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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巧雲一番話,說得周圍的人全笑了起來。方才聽着還覺得有道理,怎麼這會就凈說胡話了。

羅念安見狀趕緊站了出來,怕人聽不到還大着聲音道:“且不論他是不是真的偷了你的饅頭,這大熙朝可是有律例的。人人都能施以私刑還要官差做什麼,還要官府做什麼。他若真偷了你的饅頭,你何不抓他去見官,要在這裡拳腳相加。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抓到賊了,不過是在欺負弱小,見人家窮困潦倒就不把人當人看了。”

說完她不給對方狡辯的機會,立馬又回頭對圍觀的民眾大聲道:“敢問各位誰能保證家裡每個困難的時候?若是換了你們家裡的親戚遭了難,落魄了,出門在外被人這樣欺侮,你們也能如此這般麻木不仁的看下去嗎?這不過是個孩子,先不說他偷沒偷東西,被一個成年人這樣暴打,換了是你們家的孩子,你們不會心疼嗎?”

這話說出來,倒是惹得圍觀的人群里不少人口中唏噓,果然這一套道德綁架的理論,讓民眾的的同情心重新回來了。

羅念安其實並不是想不分青紅皂白就幫人,也有那守不住窮困去當賊的,但是如今這孩子都要被打死了,她若再不站出來,那就是眼睜睜看着一條人命沒了。

“小兔崽子,你是哪裡鑽出來的東西,敢跟你爺爺我這樣講話!”王老六見風向變了,開始有人指責自己了,便有些惱羞成怒了,丟下手裡的孩子就沖羅念安走了過來。

“大膽!護衛!護衛!”鄭巧雲一看不好,立馬把羅念安護在身後大叫起來。她方才也是氣憤,但她每次氣憤都會語無倫次,還好羅妹妹跳出來說了一通不但替她解圍了,也讓那孩子得以喘息了。這會兒看到那行兇之人想過來,她下意識的就把身後的小人兒護住,不想對方傷害她。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做,實際上她自己都嚇得要死了。所以只敢大叫護衛,希望下人門能聽得見吧。

其實她叫了也沒用,她壓根忘了今天她出門就沒帶護衛。跟着她一起來的只有兩個婢女,羅念安也沒帶護衛,身邊全是女眷呢。

不過這護衛一詞喊出口,那王老六倒是停下來了,他雖然怒火中燒,可他畢竟是個成年人,腦子可比小孩清醒些。能帶護衛出門的小孩,家裡必是富貴之家。再看這兩個小姑娘,穿戴打扮可比他見過的大戶人家的閨女還好,他琢磨着還是別自找麻煩了。

“哼,兩個小毛孩,還學人打抱不平,簡直不知天高地厚。我告訴你們,他可是個慣偷,你如今救他一次,下次還有別人要被他偷呢。”

周圍人一聽,又開始紛紛議論起來。羅念安微微一笑接着道:“他若沒偷過東西,你這麼說即使誹謗人家,你可知道匪幫人家破壞人家的聲譽清白也是違法的?”

王老六愣了一下,周圍的人都也愣了。羅念安其實壓根就不知道誹謗這個詞在這個朝代有沒有,也不知道誹謗到底是不是違法的。可她相信古代的法律傳播的範圍並不大,她就算說了,也壓根就沒人清楚是怎麼回事。

只不過,愁就愁在,她跟前的這個鄭巧雲,可是吏部尚書的女兒呢。誰知鄭巧雲在前面冷冷一笑說道:“沒錯,你既說他是慣偷,不如我們去官府走一趟,帶上物證叫上人證,讓府尹大人判一判。他若是了,自有官府處罰,他若不是,你待如何?”

王老六臉色煞白,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你當人人都跟你們似的那麼閑,我不還得做買賣呢?我去了,我的攤子誰看着?”

有好事者在人群里笑道:“老六你只管去,我幫你看着可好?”

王老六呸了一聲轉身就走:“誰知道你是誰啊,還幫我看攤子,別把我饅頭偷吃了才好。”

眼瞅着王老六擠出人群要跑了,羅念安衝上前去叫道:“不許走,你當街惡意傷人,打了人就想跑?這兄弟倆招誰惹誰了,平白無故惹來這樣的毒打。你若不留下醫藥費,咱們就衙門見!”

王老六一聽火大的轉頭,想罵什麼卻最終還是沒罵出來,最後丟了幾個銅板在地上,頭也不回的就鑽出人群跑了。

眾人見他跑了,也沒戲可看了,紛紛離去。有的人走時還安慰了地上的兄弟倆兩句,有的人則是笑着當一個鬧劇來看。

羅念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上去揀了銅板遞給那個弟弟,悄聲對他道:“快扶你哥哥去醫館看看,被打成這樣可不能不上藥。若是節約這點小錢,以後傷口惡化了,不但會死人,花的錢還更多。”

鄭巧雲在一旁看了半天,猶豫了很久才上來,從錢袋裡摸出一點碎銀子來,遞了過去:“這幾個銅板只怕不夠,你拿着這銀子,去回春堂找錢大夫。就說是鄭家的雲丫頭叫你們去的,你放心,他不會為難你們。”

羅念安一看趕緊伸手捂住那碎銀子,轉頭悄聲對鄭巧雲道:“鄭姐姐,俗話說財不露白,你這樣把銀子給了他們,若是被那宵小看見,指不定咱們一轉身,這銀子就被人搶走了。如今這哥哥已是動彈不得,弟弟年紀又小。給他們銀子等於害了他們,不如咱們直接送他們去醫院,替他們墊上藥費。日後他們想換藥,直接去找大夫就行。”

羅念安的聲音雖小,可這兄弟倆也俱聽見了,那弟弟哭着朝羅念安和鄭巧雲磕了兩個頭道謝,而那哥哥也抬起頭來努力的想說話。

春櫻湊了過來小聲道:“姑娘,車過來了。”

羅念安扭頭一看,原來方才夏茉回去報了信,那婆子媽們嚇得不行,趕緊跟着擠了過來,誰知還沒擠進圈子裡,那王老六就被嚇走了。接着夏茉又自作主張叫了車來,如今就在一旁候着呢。

羅念安對夏茉的反應很是滿意,趕緊讓婆子上來抬那哥哥上車。可誰知那弟弟卻噗通一聲又跪了:“姑娘們,這樣的馬車我們上不得。雖然姑娘們一片好心,可咱們這樣的身份,上了姑娘的馬車,可是要折福的呀。姑娘們大慈大悲救我們一命,我們感激不盡,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兩位姑娘。可今兒已經得了姑娘許多的幫助,不能再麻煩姑娘了。”

鄭巧雲急了起來,一個勁的勸那兄弟倆上車。羅念安有點明白這兩人的心情,她曾在現代時見過一個挖煤的工人,上了公車後不敢坐在座位上,怕弄髒了座位,所以直接坐在地上的。這樣的人,其實並不是自卑,他們只是太善良,怕因為自己的原因給別人帶來困擾。

羅念安當機立斷,對春櫻道:“你去雇輛板車來,速度要快。”

春櫻噯了一聲,左右看看了,就朝來的路上跑去,沒過一會兒板車就叫來了。原來來的時候,這附近有一戶賣桔子的農家,推着自家的板車來賣桔子。春櫻方才見到過,所以直接就過去買下了剩下的桔子,把人家的車借來了。

而那賣桔子的農夫,聽說是要救人,也很熱心腸,直接推着車子就來了,不肯收春櫻的雇車費。

也顧不上多說,車推了過來,羅念安就讓人把那哥哥抬上了板車,鄭巧雲和羅念安自個上了馬車跟在後面一路去了醫館。

去的路上,鄭巧雲和羅念安商量了一下,讓人打聽一下這兩個小孩的身世。一個婆子應了下來,半路就轉了回去。

而一行人到了回春堂,鄭巧雲才進去就有人迎了出來,聽說是打抱不平,也沒人嘲笑她,反而那小學徒很熱情的叫人來把板車上的人抬了進去。

“雲丫頭,你又惹什麼禍了?”羅念安還想着,這回春堂還真是個好醫館,突然就聽一個聲音從後院里傳來,接着門帘一閃,一個青袍束髮的中年人從裡頭走了出來。

“姐夫!你快來看看他,他方才被一莽夫毒打,人都快不行了。”鄭巧雲急的馬上叫了起來。羅念安這才知道,原來是親戚啊。難怪對鄭巧雲那麼熱情,遇到這種顧客也沒有歧視。想必這人就是方才鄭巧雲口中的錢大夫了?

果然那男子搖了搖頭苦笑道:“我錢某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小姨子,你說你姐姐們哪個不是嫻靜如水,偏你這跳脫的性子,總是在外裝大俠。”

鄭巧雲撅了撅嘴,上前推了錢大夫一把:“你快去看看吧,哪有你這麼磨蹭的大夫,病人都快死了。”

錢大夫失笑搖頭:“好好好,我去看,到底怎麼快死了?”

受傷的人,已經被幾個學徒剪了衣服用水擦了身子,錢大夫上前檢查了一番,站起來道:“其他的還好,就是左臂骨折折了,這倒有點麻煩。傷筋動骨一百天啊,這幾個月,只怕左臂都不能動嘍。”

說著,他走到櫃檯開藥,寫藥方時突然抬頭問道:“這藥費誰結啊?不會又要我付吧?”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