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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重蟲眠,燈稀人散,到處都是幽寂寒涼。

池邊小亭,夜風不斷送來荷塘的清香味道,可惜卻無人欣賞。

亭中桌上,一排肉片在黑鐵板上滋滋作響,香料和脂肪的氣息瀰漫周圍,瘋狂勾引眾腹中饞蟲。

過不多時,裝着射燈、握着小鏟子的機械臂自動伸出,幾下便將肉片鏟到碟子裡面。早就等着的叉子、筷子、手指頓時如雨落下,各使手段弄走肉片送入口中,轉換成頗為響亮的咀嚼聲。

肉片下肚,食客紛紛將視線投向桌面,看着新出現的生肉片、看着正在塗抹醬料的機械臂,眼睛裡似有火光在閃,顯然都沒有吃飽。

就在此時,亭外忽然亮起閃光,照亮了在座三人的容貌,卻是方盞平、王戈還有梁龍三人。今天是蜜蜂蜜蜂做頭牙的日子,三位老朋友被請了回來參加活動,晚上看過龍抬頭表演也沒離開,找了風景不錯所在玩起了機器人鐵板燒。

閃光過後,有個男人聲音響起:“嘿!你們是多久沒吃肉了?至於這麼眼饞么?”

被人拍照取笑,桌邊三人紛紛扭頭看過去,卻是離席送客的此間主人馬競。

方盞平輕蔑一笑,“你還好意思說?我們賞臉參加你家的頭牙宴,結果非但不分我們冷豬肉,臨了還只安排這麼小一塊鐵板爐給三個大男人,害怕我們把蜜蜂吃垮是不是?”

“沒有的事,”馬競笑着抬起左腕,亮出那塊獨一無二的自製表,“你們也不看看現在是夜裡幾點了,晚上吃飽就睡,可不利於養生吶!”

“我們可不會急着睡覺,”方盞平抬手招呼前者坐下,笑着訴苦:“自從出來自己開了公司,我就很少在12點前睡過覺,現在還有三四個小時,一口氣吃飽到時剛好不撐不餓。”

此言一出,另外倆人俱是點頭。王戈笑着說道:“我們搞研發的加班都是家常便飯,員工加班我也得守着做好後勤,回來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一般要到兩三點才能上床休息。”

“你們這都還是好的,”梁龍擺出誰能有我慘的表情,“我們挖礦要時刻緊盯市場動態,睡眠不足晝伏夜出是常態,凌晨四五六點的天空抬頭就能看見,偏偏沒時間去看!”

“那都是以前的老黃曆,”馬競在自家原位坐下,搖頭說道:“王哥、梁哥,你們兩個現在都已經解脫了,作息時間也該恢復正常才是。”

這兩人從事的都是新興的虛擬挖礦領域,前者掌控礦機公司離子引擎,後者在多國布局挖礦業務,都曾是響噹噹的幣圈大佬。至於現在,他們卻是已經各自賣掉公司洗腳上岸,成為兜里有錢心不慌的江湖散人。

方盞平顯然不知道此時,聞言愕然轉頭,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故作悲憤道:“合著你們都知道,就只瞞着我一個傻子?”

王戈聞言站起,去了空杯給他斟滿遞上,這才開口解釋道:“兄弟對不住啊!我們和交易方簽了保密協議,不能主動透露消息的。”

方盞平沒有說話,視線轉向馬競。

後者喝酒吃肉動作不停,淡然道:“他們也沒通知,是我自己看出來的,彼此業務往來,總有些蛛絲馬跡顯露出來。”

“原來是這樣,”方盞平臉色迅速好轉,看向王戈面前的細陶酒瓶,笑着打趣對方:“老王你就用這個道歉?拜託有點兒誠意好伐?”

後者聞言也是無語,“我也沒辦法,誰讓咱們在煙酒剋星的地盤呢?只能將就着來,要是不用這個,我就只能用兩根香蕉、一顆蘋果給你道歉啦!”

聽見這話,眾人也是齊齊看向馬競。正是在後者的推動下,蜜蜂和佳境先後取消吸煙室,實現辦公園區室內外全面禁煙,酒水類同樣被禁止出現在供應列表上面。唯一的例外便是酒精含量0%的不醉酒。

梁龍笑着說道:“說真的,你這個規矩的確有些太嚴了。喝酒誤事、抽眼傷身,上班時間不供應酒水、室內禁止吸煙都可以理解,但全面禁止煙酒就有些過了,員工和客人不習慣不舒服怎麼辦?”

“這個好解決,就像這樣,”馬競右手一抬,機械臂把煎好的肉片送到他面前,後者微笑夾起得意說道:“我的地盤聽我的。”

“無恥!”三個中年男齊齊別過頭去。

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方盞平轉頭看向王戈,好奇問道:“2月份還好端端去參加CES,怎麼一個月不見,居然說賣就賣了?”

前者舉杯與之對碰飲盡,這才搖頭說道:“去年底比特幣價格一路漲到2萬美元,然後又掉頭向下,一路掉到幾千美元,連帶以太坊和其他虛擬幣也坐上過山車。行情如此,我就知道這門生意怕是做不長久了。不過那時想賣也賣不掉,只能硬着頭皮咬牙堅持,給外界製造點兒信心。年後那陣子行情有所回暖,正好有人接觸想談收購,看到價格還行我也就同意了。”

“你也是這樣?”方盞平又看向梁龍,“捂了一個冬天,就為等待接盤俠?”

“差不多吧,春夏水電站發電量增加電價下降,正是出手機器的好時機。”

“那你們的幣呢?都賣掉了?”

兩人齊齊搖頭,“哪有那麼快?”

王戈笑着解釋一句:“交易是全球聯動的,短時間大量賣出價格肯定崩,只能一點點慢慢出貨。還好我們平時就少量往外出,手上並不缺少資金,倒是不至於太過着急忙慌。”

點了點頭,方盞平看向馬競,“那麼馬老闆呢?你那邊出完了沒有?”

“也沒,不過總會出完的,畢竟他們都不幹了,斷了我一個主要的來源。”

“你還有其他方面的來源?”

“當然,”馬競端起酒杯,“來,走一個。”

這就是不想說了,方盞平也不去追問,轉頭看向王戈還有梁龍兩人,“你們呢?想好接下來要做什麼了嘛?”

“還沒有,”王戈搖頭,“要不你給個建議,旅遊業怎麼樣?”

“不怎麼樣,”提起這個,方老闆也是滿肚子苦水,“發達地區固然不愁客流,但是土地和人工成本也高,忙到頭等於是給人白打工。換成偏遠不發達地區,一年只有幾個月甚至兩三周的旺季,收費低了包不住本、收費貴了遊客罵你坑,反正說多了都是淚!”

“既然都是淚,”梁龍插話進來,“幹嘛還要呆在裡面不出來?”

“就算我想跳出來,也得有個接盤俠不是?”

方盞平搖搖頭,轉頭看向馬競,“還是看看咱們馬董怎麼說。十年時間打造一家世界500強,人家的投資眼光咱們拍馬難及。”

知道對方只是隨口說說,馬競想都沒想便是搖頭,“齊白石老先生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到底是搞旅遊文創的,方總很快接上:“是那句‘學我者生,像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