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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修鍊經年的氤氳紫氣即時發動,護住了秦征的臟腑腦海,同時額前顯出一“太極陰陽”印,幫他消解無常調轟鳴的後遺痛苦,讓他心神寧定,這才勉強擋住,但外有強大劍氣繞身,內受無常調激蕩,當此困境別說動彈一下手指頭,就是心神稍分也不能夠,連心語都發不出來了。

忽覺陸葉兒全身劇震,跟着搭在肩頭上的手也軟了下來,秦征大急,回頭叫道:“你怎麼了?”卻見陸葉兒身體不住地蜷縮,原來她也同時遭受劍氣與無常調的折磨,她畢竟功力未復,承受力比起秦征來弱了許多,只片刻間便抵擋不住!

秦征就想助陸葉兒抵擋外魔,這一分神,無常調一個盤旋,擾亂了他的氣海,護身真氣便露出破綻,秦征的護身真氣正與雷宗海的臨終遺勁相持,這一露出破綻,便如被無常調打開了城門,雷宗海的第五波劍氣便長驅直入!

秦征全身也是一個劇震,四肢八脈馬上便都被劍氣鎖住了,他猛地想起當年和負心人對陣的場景,心道:“是鎖脈劍氣!”這波劍氣擊倒秦征之後又馬上向陸葉兒涌了過去。

就在這時,地面忽然震動起來,東北方向傳來震天響聲,似是山洪爆發一般。

砰砰砰三聲,秦征陸葉兒和雷宗海的屍身同時跌倒在地,秦陸兩人正好跌了個面對面,鼻子差點碰在一起,呼吸大一些都噴到了對方臉上,陸葉兒甚是羞澀尷尬,但這時卻連轉動一下脖子也不能了。幸好那無常調卻也就停止了,祠堂徹底靜了下來,神案後面偶有咳嗽傳出,秦征陸葉兒身體都是動彈不得,心中都想:“神案後面有人!”

過了一會,咳嗽漸止,神案後面又響起了凄厲的簫聲——正是吸引秦陸二人前來的那調子!不過這次頻率卻稍有不同。沒過多久,屋外便有忙亂的腳步聲,卻聽一聲痛哭從大槐樹的方向傳來:“宿叔叔!”再跟着大門外又有驚呼:“洛叔叔!”呼聲已到大門邊。

秦征陸葉兒對望着,心想:“是月季兒。”

跟着又聽雷炎的痛叫呼聲,聲音已到了院子里。

只聽月季兒叫道:“炎弟弟!小心!門內可能……”

但雷炎已不顧一切沖了進來,秦征臉向外,見雷炎頭髮微散,神色慌亂,顯然是熟睡中驚醒趕來,看見祠堂內的一切他幾乎跌倒,好容易穩住了身子。跟着月季兒也闖了進來,看明白屋內的場景後她的臉色也整個兒變了,雷炎大叫一聲,什麼也顧不得就往雷宗海的屍體撲去,失態大哭起來:“義父!義父!你怎麼了!”

秦征陸葉兒都想:“這位果然是雷大俠!”

月季兒這時已驚痛到接近崩潰,但還是注意到了地上還有兩個人:“張大哥……張姐姐……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雷炎猛地跳了起來,雙眼瞪着秦征陸葉兒,目光中充滿了懷疑。

當此情境,秦征心中暗暗叫苦:“我們在這時候出現在這裡,以嫌疑之身處嫌疑之地,這下只怕要倒霉了!”他是被劍氣刺入氣海,再從內部散布全身一百零八個穴位,經脈中的真氣與身體的肌肉一有動靜,穴位上的劍氣立即發作,這時連話也說不出來了——陸葉兒的情況與他不同,卻也同樣動彈不得。

只聽一聲龍吟,兩眼通紅的雷炎已經抽出赤霞寶劍,一股劍氣逼到兩人咽喉旁不到一寸,喝道:“請問兩位!你們為什麼在這裡!”

月季兒叫道:“炎弟弟!你別衝動!”

神案後面又傳來了一聲咳嗽,雷炎叫道:“還有人!”也不怕危險,就沖了過去,秦征陸葉兒都想:“這小子好沖!神案後那人若是敵人只怕他要吃大虧了!”兩人的念頭只是一閃,已聽雷炎叫了起來:“管叔叔!”

秦陸兩人心中先是一凜,跟着便有恍然之感,均想:“果然是他!”

方才攻擊他們的無常調乃是極其精深的樂道修為,當今之世有此本事的人屈指可數,大呂先生死後,怕就只有他的大弟子張伯寧與二弟子管仲平有此神技,山谷外那位青琴先生功力雖高,但只是以真氣發出強橫霸道的音波功,於樂道上的造詣絕不能與廣陵派弟子相提並論。

跟着陸葉兒便見雷炎將管仲平扶了出來,昏黃的燈光下陸葉兒瞥見管仲平眼瞼下掛着兩道黑血,暗叫不妙,月季兒已哭了出來:“管叔叔!你……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管仲平顧不得她哭喊,只是邊咳嗽邊問:“剛剛闖進來的那兩人,是誰!”

“剛剛?”雷炎道:“是地上這兩個?”

“對!他們是被你爹爹臨終前留下的鎖脈劍氣所制!三十六個時辰之內別想動彈了。”

月季兒道:“二師兄,地上是正一宗的張大哥、張姐姐,你見過的。是他們把你和雷伯伯害成這樣的嗎?”

雷炎的目光再次向地上秦、陸二人射來,看來只要管仲平說一個是字他就要動手報仇了!

幸好管仲平說的是:“不,不是他們……”秦征和陸葉兒才鬆了一口氣,誰知道管仲平又叫道:“不對!”

雷炎跳起來道:“什麼不對!”

陸葉兒心裡暗叫:“管美人啊,你可別瞎了眼睛就亂說話啊!真倒霉,這會兒偏生我動彈不得!”剛才雷宗海的遺留氣勁擊倒秦征之後跟着湧入陸葉兒體內,雷宗海終究已死,這最後一波氣勁進入陸葉兒體內後卻混亂起來失去控制,再難發揮鎖脈之功效,然而他的這股真氣還是太過雄渾,闖入陸葉兒丹田之中後將她本身的真氣也都擾亂了。

卻聽管仲平叫道:“不對!其中一個確實是道門根底,但也不大像正一宗……另外一個……另外一個……阿炎!季兒,你們檢查一下兩人的臉,看他們是否曾化妝易容!”

秦征聽他們要來檢查自己的形貌暗中叫苦,但想到要檢查陸葉兒的形貌,內心深處卻生出些許期待。但月季兒還沒檢查陸葉兒的臉,雷炎已從秦征臉上撕下了人皮面具,月季兒沒想到秦征竟然這麼年輕,瞧得呆了,雷炎卻大怒道:“管叔叔!你猜得沒錯!這個男的戴着人皮面具!啊!是他!是他!我認得他!”

“是誰?”管仲平問。

“是雲笈派的玄鶴子!青羊子的徒弟!那晚篝火夜宴,我曾見過他的!他也是投靠胡虜來為難我們的!這次冒充了正一宗的人,一定是潛進來做姦細的!”

“什麼!”月季兒驚呼起來,身形搖晃,幾乎站立不穩。

雷炎又發出了劍氣,抵住了秦征的咽喉,喝問:“快說,你們還有沒有同夥!你若是老實交代,我便給你一個痛快!”

秦征心中暗惱:“我這會若是能說話能動彈,還容得你在這裡放肆!”有心要發出心語,卻聽陸葉兒道:“不要用心語跟他們說話!這會若用上心語,只怕會平添麻煩!”秦征想起發出心語便將自己承認與箕子冢有關係,“心魔”一脈在玄門名聲不好,若是扯上了這層關係只怕誤會又要加深!

桃源三老也相繼趕到,三老一生經歷過無數慘痛之事,這時身遭大變,心情痛苦,心神卻還未亂,麻公沉聲問道:“仲平,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總樞那邊地動泉枯,祠堂這邊又……”

管仲平卻叫道:“怎麼是你們先來了?宿正呢?洛雲飛呢?”

月季兒失聲哭道:“二師兄!你還不知道嗎?宿叔叔,洛叔叔他們都已經……”

“什麼!他們出事了?他們怎麼出事了?告訴我,快告訴我!”

月季兒忍住悲痛,描述了外面天干十將慘死的形狀,秦征陸葉兒這才知道,坐在棋坪邊的人叫宿正,倒在台階上的叫洛雲飛,乃是天干十將之首席與次席。

管仲平聽完再也忍耐不住,喉音中也帶着哭腔,道:“我說我發出只有第一流高手才聽得到的玄天簫音時,怎麼他們都不來!原來,原來……”

秦征和陸葉兒聽到這裡,心中開始鋪展出這天晚上的場景:大敵忽然掩至,相繼殺害了宿正、洛雲飛和雷宗海,只有管仲平逃得性命,卻也傷了雙目,退到神案之後,至於敵人為何不繼續追擊,或許是另有變故,或許是在激戰中也受了傷不得已退卻,之後管仲平趕緊發出只有第一流高手聽得到的玄天簫求援,陰差陽錯之下卻引來了秦征與陸葉兒,兩人踏入祠堂,卻又引發了雷宗海臨終劍氣的襲擊,管仲平覺察到兩人並非谷中高手,以為來的是敵人,便發出無常調,放倒了二人。

秦征心道:“那玄天簫聲既只有第一流高手能聽到,若按這情景分析,谷中豈非再無第一流高手了?嗯,地火水風四大守護還有兩個,卻都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