死。白盈的死對你的打擊就這麼大嗎？你不是說過她轉世之後你還能找到她嗎？可是看你現在的樣子，就好像永遠都見不到白盈了。”

龍進微微一怔，雙瞳中的光芒忽然就暗了下去。頹然地躺倒在地，龍進的唇邊浮起一絲苦澀的輕弧：“吳翼，你從小長在茅山，茅山派只有你一個弟子。不會有人來和你爭什麼。老鷹，你作為劍閣嫡傳大弟子，自然會有師弟師妹嫉妒你，可他們畢竟是小孩兒，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威脅。還有小帥。你家裡的大事向來與你無關，你從小到大都只是個愛玩遊戲的南宮家二少爺，什麼都不用操心。可是我呢？從出生便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不管是什麼都是一學就會，你們覺得這樣很好是不是？我老爸喜歡出門打仗，我剛滿六歲他就將所有處理事務的方法都教給了我，然後把我扔到長老們中間讓我參與家族大事，他自己出去到處收妖打架。那時候，我剛七歲啊！一個七歲的孩子跟一群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一起共事，就算我是下一任族長，又有誰能服我一個小孩兒？每一次，我的決定都會被長老們反駁，直到事發之後他們才敢相信我的決定才是正確的，可是這樣反倒會給我惹來麻煩！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的決策，比一群七老八十的長老的決策都正確，這讓他們的臉往哪擱？每次我爸回來，這些老不死的都會在我爸身邊嘮叨，讓他再要一個兒子。他們恨不得我死！”說話間，眼淚早已決堤。

封靈龍家的太子爺、下一任封靈族族長，多麼華麗的頭銜？可是又有誰能知道，這背後的艱辛？每一天睜開眼睛，他就要不斷地思索着該如何跟那群長老鬥智斗勇，思索要怎麼做才不會被他們害死。如果不是他的父親堅持不再要孩子，恐怕他早已活不到現在了。

吳翼黯然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是，你什麼都不知道，這些就連我爸我姐都不知道！”隨便一抬手抹掉臉上的cháo濕，龍進長長呼出一口氣，連帶壓在心底多年的負面情緒一起都吐了出來，“從小時候開始，我就要提防着有人害我。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表面再懶散樂觀的人，也都會得被害妄想症。其實在大學剛開學時候，我發現你們也和我一樣身懷絕技時，我連你們都懷疑過。”

“哈？”陳黃鷹沒想到龍進原來竟是這般多疑，“你懷疑我們什麼？”

龍進苦笑道：“那時候，我媽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又懷孕了，族中有人傳言說這是個男孩，那幫老不死的就想趁我上大學不在家的時候，悄悄把我弄死，那時候我懷疑過你們會不會是那幫老不死的派來監視我的，而我也確實曾在學校里看到過幾個封靈族的人。不過後來沒幾天，我媽把孩子打掉了，那群老不死的徹底消停了，我也就沒看到過封靈族的人在學校里出現了。”

吳翼三人仔細回想當年剛上學時的情景，確實是在學校里看到過封靈族的人，貌似那些人還都不是m大的學生。如此看來，龍進當年的處境確實很危險啊。

南宮俊道：“那你長這麼大，除了你家人以外，有沒有你從來沒懷疑過的人？”

“除了我的家人啊。”龍進微微眯起眼睛，仔細思考了片刻，“好像只有盈盈和青松，是我從來都沒懷疑過的。青松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我出生後除了醫生和護士以外，他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不是我親人的人。那個時候，他應該只有一歲吧，被我爸抱到我旁邊的那張嬰兒床里，看着我一直笑。在我上大學之前，他一直都是跟我住一起的，經常幫我出某劃策聽我抱怨，直到我上大學那年他才搬出去。如今想想，整個封靈族中，除了我的親人，只有他是真心對我的了。”

在龍進看來，劉青松就像是他的親哥哥一樣，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只向著他。似乎二十多年前嬰兒床上的那一笑，就註定了他們今生堅不可破的兄弟情誼。

“太子爺，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四人一怔，抬頭看時才發現，劉青松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們身後。而劉青松的身邊，還站着另外兩個人——任碧空和楊傾書。

陳黃鷹一下便從地上跳了起來：“二師弟，你怎麼來了？你別告訴大哥說劍閣出事了啊！”

先是茅山派掌門無名子失蹤，然後是南宮家被毀，如今封靈族也被佔領了。那麼，這回是不是輪到劍閣了？

楊傾書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出事了，出了大事了。前幾天，一群白衣人忽然闖進劍閣，劍閣弟子大半被殺，一小部分被活捉，只有幾十個人逃了出來。現在，劍閣已經被那群白衣人控制了，所有出入口都被封死。這幾天，我想盡了辦法都沒能探聽到劍閣裡面情況如何，劍閣已經徹底和外界斷了聯繫了。”

陳黃鷹登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裡：“我x，你開玩笑的吧。”劍閣那麼大個門派，說被滅就被滅了？

一想到劍閣的慘象，楊傾書的眼圈便紅了，用力捏了捏發酸的鼻子，才忍住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大師兄，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開玩笑嗎？那天，我和鳳燎本打算去看一場書畫展的，還沒出門事情就發生了。如果不是鳳燎拚死幫我擋住了衝上來的白衣人，我可能也不會站在這裡了。鳳燎不是劍閣的人，他本來不應該被卷進這件事里的，結果卻因為我死在了劍閣里，到現在屍體都取不出來。”說到這裡，淚已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