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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算得上一個相當的“懶”的領導。

放權，在林業局是真正落到實處的。

他不喜歡四處伸手，對於安排下去的工作，他只要結果，事情做完也就完了。

工作當中具體的運作過程，誰負責誰自己拿主意，他一般是不管的。只有出現棘手的問題，他才會過問兩句，或者出面解決一下。

在林業局，你用不着隔三差五的去他那兒彙報工作、刷存在感，也不用擔心自己的成績被他所忽略——事實上，有這樣一個記性如此妖孽的領導，對下屬既是一種福氣，也是一種揮之不去的壓力……

……

林業局的開會風格，現在已經完全烙上了司馬的印記，只有骨頭沒有肉。

內部會議，司馬從來只關心問題——平時在公眾場合，司馬很好說話，總是對自己的下屬不吝誇獎。可是這樣的會議上，你要想找一點成就感，那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

正因為如此，會議進行的很快，往往一項進展順利的工作，三言兩語就拋在腦後。

“杜副局長，退耕還林這件事情推進速度還是可以的。已經超過了預期，照這個速度，明年開春就可以大規模的種樹了。關於種植的樹種和相關的技術標準，你讓老許和潘海那邊儘快拿出方案……”

“……而且還要評估一下上次我提到的幾種經濟林木的產業化前景，退耕種樹並不見得沒有經濟效益。對了，潘海剛來，恐怕現在還沒完全找到感覺，你和老許多帶帶他。”

“成副局長，中藥材基地的事情，你這裡可能要再費費心，現在的可研比之前已經好了不少，但對於產業化前景的評估，恐怕還要再具體一些，另外……三明鄉和營盤鄉配套資金這一塊要多督促一些。”

“……這項工作前期投入的周期並不長，所以，現在必須要統籌考慮未來產品的價格保護和銷售問題，這個需要結合可研里的產業化配套一起考慮……”

“另外鄧組長，下周你陪成副局長一起下去一趟。市裡和縣裡撥付的資金都已經劃撥下去一部分了，要隨時盯着，一旦出現挪用的情況，馬上告訴我，我會向縣裡彙報並且嚴肅處理。”

“你可以明確告訴他們的書記和鄉長，我這人臉可是很黑，下手更黑，出了簍子別怪我到時候不留面子，大家都難看。”

“徐科長，資金這一塊你可給我看好了。現在我們賬上錢多，打秋風的也多起來了。我授權你當紅臉，能擋就擋，擋不住就讓他們直接來找我。反正原則就是一個，沒有我的簽字，一分錢也不許撥付。”

……

“最後一個事情，關於招投標項目清理。常副局長，你先說說看。”

隨着司馬的話語，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高度集中起來，甚至比講自己分管工作時，更加專註。

大家都很清楚，這項工作在林業局目前的工作序列里，其實可以算是最不重要的一項——因為這是一項純粹堵窟窿的工作，並不涉及增量，就算搞好了，在寫總結的時候也頂多一筆帶過，都不好意思當政績來說。

但換一個角度，這個事兒也是當前最重要的一個，因為它牽扯到司馬的威信。

常黎明看着司馬剛才面色如常的安排着一項項的工作，心裡一陣的冷笑。

他也算佩服司馬了，如果換另外一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被全國人民一起罵的狗血淋頭，恐怕早就嚇的找不到北了，司馬至少還能維持一個表面上的平靜，也算難得。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的好心情。在他看來，現在司馬老底都被人掀翻了，算是徹底翻不過身了。不管網上說的是真是假，這種龐大的輿論壓力，絕對會把一個人生生的壓垮，很多時候解釋都沒有用，反而會讓水越攪越混。

雖然昨天跟唐少通電話的時候，唐公子有些意外的失去了往日的爽利和果決，反而有些支支吾吾，並沒有給他一個具體的指示。他也只是以為唐公子對於直接出手對付司馬，還有些顧慮。

但這豈不是正說明，需要咱們這些人來幫唐公子分憂解難嗎？

他甚至已經腦補了自己幫唐少徹底擺平這件事情之後，唐少面帶感激的拍着他的肩膀說，“老常真是我的諸葛和子房啊！”

……

“咳~~~”常黎明先清了一下嗓子，翻開自己的筆記本，抑揚頓挫的開始念了起來，“招投標項目的清理工作，是我局按照縣委縣政府***號文件的要求開展起來的……這是我縣創建陽光政府的重要舉措之一……具有非常重要的社會意義和現實意義……”

從他的第一句話開始，其他幾位黨組成員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日！這貨搞什麼名堂？他來林業局時間雖然不長，但也算參加了幾次局裡的會議，難道會不知道司馬最不耐煩的就是聽這個？

甚至大家在習慣了司馬的工作節奏之後，也對於這些東西有些過敏了……

平時傳達縣裡的文件，司馬自己都不用說，相關人等會非常自覺的挑出最核心的東西，花個幾分鐘時間念一下就算完，從來沒有通篇一字不漏的宣讀。

你常黎明今天腦子到底是進水了還是漏水了？

司馬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用指關節敲了敲會議桌，打斷了常黎明的長篇大論，“常副局長，大家時間都很寶貴，你只需要告訴我，這兩天接到我們的通告函的中標單位，他們的反饋意見是什麼就可以了。”

被打斷講話的常黎明，並沒有覺得有任何的尷尬，臉上反而擠出了一個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呃，反饋……暫時還沒有，不過我會繼續督促的……也許這些單位還沒有認識到這項工作的重要性……”

司馬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皺着眉頭反問，“一個都沒有？”

“呃……其實也不算沒有，有幾家倒是打來了電話，但都表示難以理解，並且拒絕作出回應……剩下幾家，確實連電話都沒有一個。”

司馬對此並沒有感到意外，他低垂着眼睛，淡淡的問道，“那你對這種情況有什麼判斷，以及有沒有什麼應對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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