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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經過就是這樣,”雲可馨掏出帕子給自己擦拭一下眼角,道,“大哥,妹子險些沒害了你……”

雲恪淡淡一笑道:“傻妹妹,哥哥哪是那麼好騙的,那印信哥哥連父親和母親都不會輕易給過目,何況是你。”

雲可馨苦笑:但在上一世,她就是“以小賣小”的纏着,還掉了眼淚,使得雲恪心軟,失去防備之心,這才釀成大禍。她相信,假如自己今生向雲恪要印信來一看,哥哥還是會給她看,因為在他心裡,始終覺得對不住她,因此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事,便有求必應。

見雲可馨還在獃獃的想着心事,雲恪又笑着開導道:“還在怪自己么?這不是沒發生嘛,看來傅一航還是不錯的,可惜了生在那樣一個家庭。”

雲可馨回過神,不置可否的笑笑,想起哥哥去年年末被冊封的驃騎將軍,既高興又忐忑,並忍不住提醒道:

“大哥,總之你以後記住,不論是誰,不管別人用什麼手法,向你索要軍用印信這種事關身家性命的物件,都不可大意,萬不可拿出示人。”

雲恪無奈的笑道:“七妹妹,你今天是怎麼了?說話這麼奇奇怪怪的,放心,哥哥會有分寸,不會麻痹大意的。”

有了雲恪的“口頭保證”,雲可馨才露了笑臉,只聽二夫人道:

“七姑爺,我聽恪兒說你也要晉陞了是不是?”

“回岳母大人,是的,”風吟瀟謙遜的頷首笑道,“皇上已草擬詔書,不日便會下詔。”

雲可馨瞪他一眼:居然瞞着她?!風吟瀟摸摸鼻子,呵呵笑着垂下眼睛。

雲恪看風吟瀟的樣子,知道他這下回去又有的“受”了,笑着調侃道:

“可馨,子岑是想確定以後給你一個驚喜,向你‘邀功’呢。”

被說中心事,風吟瀟臉微微一紅,雲可馨很想揶揄幾句,見娘家人在場,還是不要博他面子了,畢竟私下的說笑取樂和當眾玩笑是兩回事。

“沒有,哥,子岑就是這樣,不確定的事,他不會輕易說的,”雲可馨轉而護道,“這麼些年了,我還是知道他脾氣的。”

“看吧,我就說你鐵定要護着的,”雲恪這下連他們夫妻倆一起取笑,“子岑,瞧瞧可馨待你多好,你可不能欺負她,要不我這做大哥的可不答應。”

“沒有,我哪敢,”風吟瀟想也不想,笑着低聲辯白,“都是可馨……”

雲可馨作勢一眼睨去,風吟瀟痒痒的閉上了嘴,一句簡單的話,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就把夫妻二人的親密恩愛給“泄露”了,直看得月氏的心甜滋滋的,兒女成才,家庭幸福,大概是每個為人父母最大的期盼了。

“母親,姐姐什麼時候生?”雲可馨思維跳的太快,才在一個話題上定了不多久又跳到下一個,“聽說還有兩個月?”

“不錯,”月氏笑道,“上回到衛文王府去探望,雲嫣還提到了可馨,說是很想見你,我想起你近日在忙燕國公府的事,就告訴她等生了娃以後有的是機會。”

“這樣也好,”雲可馨笑道,“省的我們姐妹一見面聊個不停,她勢必會問起我的境況,而這樣的事最好等到姐姐生娃以後說比較好。”

雲恪欣賞的一笑。過了一會兒,雲可馨告別了娘家,隨風吟瀟回府了。

路上,她對他說,想帶上聆郎去個地方,他心領神會的點頭。

他們先回了燕國公府,讓奶媽抱上孩子,並讓妙玉跟着,閃靈、閃瑩和閃月隨行,風吹草低,馬車在崎嶇的山道上行走,妙玉方知此行的目的,非常感激的對雲可馨看了又看,但始終沒說過多的話,只是靜靜的守在奶媽身邊,幫忙照看孩子。

下了馬車,風吟瀟先下車,然後扶雲可馨下車,然後再接過奶媽手中的孩子,等所有人都下了車,奶媽要抱過孩子,風吟瀟卻表示不用了,讓他們夫婦倆來。

快到凌夫人墓碑前時,雲可馨突然想起了什麼,止住腳步,把風吟瀟拉到一邊,委婉的輕聲問:“子岑,我聽你之前在牢里說你把吟斐的——”她微頓,瞥了他臂彎里的孩子一眼,跳過道,“可是現在孩子來了。”

風吟瀟馬上懂了雲可馨的意思,於是道:“好說,我去處理,可馨,你來抱着孩子。”

雲可馨小心翼翼的接過尚在襁褓中酣甜美夢的孩子,然後看着他箭步向前走去,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不多久便看到他小跑過來,指揮大家道:

“可以走了。”

凌夫人墓碑前,閃靈、閃瑩和閃月忙拿出祭祀用品,整整齊齊的擺上,妙玉也將事先備好鮮花擺在了中央。

眾人蹲下,風吟瀟給面前的幾隻杯子都滿上酒水,雲可馨輕聲道:

“婆婆,今日子岑和我帶着孩子來看您了,您泉下有知,放心吧。”

“母親,我們給孩子娶了個名字叫‘翊聆’,”風吟瀟把滿上酒的杯子一杯杯的倒在墓前空地上,聲音低沉,“不知您老人家可否滿意?若是覺得不好,託夢告訴我們。”

眾人一聽,心下皆無比憂傷。妙玉也擦了擦眼角道:

“國公夫人,奴婢答應您的事,今日終於做到了,小少爺長得既像君侯,也像君侯夫人,可愛極了,另外,君侯夫人是個心善能幹的女主人,您可以安歇了……”

祭祀完畢,雲可馨讓奶媽還有妙玉帶着孩子回馬車去,她還有事。

“可馨,你怎麼了,還有心事未了?”

風起,透着涼意,風吟瀟見下人皆已退下,便攘過雲可馨的肩頭問。

“子岑,你是怎麼會砍了風吟斐頭的?”雲可馨突兀的問。

“原來是這個,”風吟瀟淡淡一笑,隨後斂了神色,反問道,“可馨認為我不該殺他?”

“不,我是以為你不會殺,”雲可馨冷笑一聲,“他把自己偽裝的太好,但適得其反,反倒讓人覺得這個人骨子裡太可怕,連至親都能這樣背叛和落井下石,將來還有什麼事做出不出來的。”

“不殺他?殺母之仇不共戴天!這正是我殺他理由之一,”風吟瀟抬眸,目光越過墓碑,投向遠處,神情凝重道,“卻不能像個男子漢敢作敢當,竟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生他養他的卓氏,好歹也上過學堂,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最後一個原因,”他抿了嘴唇,最終還是說了出來,“我在吟斐身上能看到江陰侯的影子,因而,此人非除不可,以免日後到哪都給燕國公府生事端。”

雲可馨微微一笑,側過身子,雙臂圈住他的腰,感慨良多道:

“子岑,你替我斬了兩個與我有着深仇大恨的侯爺,我要怎麼感激你。”

“傻瓜,你的仇人還不就是我的仇人?”風吟瀟騰出一隻手來,捏了捏她粉妝玉琢般的容顏,憐愛道,“替你報仇不就是替自己報仇,再說那兩個侯爺其中一個自不必說,武安侯傅越恆通敵叛國,人人得而誅之,就別提他還企圖構陷我大舅子了。”

他說的入情入理,讓人無從辯駁,偏偏又帶了幾分孩子氣的莫名其妙,好似不明白雲可馨怎麼會說這麼傻的話:這不是應該也是必然的嗎?

“我懂,”雲可馨靠近風吟瀟的寬寬的懷中,柔情似水道,“我意思說,假如沒有子岑,我這個仇要報得可不容易呢。”

風吟瀟唇角微勾,心滿意足的抱着懷中的伊人,昂藏而立,清風揚起他的長髮,隨風舞動,雲可馨抬起眼睛貪看他一眼,碰巧撞上他深如潭水的眼眸,陽光在那潭水中碎成無數顆亮晶晶的星子,養眼極了。

在他開口要說話時,她搶在了前頭,只為掩飾羞窘。

“子岑,我們快回去吧,孩子在馬車裡太久不好,太悶。”雲可馨眨了一下眼睫,看似坦蕩的說。

“好,這就回去,”他笑了笑,也不拆穿她,放在心裡偷着樂也挺好,“路上聊也一樣。”

最終,皇帝判傅家斬立決,消息一傳出,風語露哭得昏天黑地,雲冉可嘆命運如此戲弄於她,得不到想要的,賤命一條都未能保住。

風吟翔則被風弘睿送往遠離京城的一個朋友家收作養子,過着普通平淡的生活,楊氏帶着風吟瀟幫忙找到的親身骨肉回了鄉下,過起清凈日子。燕國公府前所未有的寧靜祥和。

不久,風吟瀟得到晉陞的詔書,由原來的殿前指揮使變成了殿前都指揮使司,由之前的從屬官員晉陞成了直接領導,這讓雲可馨很驕傲和開心,風吟瀟卻像跟沒事人似的,抱着孩子在卧房的大床上逗趣玩耍,說著讓人發笑的哄孩子的話。

“子岑,你不高興么?”雲可馨坐在風吟瀟對面的床邊上,中間隔着在吮指頭的聆郎,她取笑道,“哪有人像你這樣當官了還板著臉的。”

風吟瀟一愣,抬頭,不明所以道:“我不高興了嗎?沒有的事,是在想,可馨會不會覺得我沒出息?大哥都是驃騎將軍了呢,俗話說,不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兵。”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