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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有人來了,兩個人忙離的遠遠的。於陽只覺得臉越發的紅了,蹲回灶邊,注視着灶膛里的火苗。桑壽也重新坐回小凳子上,低着頭,注視着地面。

那人找到廚房,抱怨着:“陽妮子,我叫了你好幾聲,你怎麼也不理我。大晚上的帶了那麼多的東西給你。你也不知道出來接……”

那人的聲音頓時停住了,訕訕地道:“有人啊!”

於陽這才站起來:“清蓮姐,你來了。”

清蓮見有個陌生的男子在廚房裡,頓時啞巴了,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桑壽突然站起來:“我出去等。”他說著就往外走。

清蓮忙側了身子,讓他,等桑壽走了過來,她一瞧,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

於陽跟桑壽見她笑得奇怪,不由地望了過去,再順着她手指所處看了去,她指的卻是桑壽的雙腳,那是……

桑壽還是光着腳。

桑壽一見頓時慌了,忙找了自己的鞋子,飛快地跑到院子,背朝廚房坐下。

清蓮瞧着桑壽那慌慌張張地樣兒,越發笑得厲害了。

於陽又蹲下身去燒火,藉以躲過清蓮的打量。

見着桑壽跑到院門口去了,清蓮湊到於陽跟前小聲道:“他誰啊?”

於陽不自然的扭過頭:“護衛啊!”

清蓮冷笑一聲:“我當然知道是護衛。只是一個護衛在這光着腳,這還有一盆熱水。”

於陽抿了抿嘴,小聲道:“我看他腳趾頭磨破了,才打了水叫他洗洗的。”

清蓮撇撇嘴,顯然是不滿意於陽的回答,可是她方才也瞧見了桑壽的腳趾頭被磨爛了,再審視的瞧了於陽兩眼,她面上什麼也沒有,只得作罷:“這次先放過你。”又瞧了鍋里煮的東西,使勁地問了問,“好香啊!怎麼還不讓他們挑走?”

於陽道:“巴大哥還沒來呢!”

清蓮奇怪地朝外瞧了瞧:“奇怪。平日里來的最快的,今日怎麼不來了?難道出了什麼事?”她望着老老實實坐在遠處的桑壽,起身走了過去,打算向他問個清楚。

還沒走到,就聽見外面一陣粗喘聲,呼哧呼哧地:“桑壽,等急了吧!累死我了!你讓我歇一會兒啊!”

清蓮一聽到那個聲音就知道是巴青,她走到門口,笑道:“巴大爺辛苦了,巴大爺可要吃盅酒解解乏?”

趴在台階上不動的巴青一聽到清蓮的聲音,身子頓時一僵,這是……他不禁搖搖頭,怎麼叫她瞧見了,這下子,她又要到爹跟前說道了。乾脆就這麼著,自己不抬起頭來,看她能怎麼樣!這裡還有桑壽呢!顧着自己的面子也不會跟自己過意不去的。

“怎麼?巴大爺如今高升了,瞧不起小的了?”清蓮抱起了雙臂,看着巴青能裝到什麼時候,她故意深深地嘆了口氣,“也罷。以後我再也敢登二叔家的門了。”

“二妹,是你啊!”巴青笑着抬起了頭,面上露出大大的燦爛的笑容,連燭火都被他比了下去,“你怎麼來這裡了?我好些日子沒瞧見你了,一直沒騰出工夫,最近過的可好?”

清蓮嘲弄地看着巴青:“是么?”

巴青忙擺着手:“當然。我方才打了個盹,今日練地多了,我一坐下來都能睡着。不信你問桑老弟。桑壽,你說是不是?”巴青指着桑壽,暗地裡又拽了拽桑壽,示意他為自己說幾句好話。

桑壽忙點頭:“是的,我們才從西山大營回來。這些日子都在練,三天三夜沒下馬練了好幾次了。這下可要好好的睡一天了。”

清蓮笑道:“你同我說那麼多做什麼!”她目光流轉,落在巴青的身上,“我還以為巴護衛瞧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了,不願意理我。”

巴青討饒道:“哪敢哪敢。爹娘巴不得你去。”

清蓮啐了一口:“收起你那些彎彎繞,小心我把你那些個牛黃九寶都掏出來!”

巴青望着清蓮的背影,長長地鬆了口氣,毫不掩飾地抹了一把汗,癱坐下來:“我的娘啊!這姑奶奶終於放過我了。”

桑壽奇怪地看着巴青,他怎麼怕這個姑娘,像這樣纖細的女子,他們一手就能拎起來,怎麼他就怕成這樣。

巴青自嘲的笑了笑:“她是個夜叉,惹不起。若是個男的,哪裡還有我們立足之地!”看着還是一頭霧水的桑壽,巴青笑道,“日後你就知道了。怎麼樣?這次感覺如何?”

於陽在裡面聽見清蓮跟巴青的對話,忙把吃食準備好:“巴大哥,壽哥,東西都弄好了,要不要在這先吃些?”

巴青瞧了眼清蓮,忙道:“不了,不了,我們要趕緊回去,吃了好睡覺。”他故意擠出個齜牙咧嘴的怪樣,艱難地挑起擔子,一步三搖的走了。

桑壽走了兩步,回頭望了眼於陽,見她還站在門口,沖她笑了笑,便加快步子去追巴青。

清蓮瞧了眼於陽,扯着她,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好了,人已經走遠了,該回魂了!”

於陽忙捂住反身跑進了廚房。臉頰燙的熱手,火燒火燒的,她怎麼就忘記清蓮還在旁邊。舀水刷鍋,她很用力地去做,想藉著事來掩飾自己。可是清蓮偏偏不如她的意,慢慢地走過來,圍着她轉了兩下,然後就站在旁邊看着她。

於陽被她瞧地有些發毛了,放下手裡的東西,小聲道:“你瞧我做什麼?”

清蓮示意於陽過來,她打開自己帶來的包袱,推到她面前:“我怕你沒厚實的衣裳,拿了兩件給你,你快穿了試試。”

於陽忙擺擺手:“巴嬸子走的時候給了我兩件了,已經夠了。”

清蓮瞧着她身上穿着的老氣的灰布衣裳道:“這顏色哪裡是女孩穿的。你就收下吧!你的冬衣還不知道上哪得呢!你指望着那些個人主動給你送衣裳?怕是你凍死了,她們都沒二話,照樣瞞着上頭,冒領你的月例。”

於陽見她說的那麼直白,支吾道:“哪有。”

清蓮冷笑一聲:“哪有,有你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她見於陽垂下了腦袋,知道自己說重了,這事她又有什麼法子呢!她眼睛瞟向了一隻沒刷的鍋,用力的聞了聞,嘆道,“好香啊!”

“你餓了?要不要弄點吃的?還有一塊肉呢。”

清蓮眼饞地吞了吞口水,艱難地搖搖頭:“你別誘惑我了。我好容易忍住的。”

於陽只覺得奇怪:“你忍什麼,想吃就是了,這沒旁人,沒事的。”

清蓮搓着手求着於陽把鍋趕快洗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吧!別再說‘肉’了。我這都一個月沒吃肉了,時姨娘有了身子後,我硬連一點葷腥都沒沾,我都要難受死了。”

於陽這才想起來,清蓮跟着的皮姨娘跟着太太齋戒了:“是所有的人都齋戒,還是單只有太太跟皮姨娘。”

清蓮冷笑道:“這府里除了太太跟我們姨奶奶好心地去求菩薩抱怨那個生兒子,還有誰願意替她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