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你女兒？”

屏幕上的張娉蹙眉輕哼：“我不當女兒了，我要換個角色。”

“當然沒問題，”方俊淇笑着接話：“爸爸、媽媽、兒子，隨便你選，我都沒有意見。”

發現無論選那個貌似都會被佔便宜，張娉頓時鬱悶上臉，輕怒薄嗔道：“什麼破遊戲？不玩啦！”

嘴上說著不玩，聊天界面顯示的接收提示和下載進度卻出賣了她。

方俊淇倒是沒拿這個打趣對方，順着話題說道：“這名字的確很不咋地，父母必須異性，明顯不尊重lbgt群體；孩子只能有一個，更是在和國家對着干。國家為了鼓勵二孩，可是連人頭稅都拿出來了，這破遊戲居然還敢頂風作案，也是膽大的可以。”

“噗嗤！”張娉聞言卻是剛鼓起的滿腔怒氣頓時化作笑意擴散無蹤，抬頭看着某人：“就你會聯想！還有那什麼生育基金，不是說只是南大教授劉志彪和張曄的個人建議么？”

“嘿，現在是建議，沒準什麼時候就實行了也說不定。”

張娉還待繼續反駁，忽然瞳孔微張，疑惑出聲：“誒？”

“又怎麼啦？”

前者忽然晃晃手機，開口問道：“視頻對講是不是更新過？為什麼我可以看到你的眼神了？”

“一直都能看到的，好么？”

“不一樣的，我手上這是平板電腦，正常情況應該看不到才對。”

受攝像頭位置影響，視頻聊天雙方通常很難實現目光對視，手機屏幕小、電腦距離遠倒也罷了，換成平板電腦，就會發現對方全程低眉垂眼，很難看到眼神。

“原來是這個，”淇哥聽了卻是一笑，一本正經道：“親，大清已經亡了，村裡……”

張娉白了他一眼，“說重點！”

“重點就是，這是蜜蜂7時代就有的‘目光追蹤’，大前年甚至更早就有的功能，你到現在才發現，也是有夠遲鈍的。”

“切！”張娉不屑搖頭，“目光追蹤只是檢測眼睛保持亮屏還有跟隨旋轉滾屏，跟現在這個明顯不是一回事！”

“我還沒有說完，”方俊淇笑着搖頭，“然後蜜蜂去年上線了基於目光追蹤的‘目光對正’功能，拍照還有視頻聊天時自動微調圖像，讓你的目光永遠對準鏡頭。”

“不可能！”張娉斷然搖頭，“我的觀察力沒那麼差勁，要是去年就有，我天天自拍不可能到現在才發覺！”

嘴上說著，她低頭拿起手機尋找證據，果然在蜜蜂系統7月更新日誌裡面找到這麼一句：“目光對正功能完成灰度測試開啟全量推送，用戶可在系統相機設置里自行調節對正級別或完全關閉。”

把那句話丟到對方臉上，張娉淡淡道：“這波灰度測試也是有夠拖延的，蜜蜂10都快開測了才正式上線。”

這話倒也不算誇張，蜜蜂移動習慣在下半年測試年度新版系統，等到新一代旗艦手機上市，正好用上穩定版本的新系統。

搖了搖頭，張娉又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我手機和平板都有前後雙攝，人又沒得對視恐懼症，幹嘛把我排除在測試名單之外？”

“排除這些，可能的原因就只剩一個，那就是目光對正和美顏濾鏡有衝突，然後你們這些不開濾鏡就死星人就被暫時排除了。”

“誰嘛？我去找人問問！”

眼見女友興趣轉移，方俊淇連忙叫住她，“這個不急，回頭我幫你問下權威人士。‘三口之家’安裝好了，快接我的邀請。”

網絡對面的張娉瞥了眼屏幕，“還真是，這麼快就裝好了，這遊戲好大！”

“才1.5gb而已，等下載了4k資源包和全程語音包，容量直接突破8gb。對了，你想好要用哪個角色了沒有？”

腦子裡過了一遍，張娉抬頭說道：“那我還是當爸爸吧，你選媽媽還是孩子？”

“我當然選女兒呀！爸爸！”

對面沒有接話，卻接受了遊戲邀請，接着視頻便一陣晃動，顯是在更換坐姿。

方俊淇把手機插在支架上，拿起手柄點擊開始新一輪遊戲。

一顆藍色星球出現在屏幕上，熟悉的海陸版圖表明它的身份，正是人類的家園地球。

手機屏幕上的張娉露出疑惑表情：“嗯？不是說家庭模擬遊戲嘛？怎麼弄了個地球儀出來？”

“這其實是相親節面，你需要確定自己的姓名、頭像還有膚色，然後從10個候選人裡面選一個，去對方所在的國家結婚定居，然後才能到我出場。”

“啊？要從結婚開始？”

“那是當然，爸爸！”方俊淇催促道：“快點兒呀，我等不及要來到這顆星球上啦！”

“如你所願，”張娉忽然狡黠一笑，選定了自己的形象，接着開始挑選結婚對象。

目光掃過六張半身像，方俊淇臉上的笑容頓時凝滯，接着連忙開口：“親，人生大事不能隨便啊，黑人自帶難度加三光環，新手最好別選這個。”

“沒關係，”桌上的張娉無所謂地笑笑，“我早就對非洲充滿好奇，正好順便了解一下。”

在方俊淇愕然的目光中，她無視了來自其他9位候選人，秒選了來自非洲肯尼亞的黑人妹子。

畫面跳轉，開始播放第一段動畫。

尖頂高聳的教堂里，婚禮進行曲悠揚婉轉，花童沿路拋灑七彩花瓣，穿着雪白婚紗的黑人少女被父親挽着走向她的另一半。

雖然場面非常浪漫溫馨，張娉還是忍不住疑惑發問：“非洲也有這麼漂亮的教堂？”

“那是自然，前殖民地可不是白叫的。北非那些倒也罷了，撒哈拉以南那些國家基本上都是全民信仰基督教，學校可以不蓋、機關辦公樓可以不修，心靈港灣卻是萬萬不能沒有的。”

兩人隔着網絡閑聊八卦，屏幕上的婚禮動畫卻也沒有停下，兩位新人終於走到一起，在黑人牧師主持下結為神聖的夫婦，正式交換戒指然後甜蜜擁吻，然後畫面於此定格。

鏡頭後退，一張微微蒙塵的結婚照出現在視野里，然後是發黃微翹的壁紙、寥寥幾件傢具，連同狹小的卧室以及窗外的樓房一起，共同描繪一副低收入城市家庭的生活圖景。

“怎麼回事？畫風怎麼變了？”

“這才是正常的非洲，”方俊淇歪了歪頭，“還有注意一下時間，現在是1980年。這時候整個非洲只有南非、利比亞還有埃及等少數幾個國家過得還算不錯，可惜那些都不能選。”

80年代的南非算是非洲唯一的發達國家，利比亞和埃及則處于軍事強人的鐵腕統治下，靠着出口石油維持較高水平的消費能力。相比之下，肯尼亞雖也有着強人統治，奈何缺乏石油只有紅茶，經濟水平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得了吧，沒把咱們安排到索馬里難民營、剛果交戰前線已經很不錯了。而且肯尼亞也不錯，沒事還可以去東非大草原上看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