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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征一跌足御風而起,心道:“蹤跡已露!如今近身攻擊,急切破不了他的活人劍,隔遠攻擊怕也鬥不過他的御劍術。要破他的活人劍,必得耗得他真氣不濟,可他的功力又比我深厚,耗真力我未必耗得過他,宗極門的劍術極其兇險,一招便決生死勝敗,這麼拖下去未必對我有利,為今之計,唯有用心!”

整個人忽然圍着孫宗乙盤繞起來,一開始是借風而行,到後來以身帶風,以風卷沙,攪動整個陣勢中的陰陽二氣形成旋風,而孫宗乙便位於旋風的中心!

孫宗乙笑道:“些許小風沙,有何作用?”

卻見秦征被一股旋風盪起,直衝天際,整個人影縮得比月亮還小,跟着落下,孫宗乙抬頭仰望,這時烏雲已散,夜空中明月皎潔,明月中卻有一團黑影,那自是秦征,黑影之中又有兩點星光,光芒雖然微弱卻顯得極為詭異。

黑影與星光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明顯,孫宗乙猛地想起:“啊!那兩點星光,乃是秦征的眼睛!”但此刻再回神,眼睛卻已經不由自主地被對方吸引住了。

箕子冢的功夫練到深處雖然可以純用念力便令人入幻,但純用念力直接影響人的腦府,所耗既大,效果也不如藉助五感惑人來得好,這時秦征背靠明月,使自身為黑影,明月越亮就顯得黑影越暗,那是第一重的視覺對比,黑影之中雙目閃爍如星,黑影越暗就越發顯得星目越明,任誰抬頭一看都要忍不住被那兩點星芒般的光華吸引,這正五感幻術中的瞳幻之術!而在秦征手中又融入了自然光暗對比的道家自然之學,威力便更加強大。

孫宗乙的目光一接上那兩點星芒再也移動不開,秦征一喜,喝道:“定!”念力藉著瞳光侵襲過去,要將孫宗乙拖入時間停滯的幻覺之中去。

豈料便在這時孫宗乙雙目一睜,秦征啊的一聲驚呼,對方那股強大的威懾力再次出現,便如一座大山一般壓的秦征喘不過氣來。

念力施為,如果不能傷害對方,自己反而要身受其害!秦征這時的感覺,便如自己化身念魔,侵入到對方腦府中時卻發現對方的意志力不但極堅極強,而且猶如一把鋒銳絕倫的寶劍,雙方一個硬碰,秦征未能傷敵,反被孫宗乙的慧劍所傷!

只覺得全身一僵,整個人不由自主從半空中落下,重重摔在地上,孫宗乙踏上一步,那目光竟然如劍氣一般直逼過來,秦征尚未落地,身體卻已經變得難以動彈。

這種感應他已是第二次遇到——第一次便是在青牛谷時,湛若離發出劍鳴直破他的心防,但那時候秦征只是受到波及已經痛苦難當,這時候直接面對,那種恐怖感更是強烈了十倍!孫宗乙分明兩手空空,但秦征卻覺得自己的咽喉已被對方的劍氣抵住,只要稍有動彈,那劍氣便會破喉而入!不但身體要被殺死,連靈魂都要被澌滅!

在這若真若幻的之中,秦征但覺得一個偉岸的身影在孫宗乙背後出現,自己所感受到的如山壓力就是從這個背影中來!他情知有異,但整個人卻已經動彈不得。孫宗乙踏上一步,來到他的身邊,秦征的整個身體竟然忍不住發抖起來,他內心不斷高呼着:“不能發抖,不能發抖,死也不能在這個老賊手底下示弱!”但身體甚至思維都已經完全不聽使喚!

孫宗乙的眼睛變得極冷,便如寒冰一般,聲音也酷然起來,道:“你輸了!”說完了這句話後收斂了氣勢,秦征不由自主地在極度緊張之後忽然整個人放鬆下來,身體非但不感到舒服,反而猶如被抽幹了力量一般徹底萎靡。

“你輸了。”

這一句話便如一句判決詞一般,判了秦征的死刑!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來,卻是那個被臧雋與孫宗乙稱作陸夫人的嚴三秋,她飄移到秦征身邊,右手按住了他的囟門。在這一刻秦征竟然徹底失去了抵抗力。

孫宗乙叫道:“陸夫人,手下留情!”

嚴三秋淡淡道:“我只不過是要他履行剛才所立的誓言!”轉向秦征道:“小夥子,剛才你說如果不敵,就要答應我們三個條件,說話可要算話。”

秦征這時全身精氣神都紊亂不堪,自知無法抗拒,卻還是不肯示弱,道:“你要怎麼樣?”

嚴三秋道:“我的條件且押後,先說臧雋兄的,他要你去三畏處,借囟門珠給他一參。”

“囟門珠?”

嚴三秋道:“你連囟門珠都不曉得么?真是個頂可憐的孩子。姑姑告訴你吧,囟門珠是箕子冢的門派至寶,裡面記載着箕子冢心學的至高奧秘,就連我,也只曾見過,未曾參過。”

秦征道:“既是箕子冢的門派至寶,我怎麼可能拿得到?”

嚴三秋笑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拿不到你便死!我現在替孫大俠說第二個條件,這個倒簡單多了,便是要你去桃源將孫大俠的弟子雷炎帶出來,交給孫兄。”

孫宗乙咦了一聲,嚴三秋即以心語道:“孫大俠,此間之事,由我主持,剛才你也答應過的了。”孫宗乙便不再說話。

她雖是用心語,但秦征心學修為深厚,卻注意到了,叫道:“炎弟弟和這件事情毫無瓜葛,你們找他做什麼?”

嚴三秋道:“這個你不用管,總之將人帶回來便是。現在我說第三件事。”她說到這裡頓了頓,道:“小夥子,你可學過植念之術?”

“植念?”

嚴三秋笑道:“就是在人心之中植入某個念頭,或者某種想法的神通。”

秦征忍不住啊了一聲,箕子冢的心學博大精深,心言心象只是其中一個大系,秦征天賦縱高卻哪裡就能學得完全,這時聽嚴三秋說起植念之術,對此術雖未了了,卻也隱隱想到了這門功夫的玄妙,便如酒鬼聞到酒香,竟然忍不住有些興奮起來。

卻聽嚴三秋道:“看來你未曾學過,那就便宜你小子了。姑姑便傳你這門心法吧。敞開心扉,接口訣。”

她沒說話,卻便有一串口訣直接溜進了秦征的腦府,口訣甚是深奧,但與心言心象之學似可觸類旁通,嚴三秋道:“以你的根基與天賦,一個月內當能掌握此術。我交給你一顆狂心傲種,你去給我植入到一個人的心裡頭去,此事較難,我就給你三個月的時間,這是第三件事。”

秦征叫道:“你要我去給誰種什麼狂心傲種?該不會是想要我去對付嚴先生吧?”

嚴三秋莞爾笑道:“對付他?憑你?哈哈,天底下沒人能對他植念的。”

“那你要我對付誰?哼,你的功夫比我深,要植念為什麼不自己去,卻要繞這麼大的彎子……”秦征說到這裡心頭一動,驚道:“難道,你們要我去……對付苻堅?”

嚴三秋連連點頭,贊道:“好聰明的小夥子,不錯,就是苻堅。姑姑的功夫雖然比你深厚,卻等閑近不得苻堅。說來也怪,苻秦天王不知為何對你卻是青眼有加,還有他身邊那個麻煩的死太監趙整,對你也沒什麼防範,眼下也只有你才有機會、有能耐辦成這件事情,所以姑姑也只好繞這個彎子、走這條遠路了。”

這三件事情,第一件和第三件都極其難辦,而第二件雖然不難,但秦征認定這些人心懷不軌,又怎麼能親手將雷炎推入火坑?

嚴三秋見他沉吟,問道:“怎麼,不肯答應么?”

秦征道:“我還以為你會問我要血葫蘆呢。”

“那是私事。”嚴三秋道:“但給苻堅植入狂心傲種,卻是國事,國事面前,私事自然也要讓一讓的。待此事一了,我會再設法問你要血葫蘆。”

秦征冷笑不已,心想:“你口裡說的這麼正大,但擄人為質,逼我就範,做的儘是鬼鬼祟祟的事情,我可不信你是什麼好人!你們多半另有什麼陰謀詭計!”口中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嚴三秋的指頭微一用力,秦征便覺得一股陰力直透進來,便如頭顱被她洞穿了一般,明知道這不是真的,可那種痛苦卻實在難當,嚴三秋道:“你若不肯,我現在就殺了你,然後另想辦法。”

秦征咬緊牙關忍耐着,心想:“聽她的口氣,似乎還不知道炎弟弟就在長安,我若現在就死,於事無補,炎弟他們明日從玄真的弟子那裡知道我來常樂坊定要來探,那時候反而要自投羅網。不如我且答應他們,回頭再想辦法。”便道:“如果我答應你們,你們是否就放我走?”

“是,”嚴三秋道:“不過你還必須答應,不得泄露今晚之事。”

秦征道:“我若答應了,你們就放我走?你們能相信我?”

嚴三秋道:“只要你答應,我有辦法讓你守約。”

“好,”秦征道:“我答應你。”

嚴三秋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詭異到了極點,秦征愕然道:“你笑什麼?”卻見嚴三秋五指張開,按在自己的腦門上,秦征知道不妙,卻已經無法抵擋,便覺得嚴三秋的手指彷彿穿透了腦骨,直接按在自己的大腦皮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