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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會哄我開心,”管沅嗔怪着,又問,“明個除夕的宮中夜宴,聽說皇上取消了?”

“皇上去了玉泉山。”盛陽隻字片語道出緣由。

管沅愕然,然後恍悟:“怪不得除夕夜宴取消了,皇上估計也是煩了宮裡的規矩,一到年節就是各種禮數,所以才幹脆逃去玉泉山了吧?”

“皇上去玉泉山了也好,否則只怕會請我進宮,到時候又連累你一起麻煩。”盛陽分析着。

“那初一的拜年問安,皇上不在宮裡頭,又該怎麼辦?”管沅疑惑。

大年初一,文臣武官和有爵位的都要進宮給皇上拜年請安,可是如今皇上在玉泉山,總不能讓文武百官大年初一的全往玉泉山跑吧?可是隨御駕跟去玉泉山,那又不能和家人團聚,也失了本意。

“皇上還沒有表示,”盛陽蹙了蹙眉,“通常這些事都是劉瑜在打理,我想皇上該是疏忽了。我已經和李閣老通了氣,假如明早還沒有消息,李閣老會草擬聖旨。”

“如果文武百官不用進宮拜年,內外命婦怎麼辦?”管沅又問。

內外命婦通常要與她們的丈夫一起進宮,去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請安拜年。

假如文武百官的朝賀免了,那各位夫人呢?

盛陽有些踟躕。

“依我所見,”管沅放下墨錠,“文武百官照常進宮,在皇極殿門前行禮朝賀,一如皇上在皇極殿就成。這樣一來,內外命婦也還是照常進宮。”

盛陽眼前一亮:“這是個好主意。如此一來免去更改禮制的責問,也不會被追究兩邊不協調的問題。阿沅,你真是我的軍師!”

“什麼呀,角度不同罷了,我自己要進宮。才會關心這些事呀!”管沅不以為意。

除夕的家宴在靖安侯府的花廳擺開,盛巍坐鎮,到底沒有人敢亂來,回府的那些已經分出去的旁系親戚,也都規矩的很。

管沅是剛加進門的新婦,自然備受矚目。於是又應酬交際一番。才吃完了一頓冗長的年夜飯。

回到觀瀾堂守歲,盛陽理着手頭的一些消息,管沅則坐在一旁鋪開澄心堂的紙,提筆作畫。

半晌,盛陽理清楚頭緒。才要過來看看管沅在做什麼,就被管沅攔住:“不許過來,坐在那別動!”

盛陽納悶:“怎麼了?”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管沅繼續拈筆低頭。

然而盛陽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仍舊要走過來,管沅就把桌上的紙一翻,嚴實地蓋住了。

“阿沅,你又調皮!”盛陽無奈的語氣裡帶了半分寵溺。

“我第一次畫年畫嘛,畫的實在丑了些。你不準看!”管沅理直氣壯。

“年畫?你還會畫這種東西?”盛陽意外,他只知道阿沅的工筆和山水都畫的極好,只是年畫這種東西……

管沅一撇嘴:“這不是第一次畫。畫的不好嗎!你不要偷看,快去洗漱,我就要畫完了!”她說著推開了盛陽。

盛陽只好去了洗漱間洗漱,管沅才又加了幾筆,將畫作完成,然後吩咐靈均進來。讓她把年畫貼出去。

靈均低頭一看年畫,神色有些怪異。然後便訕訕地走了。

等到盛陽洗漱出來,管沅已經處理好了一切。接着去洗漱。

管沅從洗漱間出來時,觀瀾堂已經炸開了鍋,只是正房裡還是一派安寧祥和。

她墨發披散,還有些濕漉漉的,往臨窗的榻上一坐,就散開頭髮慢慢烘着。

臘梅折枝綉白綾寢衣有些寬鬆,紅得迤邐的腰帶卻將盈盈不足一握的纖腰束起,紅與白,艷.麗與清純交織,讓整個人多了幾分婀娜的慵懶韻味。

燭光下,對面的盛陽盯着她纖柔的腰.肢,銳利的雙眸微暗。

他想起兩情婉轉時,那被他擺.弄的各種角度,不禁心跳也快了幾分。

神思渙散間,他已經把方才的年畫忘得一乾二淨。

“明日進宮,太后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當眾為難你。但是,假如有什麼情況,你就報信給我,我會幫你。”盛陽連忙談到正事,分散注意力。

守歲之時……他還沒皇上那麼離經叛道。

“嗯,那我怎麼報信?”管沅認真地問。

“我在宮裡頭安插的人到時候自會聯繫你,跟在你附近。”盛陽回答。

管沅點了點頭,又說了些時下京中女眷裡面發生的事,譬如哪家和哪家定親了,哪家又起了什麼紛爭。

她知道盛陽不會關注這些細枝末節,因此就撿了有用的說,幫他分析判斷各方勢力的變化。

“焦婉妍嫁過去快半年了,還沒有動靜,只怕焦孟要着急了。”管沅淡淡說著,“不止焦孟,仁和大公主也會着急。假如開春了還是這樣,仁和大公主就要給齊允鈞再找一門親事了。”

盛陽點頭:“仁和大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說不定她想藉此機會擺脫焦婉妍這個兒媳。”

“那,要是半年後我也沒有動靜,你父親要幫你納妾,你會怎麼辦?”管沅突然問。

盛陽又好氣又好笑地捏了捏管沅的鼻子:“你把我當什麼人!母親過世後,父親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你覺得我父親會做出這樣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事情?再說,你不可能大半年沒動靜,你的身體我清楚。”

管沅一笑,覺得心裡暖暖的,又想着盛陽後面那句話,為什麼她硬是聽出了那一層意思……

“我二妹的親事還沒有着落,等開了春,二嬸母也該着急了。”盛陽想到盛陵。

管沅點頭:“反正我們也不可能插手,總歸是你堂妹,這麼多人看在聯姻的份上,盛陵也不會嫁的差的。”

“聽起來,我如今還是權臣?”盛陽好笑。

“不是嗎?你本來就是權臣呀!不過是個好權臣。”管沅的美眸帶了幾分仰慕。

總是深沉多思的他,鮮少流露這樣輕鬆愉悅的神情。他有些隨性地盤膝坐在榻上,只是拿了她如蘭似玉的手,輕柔地把.玩着。

“假如有一天,我變壞了,你會怎樣?”盛陽突然問。

管沅換了個位置,坐到對面靠進他懷中:“我相信你有不能言明的理由,所以會像以前一樣一直陪在你身邊。反正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就嫁盛陽隨盛陽。”

他有些嘆息地摟了她的肩,心中一片柔軟。

她永遠讓他愛得心裡發疼。

子時正,煙花在京中各處此起彼伏。管沅和盛陽隔着窗子,看夜空中的絢爛繽紛。

“我算是明白,皇上為何要去玉泉山了,真是極會享樂。”盛陽淡淡開口。

“你是說,”管沅心中一動,“玉泉山上望京城,就能看到整個京城的煙花?”

盛陽點頭,下巴輕輕擱在她肩上,鼻尖縈繞着她若有似無的淡香:“嗯。”

“真是極會享樂。”管沅忍不住肯定地重複了一遍盛陽的斷言。

“如此良辰美景,我們也做些事情享樂?”他的呼吸有些升溫,放在她腰間的手不經意地解着她的腰帶。

管沅面頰微紅,艷若桃花,令他看得一陣心動,吻住了她嬌柔甜美的唇。

軒窗下,煙花瀰漫處,濃情似火,繾綣了流年。

第二日,靖安侯府的人起的都很早。

靖安侯盛巍和盛陽夫妻自是要按品大妝進宮朝賀,其餘的人也要準備着大年初一的親戚往來。

只是盛陽甫出正房的門,看到門口那張年畫就黑了臉。

“阿沅,你畫的都是什麼?”盛陽轉頭看着西洋鏡前正在插金釵的女子,神色詭異。

管沅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門上還貼了她的畫作,忍着笑若無其事道:“我畫的,門神呀!”

見她一副沒事人的模樣,盛陽也不好發作,半晌才問:“為什麼我覺得你畫的人我這麼眼熟?”

小廝高丘在一旁忍着笑。

他心底可明白,世子夫人就是把世子爺畫成了門神,還不認賬罷了。只是世子夫人這麼賴皮,世子爺這麼實誠的問法,只怕問到明年初一也問不出所以然來,於是直接說:“世子爺,小的覺着,這門神倒有幾分像世子爺!”

“我也這麼覺得,只是比我丑多了!”盛陽蹙着劍眉,很是不滿。

管沅已經穿戴齊整,走過來靠進盛陽懷裡:“像你?我看看,好像是有點像你。不過,我畫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呀,難道這就是人們所說的……”

“所說的什麼?”盛陽摟着她的腰,語氣帶了幾分危險。彷彿管沅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他就要拿管沅開刀一樣——

盛陽可是把夏康和高丘那兩個傢伙的表情看在眼裡,忍笑忍得這麼辛苦。還有不遠處那幾個丫鬟婆子,一個個都心虛的要死!

“人們常說,你心裏面想着什麼,做事情就是什麼,寫的就是什麼,畫的也是什麼。難道不是嗎?我心裏面都是你,所以畫什麼都像你!而且,既然陰差陽錯地像你,說不定也是好事呢!你不是孤煞嗎,做門神最好了,什麼牛鬼蛇神見了你都不敢靠近!”管沅若無其事地解釋。未完待續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