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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對於突然轉變的環境,不管是真實還是虛擬,葉行遠已經有了一些經驗。點讖只是讓人觀察虛像的演化,理論上來說應該比省試的推演幻境更虛化些,但光從這風沙來看,卻又顯得尤為真實。

“請問這位公子尊姓大名?是哪一派門下?小小年紀,竟然有‘現世所見’之能,真是了得!”司馬諍壓抑着激動詢問。

“在下歸陽縣葉行遠,無門無派,只是一個小書生。”葉行遠拱了拱手,微笑道:“只是剛才聽這位老前輩說我們連點讖都不懂,心中不服,姑妄一試,沒想到僥倖成功。”

這種事哪有僥倖!妖丐心中吐槽,只覺得臉被打得啪啪響,苦笑道:“公子莫要取笑,是老乞丐有眼不識泰山,想不到中原除了天師一系之外,還出了你這樣的人物......”

葉行遠最近也算已經小有名氣,但是對於四凶這個級數的高人來說,還犯不着關注他。因此妖丐確實未曾聽過他的名字,但不管是什麼無名小卒,能夠施展出“現世所見”這種點讖的能力,這就讓人不得不服。

點讖其實就是以自己的靈力,以特殊的方法來與讖言之中潛藏的天機共鳴,營造出一個更直觀的影像,讓人可以從中推測真實的未來。

未來模糊不清,窺測天機本身也是兇險之事,就算是一個成熟的讖諱大家,在點讖的時候能夠做到“浮光掠影”就算是達到了基本的標準。

如果能“以虛見實”那一定就是高手,至於葉行遠這一招“現世所見”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一方面對體內的靈力量需求極高,另一方面也需要能夠感應讖言之中的天機。

就算是四凶或者司馬諍親自動手點讖,頂多也就是達到以虛見實的層次。此刻由葉行遠創造的幻境更為豐富,時間也會寬裕許多,意味着他們解開這讖言的幾率大大增加。

所以妖丐雖然心中不憤,還是不得不暫時低頭。

葉行遠漫不經心道:“實是如此,在下並無欺瞞。我現在尚且一頭霧水。不知其所以然,也不知如今是什麼情況......”

葉行遠是順着劍靈之意行動,因為自己體內磅礴的靈力,才能造成如此出色的結果。但他對解讖一道全無心得。之後只能聽眾人的指點。

不過他越是謙虛,四凶反而越發覺得他深藏不露,就連一直都未曾開口說話的影人都多看了他幾眼。

司馬諍見葉行遠堅持不肯吐實,也不追問,微微笑着轉入了正題:“從腳下沙土顆粒與風向的情況。此處應該是三關以北,鹽湖以東的六道沙漠。諸君可有什麼意見?”

“這位置...似乎不夠西,也不夠北。”妖丐長期在北方活動,對這片沙漠也甚是熟悉,此處環境惡劣,就算是妖族都少有涉足,並非他預想中的龍興之地。

招提法王代表的蠻族地盤,還要往西經過千里鹽湖,看上去也沒什麼關係。難道說“馬跳北闕,犬嗷西方”真的不是他們想象的意思。而是代表了別的什麼變故?

“鄭大師推算從無差錯,絲絲入扣,這‘西’、‘北’兩字絕不會有錯。”司馬諍嘆道:“以往我也曾數次點讖,卻從無如葉公子這般細膩,一直未能斷定這片沙漠的位置,真是自嘆不如。”

他手中捏着一把黃沙,砂礫從他指縫之中流出,紛紛揚揚撒成一片。

身為太史令,除了精研天文曆法之外,司馬諍同樣也是博聞強識的大學者。不然的話。也不能光憑砂礫的大小形狀和風向便確定此地位置。觀察入微這似乎也是讖諱大師應該具有的技能,否則在解讖之中很容易漏過許多細節。

葉行遠甚是佩服,謙虛道:“司馬太史過謙了,如今既知身在何處。我們何妨往有人煙處走走,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新的訊息?”

他沒有這幾位大家的眼力,待在沙漠之中吃灰毫無意義,不如四處看看還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話一出,司馬諍和四凶都愣住了,齊刷刷的回頭看着葉行遠。葉行遠被他們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問道:“諸位有什麼不對么?我們總要走遠一些看看,難道光看這一片沙漠,便能瞧出讖言奧秘所在?”

就算這幫人都能聽風辨物見微知著,但光看一片沙漠就能預測未來未免也太玄幻了些。

司馬諍搖頭,苦笑道:“葉公子的意思是說,你的靈力足以支撐我們這些人找到新線索么?這茫茫大漠,走起來可不容易......”

六道沙漠範圍光大,司馬諍推斷他們處於這片沙漠的南端,要是往南走一段或許能遇到村莊。但是這耗費的時間可就長了——這也就意味着葉行遠的靈力必須得撐得住這種持續的消耗。

一般情況下,點讖之後,不過蜻蜓點水的觀察一番,然後這虛像便會破碎。休息一陣再次點讖,再見另一景象,綜合起來推斷。

今日包括葉行遠在內,即使排除掉隨從、陳簡和隆平帝,有六人可以輪番上陣。應該可以實現多次點讖,或許可以找到更多的線索,司馬諍原本是做這樣的打算,葉行遠的表現已經給了他驚喜,但他也不相信葉行遠能夠將“現世所見”這種層級的虛像維持太久。

經過司馬諍的說明,葉行遠才恍然大悟,但他現在其實完全沒有感覺到靈力的流逝,難道又是劍靈在幫他扛着?

葉行遠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雖然在下不知道是為什麼,但感覺應該還能支撐一陣,不若我們試試往南走一走,就算不成,至少也多看些變化。”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走。”妖丐原本一直伏在沙面上,用面頰感受砂礫的溫度,同時也在傾聽着什麼。這時候聽見葉行遠說可以多撐一會兒,顧不上追根究底,跳起來撒開腳丫子就往難免跑。

如果葉行遠的靈力真的能夠穩定的維持“現世所見”,那就意味着他們幾個正在親眼目睹未來,這種機會豈能錯過?當然得爭分奪秒!

其餘三凶也同時反應過來,唿哨一聲,也全度不顧儀態的朝着南方急行。司馬諍兩面為難,一邊望着隆平帝,覺得自己似乎不該丟下聖駕,另一邊卻也急着探索真相。

躊躇良久,終於他咬牙對隆平帝道:“黃老爺,點讖查看‘現世所見’並無危險,我們只是這個世界的旁觀者而已,我先趕往南方,老爺隨後而來!”

話音未落,人已經在半里之外,隆平帝目瞪口呆,半晌無言。

“這情況,黃老爺咱們還是跟上去吧?”葉行遠對未來也有一定的好奇心,現在情況未明,跟着幾位專家的足跡似乎最為靠譜,不過關鍵可不能丟下隆平帝。

隆平帝緩過神來,看了看葉行遠,點頭道:“你很好。”

皇帝這話說得言簡意賅,葉行遠心中大是得意,今夜最大的收穫不是什麼萬世之讖,而是隆平帝的賞識。

上次在鹿苑救駕,應該已經給皇帝留下了印象,為此葉行遠也撈到了一個爵位。如今不想在這種情況下不期而遇,自己在古怪的解讖行動之中表現一番,或者可以更得聖上之心?

隆平帝只說了三個字,已經算是對葉行遠極高的評價,無論是安公公還是保柱都不由得對他另眼相看。尤其是安公公,對葉行遠的評級又調高了幾分,暗暗把他歸類於“不可得罪”的那一部分人物。

當下五人同行,順着司馬諍與四凶前進的方向迎着風沙一路往南。

只留下一個陳簡在原地發獃,他雖在虛像幻境之之中。但酒猶未醒,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剛剛明明在畫舫上猜謎,怎麼突然到了一片沙漠。

“葉行遠,定是你設計害我!你嫉妒我的才華,你想阻止我見錦織姑娘!”他憤怒的嘶吼,跌跌撞撞跟在眾人最後,步履蹣跚。

無辜躺槍的葉行遠遙遙聽到他的罵聲,嗤之以鼻,隆平帝也聽到了這些亂七八糟的話,面色更冷,看向葉行遠的目光卻更加親切溫厚。

安公公察言觀色,諂笑道:“黃老爺,這等妄人真是不知所謂,要不然讓保柱回去讓他吃點苦頭?”

這個舉人肯定日後是沒什麼前程了,皇帝或許不能決定主考官在會試中要取中什麼人,但是想要把個把人壓下去,這對於身負天命威嚴的皇帝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眼色的事,下面的人哪有不明白的?

不過即使如此,隆平帝猶自未覺解氣,安公公的提議他甚為贊同,便點頭道:“下手有些分寸,不要出了人命就好。”

皇帝又笑道:“倒是忘了,如今在虛像之中,本來就不會出人命,保柱儘管放開手腳,為葉公子出氣。”

保柱領命而去,葉行遠在心中默默為陳簡點上一根蠟燭。這位仁兄能把皇帝得罪成這樣,也算是他有本事。不過葉行遠對他沒有絲毫好感,當然也不會假惺惺的來為他說話。

葉行遠也樂得這一路之上,不要再聽到陳簡的牢騷與狂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