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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亂華之際,晉室東渡,中原武學門派亦隨之南遷者,大門派十有餘家,小門派不計其數,其中宗極門本在黃山天都峰,西晉時就已經受到朝廷敕封,司馬氏逃到江南以後更加看重,視之為護國武宗,宗極門也派出門下弟子分鎮各郡,立起別院,既擴大本門的勢力,也成為了東晉朝廷鞏固其統治的重要力量。

宗極門在東南各郡共有三十五座別苑,其中以襄陽別苑、江夏別苑、柴桑別苑、揚州別苑以及巫山別苑五支最強!與天都峰一起合稱“宗極六柱”,五支的分掌門都是宗極門名動一方的超一流高手,修為與聲勢均不在四大護法之下。

這日已經近八月,秋意越來越濃,在這個肅殺的季節,江夏別苑的山長楚宗元卻不在龜齡山莊,而是帶領七名弟子,沿着漢水沿岸騎馬疾馳北上,雖然御劍神行的話速度會快得多,但此刻他是半點精力都不敢浪費。

去年這個時候,北方的苻秦在攻拔襄陽的同時也將襄陽別苑摧毀,襄陽別苑的山長許宗可突圍而出,退到竟陵重建基業,但昨天黃昏,竟陵與江夏的共鳴劍忽然長鳴起來,那是遇到大敵才會發出的信號,楚宗元大吃一驚,慌忙通知了鎮守荊楚的大將桓沖,他自己則率領弟子火速趕赴竟陵。

“莫非苻堅已經南下?進攻竟陵了?怎麼事先卻一點消息都沒有!難道秦軍的行軍竟能做到如此秘密?”

楚宗元不僅是武學名家,而且也通曉戰場之事,深知一定規模以上的軍隊調動要想做得絕密幾無可能,但若是小規模的襲擊,又怎麼能夠攻陷一座防範森嚴的邊城重鎮?

就在這時一個弟子叫道:“師父,看江面!”

漢水江面順流飄下一艘樓船,楚宗元還沒看出有什麼異狀,又一個弟子叫道:“好像是許師叔的兒子許周捷!”楚宗元這才大吃一驚,身子倏地離開馬鞍,七弟子隨後而來,八人以“蜉蝣渡水術”掠過水麵,飛馳得近了些,樓船上有人叫了起來:“是江夏別苑的楚師伯嗎?”

楚宗元喝道:“不錯!你是周捷賢侄?”他來勢好快,一句話說完已經馳近樓船,八人身形相繼拔起輕輕落在樓船上,甲板上幾個青年果然都是宗極門分宗的弟子,楚宗元叫道:“你們怎麼都在這裡?莫非……莫非竟陵已經被秦軍……”

一個青年已經跪下,叫道:“師伯,竟陵沒事,但家父卻……師伯,你快想想辦法救救我的父親!”

許周捷說著打開船門,門內停放着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楚宗元與許宗可乃是莫逆之交,一瞥眼就知躺着的是他,趕忙走了進來,一探鼻端,卻還有微弱的呼吸,身體也還微有體溫,但雙目緊閉,全身鬆弛,叫之不應,推之不醒,楚宗元心道:“莫非被人封了經脈?”以真氣從脈門注入卻還是沒有反應。已經死去,卻又還有微弱的呼吸與體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師伯容稟,”許周捷跪下了道:“昨日下午,家父正督促着我們增修竟陵別苑的大門。”

竟陵別苑也是宗極門三十五別苑之一,襄陽戰敗之後,東晉朝廷將防線南縮至竟陵一線,宗極門也將竟陵別苑升級為“外宗五柱”之一,同時命許宗可入駐執掌大局。因別苑升級,所以門戶也就要加寬加高。

“不想就在天色將昏時,別苑大門外忽然來了兩個人,一個二十來歲,形貌甚是散逸,一個十六七歲,模樣卻十分雋秀,那個雋秀少年便上前問道:‘這裡是宗極門的竟陵別苑么?’家父見這兩人氣質很不一般,便命我上前應答,並問他們有何貴幹,那少年竟然說:‘竟陵別苑的山長,現在是許宗可吧,你去告訴他,我大哥和我今晚要在這裡歇腳,你們趕緊挪地方去。’”

楚宗元的幾個弟子聽了這話都忍不住勃然變色,怒道:“什麼!”

宗極門號稱武林第一大派,別說武林中人人前人後無不恭敬,就算是大晉朝廷也都禮遇有加,且竟陵別苑不止是武學宗派,同時也協理着的東晉北線的軍防,前線別苑所在同時也就是大晉軍方的一個重要據點,那兩人的話不但將宗極門藐為無物,而且更是挑釁整個大晉朝廷。

楚宗元哼了一聲說:“他這是故意找事!你可別上他的當!”不過他想自己若在現場只怕也得動怒。

許周捷道:“是,可是侄兒當時卻忍不住,作色怒喝要將他們趕走,家父卻已經走了過來命我退下,他自己迎上去問那二十來歲的青年:‘尊駕是誰,竟作如此無禮言語!不知是領了本派掌門的令諭,還是持着朝廷的聖旨?便是真有朝廷聖旨到來,也得加上桓沖大將軍的將令以及本派掌門的法旨,否則天下間誰也不能叫我讓出竟陵別苑。’”

許宗可的這幾句話說得不怒不躁又滴水不漏,大有修養,且內中又暗含試探之意,楚宗元點了點頭,他自己性情暴躁,卻知道許宗可為人沉穩、思慮周密,所以宗極門才將他派到前線去。

“那許師弟如何回答?”

“家父上前開口之後,那個少年就退到了一邊,跟着那青年就說了一句話。家父一聽臉色大變,急忙帶着我們連退了幾步。”

楚宗元急道:“他說什麼?”

許周捷道:“他說:‘在下秦征。’”

樓船內幾個龜齡山莊的弟子一起驚呼了起來,楚宗元也是心頭大震!

放在半年之前,“秦征”這個名字說出來世上還沒幾個人知道,但是過去幾個月里發生的幾件大事卻足以讓他成為任何武林高手都無法忽視的存在,就連天都峰也特地為他發下了一道武帖,要三十五別苑留神此子,將他當成了僅次於嚴三畏的魔頭大敵。

“竟然是他!”楚宗元低聲喃語着,問:“這麼說來,許師弟便是遭了這魔頭的暗算了?”

許周捷的臉憋得有些紅,卻還是不得不承認:“不……不是暗算……當時家父退開了幾步,我們也都全神戒備,別苑內眾弟子收到消息紛紛出動,連劉宗連師叔也出來了。”

劉宗連是竟陵別苑的前任山長,別苑升級為五柱之一後他便改任許宗可的副手。

“當時家父正面與那秦征對峙,劉叔叔卻暗中安排人手,布開陣勢,那秦征對此視若不見,卻忽然冷笑一聲,說:‘我和你們宗極門的恩怨,你們自己心裡明白!在殺父滅門的大仇面前,我也不必跟你們客氣!姓許的,你撂下一句話,如今是要單挑對陣,還是群毆亂戰?’

“家父當時遲疑了一下,答道:‘單挑對陣如何,群毆亂戰又如何?’那秦征說:‘單挑對陣,你們一個個來,無論是誰,只要贏得了我一招半式,我轉身就走,但你們若是輸了,就依武林規矩撤出別苑供我歇腳。若是群毆亂戰,那我今夜子時再來,到時候我將不擇手段,定要滅得你竟陵別苑雞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