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秦征在上林苑休息了三日,功力盡復舊觀,這段時間朱融仍然躲在青羊洞天號稱閉關,楊鉤則回長安去了,秦征心想:“我亦不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桃源的援軍上,在那之前還是得自己設法破這個僵局。pbtxt我雖然答應過嚴三秋不泄露他們的秘密,卻沒說在那之前不對付他們。如果能將他們制住,說不定就能解開心契,或者先將醜八怪救出來,我們兩人聯手,必可打敗孫宗乙等人!”

秦征心思雖活,年紀畢竟較輕,有些事情拿不定主意,便來尋朱融,道:“朱伯伯,我請教你個事情,若你有一群敵人,勢力武功遠勝於你,你會怎麼對付他?”

朱融瞧了秦征一眼,道:“有什麼事情,你何不跟我直說,卻要這樣拐彎抹角?”

秦征不答,朱融見多識廣,道:“是你無法開口么?”

秦征眼觀鼻、鼻觀心,仍然不答,便眼神暗示也沒一個。

朱融更是駭異,道:“阿征,你是被人施了咒,或者下了蠱,所以沒法說話么?”見秦征仍然一點表示都沒有,朱融便不再問,沉吟半晌,道:“咱們雖然得了青羊子的遺武、遺寶,但在那些名門大派看來仍然只是下九流,我千門中人處世之真髓,在於借力打力、借勢打勢,當初你不過十幾歲的小孩子,面對宗極門、孫宗乙那樣的強敵,你是怎麼做的?後來雖然失敗了,但那也只是力有不及,但在策略上你是很對的。”

這兩句話真猶若醍醐灌頂一般,將秦征說的大喜,道:“謝謝朱伯伯!你且閉關,幫我照顧好玲瓏塔內的雷炎,萬一他出關了你也千萬別讓他出去,我去長安做事去了。”

朱融道:“一切小心!”

秦征道:“我理會得!”便命一個徒孫駕車回長安,一路尋思自己有哪些勢力可借可用,一想之下,心道:“其實我這邊可用的人、勢也都不少,若不是被嚴三秋那老虔婆的心契限制住,只要我找到趙整,見了天王,將他們的事情托出,馬上就將他們連根拔起了。現在卻沒法這樣做。嚴三秋雖然自稱是嚴先生的姐姐,且看起來也不像假的,但從各種跡象看來,嚴先生未必贊同她的作為,那麼嚴先生在緩急之際也或可為援,不過他們老一輩的人關係複雜,說不定另外有什麼事情牽涉在裡頭,這一路棋子還是按下且莫用。”

這時候又想起了陸葉兒:“醜八怪的武功計謀都不在我之下,若有她在身邊,我肩頭上的壓力至少能減輕一半。pbtxt現在她卻還在嚴三秋孫宗乙那群傢伙手裡,就算我能佔得上風,萬一他們又拿出醜八怪來威脅我,我仍然可能功虧一簣,嗯,還是先設法救出人來再說。朱伯伯假冒‘青羊子’的身份尚未被揭穿,或許我可藉此調動玄天館的高手幫忙,同時再設法造成混亂,最好讓誰領兵將慕容垂的別苑圍困起來,嚴三秋等人既要對付府外的官兵,後園防備便難周全。可是這兵該如何調?若捅到趙整處他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找他卻不合適。玄天館那邊,又要調動那些高手呢?”

不覺到了青羊宮,一進門就見楊鉤在那裡頤指氣使,說是要布置一個法會,為長安祈福,以保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心中好笑:“楊鉤哥哥知道隨時要走,故而拚命斂財呢。”

楊鉤見到秦征,說道:“呀,阿征你回來了,剛剛好王中郎來找你呢。”

“王中郎?”

“就是我們的老朋友王皮,見你不在,才剛剛出去呢。”

秦征聽到這個名字,差點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心道:“哎喲,我怎麼忘了他!”他自練成神功以後,王皮的玄武功夫在他眼中已頗不值一哂,所以剛才考慮大援一時沒想到他,但要找一個通達各方面關係、又能在長安調動一定人馬、又不會像趙整那樣麻煩,舍王皮之外尚有誰來?急忙命玄靜去請王皮回來。

不久王皮便縱馬而至,他臉上倒是春風得意,拉了秦征說長道短,道:“玄鶴兄弟,你也太過膽大妄為了,居然去丹江桃源幫助那群反賊,還好聖眷正隆,要不然你有十條性命也不在了,做哥哥的也幫不了你。”

秦征一笑,道:“我啊,就是運氣好。倒是老哥你,消息真是靈通,這些都知道了。”

王皮笑道:“陛下對你恩遇正隆,做哥哥的在大秦官雖然不大,但要是連這點風聲都沒收到,那就太丟人了。”

兩人相視一笑,便一起說些閑話,王皮口才甚好,說起話來滔滔不絕,秦征又隨口問起來與王皮過往甚密的苻陽來,王皮道:“東海公本來是大司農,最近轉為司隸校尉,權限可大了許多了。”

他見秦征對大司農與司隸校尉的區別不大清楚,便給秦征解釋了一番。

原來大司農在漢朝時主管全國財政,相當於是財政部長的角色,魏晉以後﹐大司農之權為度支尚書所奪﹐逐漸變成不管財政﹑會計﹐主要掌國家倉廩的冷門官,而司隸校尉品級雖然不高,卻是監督京師以及京師周邊地區的監察官,麾下擁有可以在京城內橫衝直撞的武裝部隊,平時維護京都治安之穩定,到了關鍵時刻甚至還能左右國家政局,這個職位權限之大,比明朝時的錦衣衛猶有過之,和大司農的冷門恰是兩個極端,朝中權貴對司隸校尉都十分忌憚,因此王皮很為苻陽高興。

秦征本來只是隨口問問,聽到這裡心中一動:“這卻不正是天上掉下來的一大助力?”湊近了王皮,道:“王大哥,小弟有個不情之請,想請大哥和東海公幫忙,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王皮道:“玄鶴兄弟,咱們是什麼關係!且別說從你很小咱們就認得,就從真人大耗精元為家父祈命一事,這份恩情我是一輩子也永銘於心,而咱們又如此投緣,那更是難得了,因此不管有什麼事情,只要不是興兵造反,做哥哥的一定幫你到底!”

秦征笑道:“我一個小道士,怎麼可能幹造反的事情。只不過我有一件寶貝,不湊巧,竟落到了別人手中,因此要借重東海公的威勢,助我奪回此寶。”

王皮忙問:“什麼寶貝?”

秦征道:“是什麼寶貝,恕小弟有所不便,且賣個關子,但奪寶成功之日,一定帶到王大哥跟前。”

王皮十分隨和,也就不問了,道:“卻不知是哪個瞎了眼睛的,竟然敢搶雲笈派的寶物!兄弟你放心,我回頭就去見東海公,讓他派人上門搜繳,一定要讓此寶原璧歸趙。”

秦征卻道:“這個……上門搜繳嘛,要是別人,自然可以,但這戶人家嘛,只怕東海公也未必能動人家。”

王皮冷笑道:“長安城內,有司隸校尉不能動的人家?哼,除非是皇宮大內!”

“雖然不是皇宮大內,”秦征道:“不過只怕東海公也動不了他。”

王皮冷笑道:“兄弟,你別賣關子了,究竟是誰?”

秦征手指蘸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了慕容垂三字,王皮一見臉色微變,秦征道:“我說吧,這戶人家原來不易動他。”

王皮黑着臉,忽然哈哈一笑,道:“玄鶴老弟啊,我告訴你,要是換了別人,我還要細細問你失寶的經過,但既然是慕容垂——哼!不用多言,你只說,要我怎麼幫你,這個忙我幫定了!東海公那頭,也由我去說!”

秦征大喜,便附耳在王皮耳邊說了幾句話,王皮笑道:“這樣而已,那有什麼難的!好兄弟,你就等我消息吧!”

王皮走後,楊鉤從後面繞了出來,笑道:“阿征,你要對付慕容垂,這次可真找對人了。”

秦征一奇,道:“為什麼這樣說?”

楊鉤笑道:“老弟,你武功比我強,可是對長安的形勢,就不大懂了。要知長安如今藏龍卧虎,玄門武林的事情就不說了,且說權貴之中,卻有兩大派——一派是王猛派,王猛死了,擁護他的人就跟了苻堅的弟弟苻融,現在整個長安除了陛下以外,就以他的勢力最大,這一派是大秦的樑柱,也是苻天王的嫡系,要麼是氐族貴戚,要麼是親氐族的漢人;而另外一派,則是慕容垂啊、姚萇啊,這些人了——他們其實也不是一路的人,都是些被大秦征服了的各族降將,但都站在了苻融的對立面,所以也就被看成了一派。說到明面的國家大權,還牢牢握在苻融這一派的手裡,但暗地裡慕容垂、姚萇這些武將,力量也很大,尤其是那個慕容垂,他和他帶來的鮮卑人遍布朝野,都中的氐族還有親氐族的漢人對他都是又嫉又恨,可偏偏苻天王對慕容垂又十分信任,這反而更激起了王猛一派的加倍不滿。從慕容垂歸秦到現在,兩派人馬勢如水火,王猛、苻融、趙整這一派的人不止一次公開勸苻堅殺盡慕容一族,為了打動苻天王,王猛不惜造謠說鮮卑人圖謀復國,甚至派人闖入明光殿大呼:‘甲申乙酉,魚羊食人,悲哉無復遺。’”

秦征一驚,道:“讖語!”讖語是漢晉之際流行的預言隱語,通常都以瘋子狂言或者兒童歌謠出現,作為上天對人間尤其是對君王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