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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油引擎向後噴吐黑煙,鋼鐵履帶碾碎泥土在身後甩出瀰漫煙塵。

這邊氣勢洶洶提鏟殺奔,那邊對手也是不甘示弱,一輛輪式工程車忽然啟動加速直衝,速度很快超過前者,竟是要來個後發先至。

前者高高揚起的機械臂上連接着鏟斗,顯然屬於工程機械挖掘機,後者看起來像是混凝土攪拌運輸車,背後小了一倍的筒子裡面安裝的卻是源自戰鬥機的噴氣引擎,正是號稱除雪利器的渦噴吹雪車。

即便都是速度比較慢的大塊頭,兩車間距還是隨着時間快速縮短,眼看着就要上演機械版火星撞地球。關鍵時刻,兩邊駕駛員都動了起來,先是各自駕車微微錯開行駛方向,接着一個揚起大臂一個噴吐火焰,卻是各自發出了擅長的攻擊。

“砰嚓嚓!”

碰撞聲響,兩車迅速擦肩而過,卻還是給對方留下了顯眼的傷痕:吹雪車擋風玻璃上出現巨大破孔,駕駛員消失不見,挖掘機也被噴的全身浴火,嚇得旁邊圍觀的張娉忍不住發生一聲驚呼。

為了保護路面節省燃油,吹雪車設計師通常會刻意調低渦噴引擎尾氣溫度。不過既然可以調低自然也能調高,然後這輛挖掘機就悲劇了,暴露在外的塑料件、沾有潤滑油、柴油的金屬件都在火焰炙烤下相繼起火。雖然還沒有起火bàozhà,看起來卻也相當驚險。

“放心,我這是柴油車,一時半會炸不起來。”

電視機前的方俊淇勾了勾嘴角,指尖按住手柄搖桿一推一拉,挖掘機行走機構便在他的控制下悍然轉向,尾隨追擊剛剛擦肩錯過的吹雪車。

“換成開放場地,我的挖掘機自然追不上吹雪車,畢竟一個是履帶底盤一個是輪式地盤。然而這片場地卻是有邊界的,它這麼一路開過去,最終必然撞上邊牆熄火癱瘓,然後我就可以過去隨便收拾宰割它啦!”

嘴上說著,方俊淇同時推動搖桿將油門加到最大,顯然對自己的分析深信不疑。自從被小表弟白悅軒安利了這個玩法,他就沉迷其中無法自拔,但凡有點兒空餘時間就會想辦法登陸遊戲和人干一架。

因為作風大膽、招式猥瑣,他很快就將自己的戰力點數堆到2000以上,此時更是殺出國服挺進亞服,和來自港澳灣東南亞的玩家以車會友打得不亦樂乎。

張娉蹙起秀眉,“那他為什麼要一直跑,不會突然剎車給你來個回馬槍?”

“駕駛員都被我幹掉了,那車現在處於無人駕駛狀態,”淇哥挑眉輕笑,“自然是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

“那可不見得,等下,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跳車了!”

“跳車了?”

沒等方俊淇想清楚這個問題,他就看到前面那輛吹雪車忽然向左急轉180°,等到跑到自己側面更是再次開啟噴筒。高溫火焰襲來,挖掘機上本已熄滅的余火再次燃起,駕駛室溫度也是不斷升高。

遭此當頭一噴,方俊淇連忙控制挖掘機換成倒擋拉開距離,然而對面吹雪車畢竟速度更快很快就又咬了上來,繼續給他送上不要錢的噴火表演。

“卧槽!這傢伙好陰!”方俊淇忍不住爆了粗口。

不用旁人提醒,他已經看透了對方的套路。那傢伙先是假意和自己對撞,卻在最後時刻跳車跑路,等自己駕車追遠他這才開啟遙控模式和自己同歸於盡。

說是同歸於盡,別人已經跳車避險,他自己的駕駛員卻被困在起火的駕駛室里,等待自己的必然是黯然慘死的結局。

“嘻嘻!”旁邊張娉見了卻是掩口輕笑,“叫你自大張狂目中無人,現在吃到苦果了吧?”

“確實失算了,”方俊淇眼睛緊盯屏幕,“不過我還沒有輸。打不動他的車,我還可以抓他的人!”

嘴上說著,他撥動搖桿控制挖掘機上部平台反轉,然後驅動行走機構沖向不遠處的敵方駕駛員。後者再是靈活也沒法和機器比速度,只要衝過去一鏟子結果了他,這一局的贏家還會是他方俊淇。

只是可惜,駕駛室後方的油箱還有空氣濾清器卻沒給他想要的時間,沒等挖掘機追上對手駕駛員,它自己的油箱就在一聲巨響中化作一團巨大火焰。

“你輸了”的提示文字出現在電視屏幕,方俊淇第一時間點擊退出對戰房間,果斷選擇重排。

旁邊張娉看到卻不樂意了,噘嘴嗔怪道:“不是說最後一盤么,怎麼還來?”

方俊淇轉頭掛上討好笑容,“剛才那把被套路了,我得馬上扳回來才能念頭通達。”

“明明是你自己驕傲自滿,一套戰術打天下,被人套路純屬活該。”

張娉抽了抽鼻子,“說好了啊,這把打完趕快關機,我的開題報告還沒寫完呢!”

國內慣例,本科最後一學年要準備一篇畢業論文,如果是工、農、林等偏向工程的學科,則可以不寫研究性質的論文,改為更加側重實踐的畢業設計。

通常情況,論文畢設的寫作將貫穿整個第四學年,准畢業生們需要在第一學期挑選題目,經過初步研究後撰寫相應的開題報告,通過後再用一學期完成研究過程,最終形成書面論文或畢設報告提交學院並接受答辯質詢。

論文畢設事關能否按期畢業,自然沒人敢於輕視。奈何很多學生平常缺乏科研訓練以及論文寫作經驗,此時被逼臨時抱佛腳,難免產生無從下手的迷茫感。

聽見女友的苦惱,方俊淇撇撇嘴不以為意道:“開題報告嘛,寫一下選題的意義,綜述一下現狀和關鍵技術,再分析下可行性,最後再說下時間安排,也就差不多了。”

“那是你們理工科的方法,”張娉白他一眼,“生搬硬套會死人的。”

“其實都一樣,不過是把研究對象從具體技術換成具體事件而已,你多找幾篇範文看看就知道怎麼寫了。”

“哼!”張娉輕哼一聲,換了個背對電視的位置坐下,拿起了她的平板電腦。範文什麼的她之前已經下了二十多篇,然而看到現在還是沒有多少眉目。

一篇文章剛剛載入,屏幕角落突然跳出新聞彈窗,標題赫然是:“世界首例基因編輯嬰兒在我國誕生!”

顯然,新聞主編全網推送的苦心並沒有白費,張娉幾乎是下意識地點擊打開了那條新聞,然後強忍着對分子生物學術語的不適,強迫自己看完了全文。放下平板長吐口氣,她起身走到剛結束一輪鏖戰,正在得意觀看回放的方俊淇身邊,把手裡的平板電腦遞了過去。

“嗯?怎麼了?”

“看看這個!”張娉在男友身邊坐下,“上次那個頭部移植還沒調查出結果,基因編輯嬰兒又冒了出來,這個世界真是越來越瘋狂了。”

2017年,意大利神經學家塞爾焦·卡納韋羅高調宣布,其與冰城醫科大相關團隊合作,在冰城成功完成首例人類頭部移植手術,隨即陷入巨大的爭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