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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吟瀟沒等雲可馨說完便心有靈犀道:“是的,現如今朝野議論紛紛,說什麼還好早立了太子,否則會出現怎樣的混亂局面等。”

“夫君作為皇城精銳的統領,辛苦了,”雲可馨駐足,側過身子,見他消瘦的俊容,忍不住心疼的伸手撫摸他的臉道,“多注意身體。”

風吟瀟好似很喜歡她為他心疼,笑得像個孩子,亦是抬手覆上她的手背:

“夫君有娘子的美味夜宵天天養着,哪會瘦?倒是可馨一定要注意日常的飲食起居,你現在可是一個人吃,兩個人消化,可別餓壞了孩子。”

雲可馨一陣害羞,用手指戳了一下風吟瀟的腦門,嬌嗔道:“傻氣。”

夜風徐徐而來,吹得一陣寒意,風吟瀟趕緊脫下外套,給雲可馨披上:

“可馨,我們快進屋吧,天冷了,容易着涼,大伯說過有身孕的女子要特別留意,因為吃藥不好。”

雲可馨卻是握了風吟瀟的手,重新邁步道:“子岑,我有心事。”

風吟瀟蹙眉,關切的回頭看了一眼,道:“什麼心事?”

雲可馨沉默的走着,抵達一棵大樹下,才頓了腳步,輕聲道:“四叔……”

上一世,雲天城在雲家出事前就沒了蹤跡,去哪兒了呢?還有,皇帝會不會知道他和襄妃的事?雲可馨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頭嚇了一跳,四叔的失蹤會和皇帝有關係么?登時臉白如紙,手腳冰涼。

“可馨,你怎麼了,”風吟瀟看到雲可馨整個人狀態突然不對勁起來。呆愣的,彷徨的,驚恐的,嚇得抱住了她,“說話呀,可馨,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

“子岑。我擔心四叔。”雲可馨難過的偎依在風吟瀟的懷中,小身板微微顫抖着,聲音壓得極低。“不曉得皇帝會不會知道他和襄妃的事……”

風吟瀟猛吸一口氣,眼睛登時瞪到最大,當即意會了雲可馨話中之意,心也跟着揪了起來。皎潔的月光罩着相擁的二人,銀光在他墨眸中裂成晶亮的碎片。卻隱約有霧氣縈繞期間。

“可馨,我也擔心,”他抱緊了她,第一次有世事無法掌握的驚惶感。“皇帝是個精明的人,說不知道不大可能,但如果知道。為何遲遲沒有動作?真是匪夷所思。”

“能不能允許我天真的以為皇帝最後放過四叔和襄妃了,”話一出口。雲可馨眼圈已經泛紅,眼裡氤氳四溢,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在做夢,“子岑,上一世四叔是在皇帝駕崩前就失去了蹤跡,我,我好怕。”

“以往先皇駕崩,寵幸過的妃子最壞的是陪葬,其次就是到專門的宮殿,稍差的境遇便是削髮為尼,”風吟瀟輕撫着雲可馨的髮絲和後背溫柔道,“本朝已取消陪葬制度,因此襄妃也許去了專門的宮殿,畢竟是寵妃。”

“那也就是說,直到皇帝薨世,四叔和襄妃仍然是一個宮內,一個宮外,”雲可馨悄然道,“那四叔是怎麼失蹤的呢?都怪我上一世糊塗,沒注意的事情太多了,只知道自從四叔失蹤,祖母整個人都垮了。”

“可馨,你這麼一說,我更擔心了,”風吟瀟不安的說,“這樣,往後在宮裡我多留意一下,你也要心裡準備。”

“嗯,知道了……”雲可馨輕輕應聲,只感覺心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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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鄂國公府三老太爺撒手人寰,三月後,皇帝駕崩,太子秦軻繼承大統。那時早春剛過,雲恪原定的親事也推遲了,雲可馨回娘家看望家人,此時,風吟瀟正在常春殿接受皇帝的召見。

“指揮使數月來為了鎮守皇城,辛苦了。”位於上首頭戴珠簾玉冠,身着玄黃龍袍的秦軻淡淡的看了風吟瀟一眼道,“大泰和不會忘了你的勞苦功高,朕聽說父皇重病期間以及剛薨世時,城內城外都有騷亂和異動,若非你調遣指揮得當,還不知會有什麼混亂局面出現——”

“哦,皇上折煞微臣,”風吟瀟單膝跪下,頷首道,“臣盡的都是本分,不敢居功,皇上更無需記掛在懷。”

秦軻起身,緩步走向風吟瀟跟前,淡淡一笑:“指揮使,你們一向可好?”

風吟瀟猛得抬頭,方才反應過來皇帝在婉轉的問雲可馨,冷靜的回答:

“承蒙皇上惦記和關心,我和內子生活美滿,家庭和諧。”

“聽說,你們就要當父母了,”皇帝微頓,依舊措辭得體,婉轉優柔,“朕……替你們高興,平身。”

“謝皇上。”風吟瀟心神不寧的起身,隱約間,他感覺皇帝“有話說”。

果然,皇帝盯了風吟瀟一會兒,神情複雜道:“指揮使,你的四舅子云天城與你們夫妻二人的交情和往來如何?”

風吟瀟心下“咯噔”一聲,但仍面不改色道:“四叔是長輩,我和內子理當尊敬和孝順。”

“只怕不止這些吧,”皇帝不滿的擰起眉頭,冷聲道,“四老爺不僅讓可馨繼承了他近三分之一的產業,還親自傳授她生計,朕聽說她在雲天城手下的店面掌柜很長時間了。”

“皇上聖明,的確如此,”風吟瀟壓下心頭疑雲,平靜道,“四叔認為可馨有天分,又好學,故而親自教導她……”

“這麼說來,你們夫婦二人和雲天城關係很好,來往密切,”皇帝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風吟瀟,面沉似水,突兀的話鋒一轉道,“但朕很好奇,四老爺為何遲遲不婚不娶,這是何緣故?”

風吟瀟心下駭然:先皇果然是知道雲天城的,而皇帝知道的這麼細,多半是先皇相告?但先皇知道多少又會怎麼處置?風吟瀟當即心亂如麻。

“回皇上,臣,不得而知,”風吟瀟不得已佯裝茫然,“這畢竟是四叔的私事,作為晚輩,實不便過問。”

“指揮使,朕看在可馨的面子上私底下問你,是在給你們機會,”秦軻眸色一冷,嗓音陰森,“如若不坦誠相告,後果自負。”

“是,皇上,”經過之前的一驚一乍,風吟瀟反倒無所畏懼了,他迎着皇帝多疑冷然的目光,恬淡道,“臣只知四叔多年未婚有苦衷,但具體是何苦衷,他並未對我們這些晚輩明言,故而臣說不得而知。”

秦軻死死盯着風吟瀟的眼睛和臉,想看出點“名堂”,奈何風吟瀟氣定神閑,雲淡風輕,彷彿這事與他並無什麼瓜葛般。

“既如此,朕給指揮使看一樣東西。”秦軻陰沉着臉轉身去了案後,從櫥子里取下一個用黃稠包裹的長形錦盒走了過來,“拿着,打開看看。”

風吟瀟瞧那長錦盒的裝飾,料想定是件貴重之物,又瞥見皇帝一臉肅穆,心下惴惴的接過,按照皇帝的意思打開來,裡面放着捲起的蠶絲黃稠,他驚訝道:“皇上,這是……”

“父皇的密詔!”秦軻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風吟瀟愕然,隨即跪下,將密詔舉過頭頂,恭謹道:“皇上,這是先皇密詔,應當適時宣讀,怎能給微臣單獨過目,不可。”

秦軻低不可聞的冷笑一聲,道:“這是朕的命令,打開看,若是朕立馬讓人宣讀,只怕你們後悔都來不及。”

風吟瀟無奈,一面將密詔從錦盒裡拿出,一面在心裡思忖莫不是先皇對四老爺的處置?想想就汗透兩層衫。果不其然,風吟瀟盯着密詔的眼睛越睜越大,雙手也開始發抖,看到一半密詔已從手中滑落,他很想大聲說“皇上開恩”,卻不知怎的,就是說不出來,也許潛意識告訴他,說的越多,四老爺越慘,還有,他不知道回去要在怎麼對雲可馨說這事,她受得了嗎?片刻,風吟瀟對上秦軻的眼睛,竟心安了幾分:皇帝還沒到依旨行事、趕盡殺絕的地步,否則斷不會把這樣重要的東西給他過目,難不成是顧念着可馨?!

皇帝彷彿看出了風吟瀟的心思,未曾有絲毫鬆懈地:“朕聽說四老爺待可馨猶如親生女兒般的親切和寵愛,”秦軻微頓,含着不容拒絕的威儀和肅然看向風吟瀟,話裡有話道,“現在正是她回報的時候……”

風吟瀟心下一驚,面上仍然鎮定自若道:“皇上,您是要見內子?”

“朕想聽聽她的意思,”皇帝平淡的說,“至少朕要讓她知道這件事。”

“可是皇上,”風吟瀟有點發急的接話道,“可馨身懷有孕已有數月,恐多有不便。”

“沒關係,朕不介意,”皇帝突然有些傷感,他竟然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見她,“讓可馨進宮,朕想聽聽她的意思,”見風吟瀟神色僵硬,安撫道,“指揮使親自護送可馨進宮,這是朕最後給你們的一次機會了。”

“是,皇上。”風吟瀟頷首,且回話且起身。

“不過,”秦軻風吟瀟已答應,面色微緩的強調一句,“不必對可馨提密詔之事,朕自有分寸,不會嚇到她。”

風吟瀟覺得此時再說已顯多餘,一個不好觸怒龍威反倒令可馨不好辦,還不如先應承下來再尋對策,於是便答應了下來。未完待續R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