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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青囊連連搖頭,走到祭台前,跪在祭台下天權位置上的綠色寶石上,忽然對着丁貢連磕響頭,秦征爛柯子都是一愕,丁貢也是不解:“青囊,你幹什麼?”華青囊一邊磕頭,一邊叫道:“師父,你快回頭吧!快回頭吧!”

他連磕了九個響頭,丁貢忽然明白過來:“怎麼,你磕這九個響頭,是要還給我師徒之情么?”

華青囊也不答,卻叫道:“師父!求求你了,別把這血磷粉灑下了!北辰洞的機關已經被你破壞殆盡了,若再灑下血磷粉,軫水蚓聞到血腥勢必醒轉!軫水蚓一移位,《山海圖》便破,桃源最後的防線就要垮了!”

秦征心道:“他這話是對我說的!”暗調真氣,接上了北辰洞內的風境,只要丁貢一動手就要將那血磷粉卷向空中!

丁貢卻狂笑起來:“我何止要喚醒軫水蚓,我還要殺了它好取煉白珠!軫水蚓得上一輩謝、龍、知、呂四個老傢伙的協力培鍛,凝聚成了古今罕見的煉白珠,此珠效用深不可測,若能將它和我的素靈丹融為一體,我的功力勢必大增,到時候便是進了長安遇到青羊子和掌門師叔,我也可與他們分庭抗禮了!”

秦征沒想到“青羊子”到達長安一事竟然連桃源中人也知道了,隱隱覺得此事將來會是個**煩,玄家與宗極門雖有大仇,卻並未因此而生歸胡入魔之意,在這一立場上的堅守,也是讓部分漢統玄門高手如梨山先生等願意出手相護的原因之一。

卻見丁貢手一揮,懸浮在空中的血磷粉已撒向碧水潭,秦征暗中牽引風勢,卻將那血磷粉吹了起來,丁貢臉色一變,爛柯子則欣喜若狂,大叫:“宗海!仲平!是你們嗎?”秦征是將真氣與整個洞穴的風境連成一體後在石像後面運功,爛柯子竟也沒察覺到法力來自何處。

丁貢眼睛裡露出畏懼之意,往地上游乃知一抓,便將他向碧水潭中丟去!秦征眼尖,瞥見游乃知身上隱隱泛着血色磷光,便猜丁貢是將血磷粉撒在游乃知身上,洞中風勢尚未猛烈,卷得起血磷粉卻卷不起一個大活人。

卻聽嗖一聲響,洞口有人如一道劍芒一般飛了出來,後發先至,竟搶在游乃知落入碧水潭之前射到,將游乃知一撈,兩個人一起射到對面的石壁上。

看到了這等速度、這等身法,爛柯子和丁貢都脫口驚叫,說的都是同一個字:“雷……”原來他們都以為來的是雷宗海,但叫出雷字之後才發現,抓住游乃知的是一個身材婀娜、相貌醜陋的少女,正是陸葉兒,她一手盼着石壁上一塊凸出的岩塊,一手抓着游乃知,盯着丁貢冷冷道:“雷伯伯中的毒,是你下的?”

丁貢見不是雷宗海,懼意盡去,聽了她的話以後又放聲長笑:“他的毒發作了?哈哈哈哈!好,好!不虧了我連續四十九天冒着奇險給他下藥!”

秦征和陸葉兒聽了都是心中一寒,丁貢能夠連續四十九天成功下毒,並不能說明雷宗海的粗心大意,而恰恰說明了雷宗海對丁貢是何等信任!面對這樣的信任,丁貢居然還下得了手!這便令人無法不心寒。

爛柯子更是駭然:“什麼?宗海他已經……”一口真氣上不來,嗆住了連連咳嗽。

陸葉兒怒道:“雷伯伯對你如此信任,你竟然下毒害死他……你……你還是人嗎?”

丁貢冷冷道:“小妞,你是誰?是宗極門的晚輩么?見到了前輩,也不叫聲師叔!”

陸葉兒冷笑道:“師叔?你……”忽然打了個哈欠,攀住岩石的手一鬆軟,連同游乃知一起掉到了地上!

秦征大吃一驚,心道:“醜八怪難道中毒了?這個丁貢什麼時候下的手?”

卻聽丁貢哈哈大笑:“天王像後的傢伙!你也給我滾出來吧!”

秦征見被他識破,便御風飛出,要繞到陸葉兒身邊看她如何了,不料才飛出雕像便覺身體沉重,體內真氣一濁,竟然從空中掉了下來!

原來素靈派以葯入玄,以毒入武,平時修鍊吸納盡世間百草萬毒,在丹田之中形成素靈丹,臨事之際以素靈丹催運真氣,根據周圍的環境散發出葯氣,形成毒境,舉手投足之間便能致人死命。

丁貢一發現附近出現大敵,馬上散發出溫、涼、燥、寒、補五種無色無味的葯氣,搜索整個北辰洞。世間高明的練氣士,身體遇到毒氣馬上會自發引起排斥,丁貢第一次散發開來的葯氣甚是微薄,侵犯人體時其傷害甚至還比不上蚊子的叮咬,極其輕微,秦征的金剛洞神與陸葉兒的護身劍氣遇到那微薄的葯氣自動地就將之排斥掉,他們兩人的玄術武功雖然都已十分精深,但臨敵經驗卻嫌不足,又是第一次遇到素靈派這個類型的高手,竟然都未曾注意到這點微妙的變化,而他們護身氣勁的虛實卻在排斥葯氣的那一瞬間就已被丁貢洞察了!

毒術到了丁貢這個層次,用毒的講究早不是越毒越好,而是對症下藥——這四個字既是醫家的畢生追求,也是用毒者的至訓。丁貢從秦陸二人在微薄毒境的反應中試探出二人護身氣勁的性質,馬上散發出兩類葯氣——

對陸葉兒,是先用硃砂安神散開路,麻痹了她的防範,跟着以枕中丹化作葯息繼進,片刻之間就讓陸葉兒睡意大起,幾難自製;對秦徵用的則是十全大補劑加七味養榮劑,一前一後,都是大補之物,秦征諸穴敞開,時時刻刻都吸納着天地靈氣,這兩股補益之氣因此瞞過了他氤氳紫氣的自主防範,順利進入體內,但補多必成毒,何況這兩中大補之葯撞到一起,馬上催生出十倍百倍的藥力來,擾亂了他的丹田。御風飛行講究的是身清心寧,秦征體內真氣一亂,立刻就從半空中直掉下來!

丁貢哈哈大笑,右手一反,一隻手登時變得綠油油的,爛柯子驚道:“五毒劈空掌!小心了!”丁貢嘿的一聲,他可不止是會用毒而已,本身武功也極高強,舉掌就向陸葉兒印來,他人在高台之上,與陸葉兒隔着數丈之遠,但一掌擊出,陸葉兒便覺得眼前的空氣都被污染了,一股腥臊的怪風卷了過來,情知別說被掌力擊中,就算只是被這股怪風帶到也得中毒。

陸葉兒一提手將游乃知扔得遠遠的,但仍止不住倦意襲腦,踉踉蹌蹌地躲過了丁貢的五毒掌力,丁貢的掌力擊在了洞壁上竟然無聲無息,但卻連石壁都被腐蝕了一大塊,陸葉兒心中駭然,心想若被這掌力正面擊中那還得了?十指連彈發出劍氣,但眼前一片模糊,卻哪裡有一道劍氣瞄得准了?

丁貢嘿嘿一笑,左手一豎,一隻袖子變成了黑色,便朝秦征拂來,袖風之中帶着香氣,但任誰都知道,丁貢袖風中的香氣定是劇毒。秦征這時行動不便,料來躲不過他的袖風,盤膝坐地,一邊布開上清金鼎抵擋劇毒,一邊暗運真氣,要把體內那兩股龍虎交戰的大補藥氣散發出去,然而毒在體外抵擋易,一入經絡再排毒,那便煩瑣如抽絲。

丁貢並未起身追擊,只是坐在三十六尺高的祭台上居高臨下,隨手揮灑,運毒氣向秦陸二人逼去,看着兩個小輩一個左閃右避,一個苦苦抵擋,心中得意,滿臉都是笑容。

月季兒和游乃知見二人遇危都甚焦急,但一個不知如何幫忙,另外一個則連動都沒法動。

華青囊還跪在祭台下,大叫着:“師父,師父啊!你回頭吧!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丁貢怒道:“你給我住嘴!”隔着數丈遠就是一個巴掌甩過去,這一記劈空巴掌把華青囊甩地一邊臉痛入骨髓,甚至身子都要離地飛起,但他卻還是硬生生扛住,雙膝如釘子般跪在天權位上。

他這一掌沒把華青囊打飛,怒火更盛,反手又是一掌,這第二掌的掌力已經帶了劇毒,手才伸出便覺一陣刺痛,回頭一看,只見陸葉兒的腳步雖然仍踉蹌着,但眼神卻已經定了許多,暗驚道:“這小丫頭才幾歲,居然這麼快就能排出我給他下的枕中丹。”

爛柯子旁觀者清,一瞥眼之間陸葉兒右手無名指指甲內滲着一兩滴鮮血,馬上明白過來心想:“小姑娘好忍得!”

原來陸葉兒竟是以劍氣刺入自己的指甲之中,用十指連心的劇痛來消減困意。這時屈指連彈,十餘股劍氣從上下左右前後各個方向連番釘刺,以丁貢的功力受一次還挨得住,若連續中招也非受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