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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炎藥】是給末日世界用的,末日世界不能像人一樣張嘴吃藥,就只能用另一個辦法:將葯粒一顆顆埋入地下。

根據此前林三酒將它卡片化後的信息來看,一盒消炎藥】其實對於真正的末日世界來說,意義不大——因為葯粒與葯粒的間距不能太遠,所以就算把一整盒葯都埋下去,能被“消炎”的區域也頂多只有幾十平方千米——但用它來抑制模型世界裡的末日因素,卻是挺合適。

“……這就是你跟個狗一樣,趴在地上找來找去的理由嗎?”余淵從通訊器里問道。

怎麼她今天跟“狗”就過不去了?

正在沙灘上來回劃撥沙子,所以只能四肢着地的林三酒,有點沒好氣:“你怎麼眼神這麼好使?站那麼高都看見我幹嘛了?”

“我是進化者。”余淵實事求是地說。

“那你替我看看,她把葯埋在哪裡了?”

“我不是透視望遠鏡。”

林三酒跟他真是生不起來氣。

她嘆息了一聲,又揮手橫掃開了一片沙子,說:“如果這片地方真是一個末日世界模型的話,那我之所以現在還平平安安,什麼事也沒發生,肯定是因為消炎藥】生效了。我找到消炎藥的話,就是找到了證據……”

按理說,要吹開沙子,明明有更方便的辦法;但她卻只能放着龍捲風鞭子】不用,因為她不敢將藏於沙地里的消炎藥也給吹跑了。

“我一直緊緊跟着她,她或許有時間拆開藥盒,但肯定沒有時間一顆顆把葯埋下去。”余淵似乎也起了疑慮,“你應該也沒有找到吧?”

“沒有,”林三酒爬起來,失望之下,還踢了一腳沙子。“怪了,她沒逃走,也沒有把葯埋這兒,那她哪去了?她又是幹嘛來的?”

她說著,卻忽然想起了多年以前看過的一些冒險電影。

“說不定岩壁上有什麼機關,我一按,就會轟隆隆地打開……”林三酒一邊說,一邊在岩壁上摸索起來,“誰知道呢,裡面搞不好還藏着什麼寶藏古墓呢,啊,這裡或許是一個盜墓世界的模型?”

“串台了,”余淵評價道。“再說,如果岩壁可以打開,那動靜一定小不了。整個地面都會感受到震動的……但我追上來時,一切都很平靜,就好像她是消失在空氣里的一樣。”

“那你說是怎麼回事?”林三酒氣餒了,頭一回為了自己身邊太平靜而感到憋氣。“這石灘上我都找遍了,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你等我一下,”余淵忽然說,“我需要回飛船上,想辦法找出這部分的世界地圖,看看這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末日世界的模型。或許當我們知道這一點的時候,我們也就知道鳳晌午去哪兒了。”

……聽着不無道理。

眼看着高崖上的小小黑影消失以後,林三酒雙手叉腰,站在原地,四下張望一圈,竟難得地無事可幹了。

以往她總糾纏於千頭百緒之中,整日里分身無術,疲於應付,像這樣的時候可謂稀有極了;她乾咳了一聲,下意識地還在等着什麼危機主動找上門來,可這石灘與懸崖都偏遠得很,連路過的進化者或飛船都看不見,一時只好盯着大海發起呆來。

過了幾秒,林三酒慢慢地朝大海走了過去。

她一向喜歡大海,還從“十萬世界移轉夢”里記下了據說十二界最美的海灘地點,打算以後帶波西米亞一起去玩。這片海灘稱不上美,海水泛黑,砂石藻草,令人看了連脫鞋進去走一走的興緻也沒有,可她還是走了過去,恰好踩上了一片海浪退去後留下的平整濕灘。

在邁出第二步之前,林三酒只覺餘光里好像捕捉到了什麼東西——不,說餘光都不準確,更像是直覺性地感到了異樣。

是什麼?

她站在原地,四下看了一圈,仍舊什麼也沒發現;又一波海浪打了上來,洗刷過她的靴面,重又退了回去。

林三酒低頭看了看。

……她的靴子表面,仍舊是乾燥的。

“咦?”意老師忍不住叫了一聲。

林三酒抬起腳,明白自己剛才捕捉到的異樣感來自哪裡了。在被海水撫平的濕沙灘上,依然平整光滑,沒有她的靴子鞋印。

原來這一片海,本身就是一個障眼法?

林三酒念頭一起,立刻大步踩進了海浪里;海浪無動於衷地繼續撲向岸邊,紋絲不破。

她能感覺到,腳下大地呈現出了一個緩和的坡度,自己正在一步步地往下走,而海浪幻象盡忠職守,看起來好像也在逐漸淹沒她一樣,從腳踝、小腿,很快就上升到了腰間——而斜坡還在繼續向下延伸。

當“海水”漫過了她的頭頂時,視野一下子陷入了天光搖曳的暗藍里。林三酒蹲下身,手指抹過地面,捻起了一小團看起來十分尋常的沙子;眯起眼睛,她還能看見遠處大片漆黑的礁岩——與海水不同,礁岩卻是真實的。

如果礁岩是真的……

林三酒站起身,拿出能力打磨劑】,藉著它的光朝遠處晃了晃,終於明白了。

她在石灘上聞見的海腥氣,聽見的浪濤聲,眺望所見的遠方海面,都是真實的,因為前方確實有一片大海——只不過與她以為的不一樣,當她在“海邊”停下腳時,真正的大海其實離她還有幾十米遠。

鳳晌午一定是走進了海水的幻象里,偏偏好像這幻象也矇騙過了紙鶴,所以林三酒才白白在石灘上找了半天。那綁匪當然不會繼續走入真正的大海,一定是在這段被隱藏起來的沙地上轉了方向……她轉到哪裡去了?

林三酒原地轉了一圈,將意識力掃描】再度放了出去;隨着意老師低低一聲提示,她精神一振,立刻向左邊走出了好幾步——果然,在沙地上一處被翻攪過的痕迹下,她摸出了一粒白色藥片。

“小酒?”余淵的聲音從通訊器里響了起來。

“我在,”林三酒一邊說,一邊將藥片重新按回了沙地里。“我知道是哪裡不對了,我現在在海水下面。”

她匆匆幾句說明了情況,余淵反應過來了。

“怪不得那紙鶴會一直在半空里盤旋,”他迅速說道,“這個末日世界模型名叫地下農場】,鳳晌午現在一定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