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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征不知道他新結交的新朋友為剛才的事挨了一頓罵,但他自己卻有挨罵的心理準備。果然當他走到秦渭身邊,便被父親責道:“很好玩么?我們這一路來隱藏身份,便是再小的事情也不肯輕易露出功夫來,怕的就是留下痕迹。你倒好!路邊隨便遇上一個陌生人便顯露控香訣!還幫人捕魚!”

秦征訥訥道:“我只是施展一個小法術,這種功夫,很多人都會的,應該不會留下痕迹……”

“夠了!”秦渭打斷他道,“你這個年紀,貪玩,希望多交朋友,這都很正常,在別的小孩那裡也不算什麼壞事。可是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逃亡!雖說宗極門已經很久沒出現了,但我太了解他們了,以他們的個性決不會輕易放棄的!在青羊子親口應承要庇護我們之前,萬萬不能掉以輕心!”

秦征聽到這裡問道:“可是爹爹,青羊真人他……他會幫我們么?”

秦渭黯然道:“聽說雲笈派和宗極門關係很緊張,當年宗極門贊成什麼,雲笈派便反對什麼,所以才鬧得沒法在南邊立足。不過這次他們會不會因為我們而得罪宗極門,其實我也沒有多大的把握。但爹爹身上帶有青羊子故人的遺書薦信,希望會有幫助。好了,不多說了,走吧。”

秦征望了望渭河道:“爹爹,要不我們直接用水遁過去吧。”

秦渭喝道:“你給我住口!有道是路上說話,須防草里有人!這裡視野開闊,焉知沒有人伏在暗處看着?我們臉上都戴着人皮面具,就這麼隨隨便便走着不會引人注目。但要是施展水遁讓人看見,我們的身份便露底了!”

秦征覺得父親實在太過謹慎了,心裡並非十分服氣,但見父親正在氣頭便不敢說什麼。父子兩人再往西行,走了幾里,秦征怕父親年紀大了,勞累過度,道:“爹爹,咱們歇息一下,吃點東西再走。”說著便伺候秦渭在路邊坐下,父子二人取出乾糧,就着一壺清水,在路旁對坐嚼咽。秦征嚼了幾口乾糧,忽然說道:“不知什麼時候,能和爹爹一起在飯桌上吃飯,而不是蹲在路邊、藏在破廟、縮在山洞,連吃一頓安生的飯都不行。”

秦渭聽了這句話不禁呆住了,這些年他們父子二人為了躲避宗極門的追殺,一直過着顛沛流離的生活,這時被兒子觸動心傷,不由得黯然傷感,伸手摸了摸秦征的頭髮,安慰說:“孩子,亂世人不如太平狗,當今世上,也不是咱們父子倆如此,北方胡人自相屠戮,漢人受盡凌辱,南方的百姓雖然免了胡亂之苦,但上頭有權貴門閥壓着,貧寒之士無立錐之地,過的也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天下人都在受苦啊。咱們能夠保全性命於亂世,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秦征想起一路來的見聞,說道:“爹爹,你說要是能找到一個躲開宗極門追殺的世外樂土,那多好……不過,唉,世上又哪裡有一個能把天底下所有受苦受難的人都裝進去的樂土呢?爹爹,你曾跟我說起過桃源,那個地方真有那麼好嗎?”

秦渭聽了秦征的感嘆,也不由得一怔,忽然之間他想到了那個桃花盛開的地方,但隨即閉上眼睛,強行將之忘卻,道:“找不到了的地方,就不要去想它了!”

吃完了乾糧,兩人重新啟程,又走出十餘里,果然見到一個舊渡頭,渡頭上停着三兩隻小船,卻只有一艘船上有人,看模樣是個漁夫,斗笠蓋面正在船上睡覺。

秦征上前叫道:“這位大哥,我們想過河去,不知能否渡我們一渡?”

秦征叫了幾聲,那漁夫才懶洋洋起身,掀開斗笠罵道:“什麼大哥!你小子有幾歲!敢叫我大哥!”滿頭白髮,原來卻是個老頭。

秦渭見對方年紀如此之老,反而放心不少,因為宗極門來追殺他們的人裡頭沒有這麼老的人物,便上前施禮道:“少年人不知禮數,還請老先生見諒。”

那老漁夫哼了一聲道:“什麼老先生!我們粗人,擔當不起這稱呼!”

秦渭賠禮道:“是是。只是我們父子兩人要到對岸辦點事情,苦無舟楫,不知老丈人能否渡我們一渡?”

那老漁夫往自己的船一指,道:“老頭子我懶得動了,若你們要過河,自己來搖船。”

秦征大喜道:“我會搖!”便跳了上去拿槳,秦渭也即登船。

秦征把槳盪水,船到河心,那老漁夫贊道:“好把勢!”

秦征笑道:“比不上公公。”

那老漁夫笑道:“不,我比不上你。實際上我雖也生長在南方,但搖船卻不大擅長,這次怕露了馬腳,所以才讓你們自己來搖。”

秦渭父子聽到一半已經暗中心驚,等那老漁夫說完,父子倆已經聚在一起,秦渭喝道:“你是什麼人!”

那老漁夫笑道:“玄禮泉!你以為就你會喬裝易容么?我們也會啊!”

秦渭驚道:“宗極門!”

那老漁夫笑道:“不錯!區區馮周啟,錢宗盛師座下末學,特來向玄家最後的兩位高手請教!”說著手一抹,去了臉上的化妝,卻是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手一反,掌中已多了一柄劍。

秦渭大驚,想也不想將秦征抓起就往河裡丟,一邊叫道:“水遁,逃!”但秦徵才離開他的手掌,秦渭一瞥眼掃見河水裡閃爍着光華,袖子一抖飛出一條狀如蛛絲、細微得幾不可見的細線,在秦征落入水面之前就把他捲住,喝道:“回!”又將他倒拖回來拉在自己身邊。

秦征道:“怎麼了爹爹?”

秦渭哼了一聲道:“河底也有埋伏!”

秦征往水裡一望,果見河水裡似乎遊盪着幾尾銀光閃閃的魚,但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這些銀光恐怕不是魚,而是劍。

馮周啟笑道:“上天無門,入水有劍,玄禮泉,我看你這次怎麼逃!”

眼見身陷絕境,秦渭反而冷靜了下來,冷笑道:“誰說我要逃?就憑你,還不配讓我逃!”右邊袖子一抖,隱隱露出兵器的光芒來。

他正要動手,便聽水中一個聲音笑道:“若再加上我們呢?”小船東西兩側各有兩個人從河中騰起,兩人身上穿的衣服質地十分奇特,從水中冒出來後水滴便順衣服滑開,出水後身子一振,水滴四飛,除了頭髮之外便再無一處濕淋。秦渭哼了一聲道:“蔣周齊!方周信!”

那船實在太小,被秦渭叫做蔣周齊、方周信的這兩個青年劍客從水中冒出來後,竟不在船上落足,腳同時在船舷上一踩,凌空而起,跟着竟然就圍繞着小船在水面疾馳起來。

“蜉蝣步法!”秦征脫口而出。

馮周啟笑了起來:“不錯!玄家的公子,見識果然不凡。”

秦征聽父親說過,宗極門的高手能將氣勁運於足下,在腳底接觸水面的一瞬間製造出一種螺旋狀的漩渦,藉助這種漩渦的推動力在水面行走,據說此法源於對蜉蝣渡水之術的模仿,故稱之為蜉蝣步法,乃是一門頗為高深的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