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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岑寬心,我不是那種隨意倒‘苦水’的人,”雲可馨一手按住風吟瀟的胳膊,溫柔的笑道,“況且我並未吃什麼苦,夫君待我視如己出,妾身真的知足了。”

風吟瀟感動的摟緊了雲可馨,親她的青絲和臉頰。

“謝謝你,可馨,其實最讓我生氣的是妙玉,”他一手支起她的下巴望着,“倘若說府里的親戚如你所說是因生疏顯得冷淡我也就忍了,但妙玉不過一個奴婢,她有什麼資格對主子這般態度——”

“妙玉只是話不多,並未對我無禮,”雲可馨安撫着風吟瀟憤憤不平的心,“夫君別介意了。”

“我能不介意嗎?”風吟瀟沒好氣道,“要不是看在她是母親生前最喜愛的丫鬟,父親也信任,真想把她趕出燕國公府,”他微頓,煩躁的嘀咕道,“這妙玉真夠奇怪,可馨進門前,她的表現都很好,甚至在我們大婚那天,她盡心儘力的協助操辦親事,可到了第二天整個人一下子冷了下來。”

雲可馨一愣,不明所以道:“子岑的意思是,妙玉是在我們大婚的第二天態度才突然有了轉變?”

“是,”風吟瀟嘟囔着,“真搞不懂她怎麼想的……”

雲可馨思前想後:到底是何事會令妙玉對自己冷淡呢?她沒看出妙玉喜歡風吟瀟的跡象,那麼問題應是出在大婚當天她進門以後到第二天這段時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可馨,你在想什麼?”風吟瀟瞧見雲可馨發獃,晃了晃她的肩頭。

“哦,沒有,”雲可馨回過神笑道,“夫君,快歇息下吧,你累了一天……”

兩日後的清晨,風吟瀟與雲可馨在正堂給風弘睿和卓敏道安,來接雲可馨回門的雲恪到了。

風弘睿笑容可掬的接待雲恪,和他說了一會兒話,詢問了鄂國公府的近況,雲恪予以一一作答後,便讓他們出了門,臨別前還叮囑他們代為向二夫人月氏問好。

時值十月,天氣早晚涼,中午熱,京城尤為如此,此時是辰時,日頭卻已然升上中天,炙烤着大地,人人都打傘或帶着草帽,閃靈、閃瑩及閃月輪流給雲可馨遮陽還汗流浹背的,途徑長長的抄手游廊方才涼快了一陣,但依然氣喘吁吁——因為雲可馨身材比三個丫鬟都高,所以打傘費勁些。

雲可馨正想說讓她們休息一下,自己打傘也可以,不料風吟瀟先一步走近閃月身旁,平靜道:“我來吧。”

閃月還沒把推辭的話說出口,傘已經到了風吟瀟手上,且雲可馨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然攘了她的肩頭朝前走去,而給風吟瀟打傘的馬鳴浩則傻愣半天才回過神來追了上去。

雲可馨的頭剛過風吟瀟肩頭上一些,她稍一傾就會碰到他的下巴處,這時,二人總會迅速的對望,相視一笑着繼續前行,有時他甚至會掏出帕子,默默的給她拭去額角的汗珠。

重活一世,雲可馨從未想過自己還會被哪個男子捧在手心疼愛,更不敢去奢望這麼溫馨美好的一刻會發生在她身上,她看破紅塵,紅塵卻依舊眷顧着她。沉思默想中,雲可馨任由風吟瀟攘着她的肩頭走到了府邸門口的馬車前。

風吟瀟的話不多,但行動永遠比旁人要快的多,三個丫鬟才剛要上前服侍雲可馨上馬車,風吟瀟已讓車夫挪了凳子在馬車下,道:“可馨,快上馬車,擔心別曬的中暑,好在車上備着冰塊,會涼快一路了。”

豆大的汗珠從風吟瀟腮邊滑落而下,雲可馨掏出淡粉帕子給他擦拭,隨後彎腰進了車廂,風吟瀟把傘遞給馬鳴浩,也上了馬車。閃靈、閃瑩和閃月笑得調皮,陸續上了後面的馬車。

一直沒說話的雲恪見此情景,不由一愣:君侯與七妹妹之間,可以說他是見證人之一,對妹子的呵護也知曉一二,但如今日所見的這般親力親為的體貼照料倒是他從沒看到也沒想過的。他比七妹妹更早認識君侯,深知其性情寡淡,宮中朝臣輕易不敢近前搭訕,就別提“保媒拉線”了,原本他還擔心君侯與七妹妹不好“發展”,即便成親也不好相處,然而今日一見,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

雲恪欣慰的笑了笑,跳上來了雲家的馬車。

馬車中放了冰塊的確涼快了許多,宛如春季的適溫,驅散了人心中的煩悶燥熱,心靜不少。但風吟瀟是大男子,窩在馬車裡還是會熱得出汗,雲可馨拿了把出門前就備好的半透明刺木香菊輕羅菱扇給他扇風,風吟瀟微微一笑:

“手酸了吧,我來。”說著伸手就要拿過扇子。

雲可馨不讓,笑道:“哪有這麼快就手酸的,我才剛扇。”

風吟瀟也不堅持,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享受着清風的絲絲涼意,忽而聞到從扇風中飄來淡淡的幽香,這讓風吟瀟想起鄂國公府的海棠花和紫茉莉,花香裊裊而不刺鼻,清新淡雅,沁人心扉——

“可馨,這是哪來的花香?”風吟瀟睜開眼睛,笑吟吟的側過身子望着雲可馨道,“我記得這段路只有樹木沒有繁花。”

“出門前我給扇子上了點花粉,”雲可馨赧然的笑道,“這還是子岑給買的,你知道我喜歡海棠和紫茉莉。”

風吟瀟恍然大悟的一笑:她竟這麼珍視他送的東西,哪怕只是幾盒花粉。

他忽而斂了神色,沉聲道:“可馨,這次回門你想不想去一趟田莊,給父親上柱香。”

雲可馨心中有此打算,她想過要回田莊,在父親墳前告慰他的在天之靈,但不知會不會耽誤風吟瀟:“我聽說下半年宮中都會很忙,皇上隨時都會召見君侯商議要事,這——”

“沒關係,”風吟瀟握住雲可馨的手,微笑道,“田莊距鄂國公府不算遠,又有馬車,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雲可馨感動的說不上話來,只低聲說“謝謝”,轉念一想,又道:

“對了,子岑,我還未拜過您的生母,這次回門歸來,我們去一趟母親墳前上香吧。”

風吟瀟心中一陣觸動,伸出臂彎,將雲可馨攘進懷中:

“可馨,你真是個溫良賢惠的好妻子,”他熾熱的唇觸碰着她的耳朵,低聲呢喃着,“能娶到你,一定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

雲可馨臉透微紅,垂眸一笑:要是讓他知道上一世有關於他對她的事,真不知道他會有怎樣的反應。

“夫君,鄂國公府快到了吧。”雲可馨羞怯的推了推風吟瀟的胸膛。

“我看看。”風吟瀟鬆開臂彎,掀開車帘子瞧了瞧笑道,“就一段路了。”

馬車走走停停,終在鄂國公府門前停下,雲家的親戚早在門口等着了。大房和二房翹首以盼,三房傅憐因一臉的滿不在乎,心下亦是頗為不恥:女兒回門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犯得着勞師動眾的雲氏上下全擠在這兒嗎?搞得像皇帝皇后駕到一樣。

風吟瀟先下了馬車,吩咐閃靈把傘拿來,在雲可馨掀了車簾要走下馬車那一瞬,他一手持傘沒過她的頭頂,一手小心扶住她的手腕,嘴上還不忘叮囑道“慢點”。

已然迎上前的雲天揚笑逐顏開的攜了風吟瀟的胳膊,笑道:“快進府,這天兒太熱了,屋裡有冰塊盆,涼快涼快,”又吩咐小廝,“快去看看下廚房準備的冰鎮酸梅湯好了沒有,給七姑爺解渴。”

風吟瀟有些愣住,此前雖同朝為官,但他與雲天揚的交集並不多,即便是在他與雲可馨的事“人盡皆知”,也沒見雲天揚對他這麼殷勤周到過,更多的是互敬互重,風吟瀟一時間竟有些受寵若驚,淡然笑道:

“謝過雲大人,”一頓,又旋即改了口,“不,是岳父大人。”

風吟瀟那一聲“岳父大人”令雲天揚倍感自豪,二夫人月氏則看了一眼面如冠玉的風吟瀟,想起剛才他為雲可馨打傘、攙扶、攘肩一些列動作,真是越看越喜歡,越想越滿意這樁親事,總算沒負了二老爺生前的一片良苦用心……

雲天揚也懷有相同的心情,一面說一面拉着風吟瀟的胳膊進了西苑,道:“君侯這麼說就見外了,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不必講究那些朝堂禮儀,我是你岳丈,你是我女婿,就等於是我半個兒子,君侯真心實意的厚待七姑娘,我心足矣。”

月氏正欲上前攜雲可馨,傅憐音卻像“爭寵”似的趕在二夫人前面挽了雲可馨的胳膊,“親昵”的笑道:

“馨兒,一路辛苦了,這些天可把為娘想的夠嗆——”

雲可馨實在忍不住要腹誹:傅憐音,你說這謊話,怎麼也不怕遭雷劈,不擔心日後閃了舌頭?!但轉念一想自己剛新婚,今日回門也是來看望養父和生母,可不是來跟傅憐音“鬥法”的,不想給她弄得心情不好,於是雲可馨淡然一笑道:“馨兒也惦記爹爹和娘親,對了,筱兒可好?”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